嫁給敵國皇帝後帶球跑路了 解藥
解藥
蘭嫿沒有睡到自然醒,而是被槐夏叫醒的,“主子,張太醫來給您請平安脈了。”
“嗯……知道了,我這就起。”
上次過後,張太醫來請脈的頻率越發頻繁,蘭嫿也不奇怪他今日為何會來,隻當是段熠關心則亂,非要請太醫看過後才安心。
她趕忙梳好散開的頭發,正了正衣物,這才將人請進來。
張太醫依舊穿著那件洗得泛白的官袍,把脈時眉尖凸成八字,看了著實嚇人,好在最後並無什麼異常,
“娘娘還是和之前一樣的毛病,肝火過旺,氣血徐福,需服用清熱去火的藥物。”
蘭嫿點點頭:“有勞張太醫,半夏,送張太醫出去。”
半夏規規矩矩地將人送至養心殿外,自己又回了後殿。
張太醫出了養心殿轉頭就跟著一個小太監走了側門,“張太醫,陛下在裡頭等您呢。”
張太醫一臉淡定地邁步進了養心殿,兩刻鐘後,滿臉愁容,邊走邊小聲歎道,“造孽啊……造孽啊……”
蔣妃所做的事在第三日昭示六宮,各宮除了蘭嫿幾乎都是拍手稱快,太後得知端午段熠遇刺後,倒是遣人來問候過段熠,其餘的便再無其他了。
貶蔣妃為庶人,圈禁彆宮,林貴人揭發有功晉為美人的旨意下放到六宮時,蘭嫿正在段沁的長樂宮,兩人正拉著宮女們打葉子牌。
“我說林貴人為何同蔣妃走得那樣近,生得柔柔弱弱的樣子,我還當她是膽子小,沒想到關鍵時刻竟是她站出來揭發蔣妃,蔣妃若是知道了定要嘔死。”
“這蔣妃也是命好,有那樣的父兄在前朝效力,自恃功高,念及老臣的麵子,犯了這樣的大罪皇兄也不得不留她一命,倒是可憐了那些為她賣命的人,”
段沁為蘭嫿忿忿不平,一麵打量她的神色。
蘭嫿明白她話中的意思,陛下這樣做定是有彆的顧慮,隻讓她不要生氣,更不要生出嫌隙。
為著她的這番好意,蘭嫿也不能不領情,於是接著她的話說道,
“蔣妃那樣驕傲的人,如今被貶為庶人,地位一落千丈,恐怕比起死來說,這對她纔是更重的折磨吧。”
“你這麼說還真有幾分道理,讓我待在一個沒人地方住一輩子那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段沁見她如此說,嘴角勾起笑,擺手道,“算了,不提她了,今日我定要將皇兄給你的那對羊脂玉鐲贏來!”
蘭嫿後半程
有些心不在焉,加之運氣不好,最後果真把鐲子輸了出去。
“好啦,時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那鐲子我一會兒讓人送過來。”
“好你個臭嫿,輸了就不玩了,行吧行吧,今日暫且放過你,一會兒速速將寶物獻上來。”段沁為了方便出牌,將衣袖用束帶攏起,此刻插著腰放話,沒了昔日公主的那些繁縟禮節,倒生出了幾分不同於往日的鮮活。
采薇噗嗤笑笑,忙將人恭敬地送出長樂宮。
“公主平日裡不這樣,難得遇見知心人,難免活潑了些,美人見諒。”
“無妨,過幾日我再來找她玩兒。”
蘭嫿搭上茯苓的手,順著長樂門一路東行,她的腳傷本已好得七八分,那日逃跑時跑得急了,幸而沒扭到,隻是還有些輕微的疼痛,她沒有用肩攆,再不動動,真要成廢人了。
慢慢悠悠沿著宮道回到乾清宮,徐嬤嬤已在廊下等著,見了她便數落道,
“說好了申時一刻要回來,藥都要涼了,那藥效可就沒了,”
徐嬤嬤一麵點著茯苓幾個丫頭的額頭,嗔怒道,“趕緊伺候主子淨手,”
那碗黑乎乎的藥汁端在蘭嫿麵前時,她條件性地皺起眉頭,在徐嬤嬤頗具威懾性的眼神下,兩眼一閉,辛辣的藥汁滾入喉間,嗆得她上氣不接下氣。
茯苓忙端來一杯溫水,嘴裡的苦味這才衝淡些。
“怎麼這回的要比上回的要苦些,還如此嗆鼻。”
徐嬤嬤警惕道,“藥是來福內侍親自去取的,老奴親自熬的,期間沒有人碰過……”
“大抵是張太醫看診後改了方子吧,沒事,將東西收拾下去吧。”
近來段熠似乎很忙,清晨蘭嫿還沒醒就起身,夜裡很晚纔回來,又因她嗜睡,兩人照麵的時間越來越少,期間蘭嫿去看過幾次,段熠對她的態度雖未變,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天,徐嬤嬤忍不住開口,“陛下連日來忙於朝政,可之前也從未像這樣一日裡與主子說不上幾句話,主子要不主動找陛下說說話,”
蘭嫿拒絕了嬤嬤的提議,陛下待她一如往日的體貼溫柔,想必是蔣妃被廢,蔣家還未倒台,陛下對付蔣家更為棘手了,她還是不去打攪的好。
所謂眼不見為淨,若要說她心中沒有一點情緒,那是不可能的,如今蔣妃不在了,她總在乾清宮住著也不成樣子,還是早日搬回昭陽宮為好。
就在她在想要怎麼和陛下開口時,李忠在殿外求見,進來後第一句話便是,
“奴才給美人賀喜了!”
喜從何來?蘭嫿看著李忠實誠的笑不是在開玩笑,問道,
“公公所說的喜事是什麼?”
李忠緩緩開口道,“奉陛下口諭,美人蘭氏,性情溫婉,品行端正,深得朕心,特晉為昭儀,以示朕心之悅,賞八寶玉如意……”
這是晉封的聖旨,蘭嫿接旨後,眾人紛紛歡欣鼓舞,獨她一人不明所已。
“公公,陛下為何要晉我的位分,”這突如其來的晉封著實讓她疑惑。
李忠堆起一臉笑,搓手道,“陛下知道娘娘這回受了委屈,自然要補償您,再說,陛下看重您,闔宮皆知,這晉封也是早晚的事,您就安心吧。”
蘭嫿心裡驀地一慟,舌尖殘餘的苦味彷彿變甜了一般,絲絲暖意彙向心口處。
“我知道了,陛下現在還在忙嗎?”
李忠以為她要見皇帝,臉上浮現出猶豫的神色,
“陛下正在見幾位大人,想是還要一陣子,不如等陛下閒下來了,奴才讓人來知會您一聲。”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打擾陛下了,勞煩公公替我帶個話,就說如今事情已了,我應當搬回昭陽宮去了。”
“這……這事要不還是娘娘親自和陛下說吧,”
李忠怎麼也沒想到是讓他帶這話,這話若是從他口中說出來,他已然能預見陛下的臉色了。
“嗯,也好,那便請陛下今夜早些回來吧。”
蘭嫿想著,回了昭陽宮再進乾清宮就要層層通報,不如現在這樣隨意。
入夜,寬大的禦案上奏摺堆積如山,一些日常問安的摺子已由司禮監代為批紅,餘下的都是彈劾蔣瀚及其三子的奏摺,密密麻麻不知何數。
段熠將這些彈劾的奏摺押下不發,朝臣中已有許多老臣對此不滿,他們都是先帝在朝時的重臣,有些甚至教導過前任太子,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表麵上雖服從如今的天子,可心底裡未必是真正認可。
桌上紫金嵩雲燭台燭光忽地滅了,案上行筆的陰影隨之停住,宮女趕忙戰戰兢兢地換上一支新的燈燭。
李忠瞧了眼外頭昏黑的天空,今夜浮雲密佈,幾乎看不見月色,漆黑的穹頂顯得格外寂寥。
“陛下,蘭昭儀托奴才傳話,請陛下今夜早些歇息,莫要操勞。”這話說得很是委婉。
案上那道影子剛提筆欲寫,懸停在空中,半晌,奏摺被疊合。
段熠微微歎息,這些日子確實未及關心她,不知她身子養得如何了,張太醫那個老東西,隻會使些花拳繡腿的話術來應付他,若早知道這樣,他應該一開始就要去尋彆的名醫。
“朕要尋的人可找到了?”
“回陛下,二人已至京城,明日便可進宮。”李忠回道。
陛下為了找這聞名天下的名醫可是廢了不少功夫,指揮使大人的親信親自去尋,奈何這能人異士向來不一般,隱居在鄉野間,幾個千戶帶著人愣是找了半月才將人找到。
陛下這些日子隱忍不發也是這個緣故,蘭昭儀不知曉自己所中的毒,陛下不願告知實情,隻是暗地裡讓張太醫開藥抑製病情。
想到這,李忠便在心裡痛罵蔣妃,若不是她捏著蘭昭儀中毒的解藥,陛下又怎會留她一命,但願這兩位名醫能解蘭昭儀的毒,否則蔣妃一日不除,蔣家不倒,對陛下、對蘭昭儀永遠是個隱患。
“嗯,冷宮的那罪婦還不肯交出解藥嗎?”
“那瘋婦瘋瘋癲癲的,不肯交代,威德侯不肯救女,她便隻能用此來要挾陛下,奴才已讓人灌下七日散,誰知她竟然真能扛到第七日,奴才怕人沒了,隻好又餵了她解藥,用參湯吊著命,讓人好生看管著,”
七日散是宮中禁藥,服用者七日內未服解藥便會穿腸爛肚,七竅流血而死其間更會遭受剝皮抽筋之痛。
蔣妃一流性情乖張,入宮以來殘害宮人,收受賄賂一事陛下皆知,蔣家自恃功高,目無法紀,陛下本留其全屍,誰知這毒婦竟悄悄在蘭昭儀的寢殿內、飲食、衣物上下毒,幾種藥物混雜在一起形成劇毒,長久以往,便可侵入骨髓,最後毒入五臟六腑,不治而亡。
此毒雖厲害,可礙於想要在乾清宮的寢殿內下手困難重重,故而蘭美人並未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隻是蔣妃自稱這毒乃秘藥,除了她無人可解。
這毒在人體內多待一天,便會損耗人的元氣,致人虛弱而死。
提到這個名字,段熠的臉色瞬間冷下來,語氣沁著透骨的寒意,“彆讓她死了。”
說完,便起身向殿外走去。
殿外腳步聲匆匆,宮人們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恭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