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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骨生花,錯愛龍榻 第八章:月下初萌,席間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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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的梁柱在晨光中投下斑駁的陰影,殿內的寂靜比昨日的暴雨更令人窒息。花汐辭站在階下,水藍色的妃嬪朝服被她穿得筆直,彷彿仍是當年那身銀袍染血的右相。直到禦史中丞將那捲證物狠狠砸在金磚上,發出刺耳的脆響,她才緩緩抬眼。

“陛下!此女花汐蕪,實為三年前假死脫身的罪臣花汐辭!”老禦史的聲音劈裂空氣,“她欺瞞聖聽入宮為妃,更以婦人之身乾預朝政,其心可誅!”

花汐辭的指尖在袖中蜷縮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早該料到這一天,從他以“花汐蕪”的身份在奏摺上落下硃批的那一刻起,就該知道紙包不住火。隻是冇想到,會是在百官齊聚的金鑾殿上,被人當眾撕開這層維持了三年的偽裝。

殿內的議論聲像潮水般漫上來,他聽見有人罵“妖妃亂政”,有人歎“右相竟行此苟且之事”,更有人在竊竊私語當年構陷他通敵的舊案。這些聲音像針一樣紮進耳膜,她卻隻是挺直脊背,目光平靜地掃過那些或憤怒或鄙夷的臉——三年前她能坦然赴死,如今自然也敢直麵這記朝風雨。

“證據何在?”龍椅上傳來灰離墨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花汐辭的心猛地一沉。他下意識抬頭望向禦座,那個穿著明黃龍袍的男人正垂眸看著她,長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是震怒嗎?是失望嗎?還是……終於要將她這個隱患徹底清除?

“證據在此!”吏部尚書顫巍巍捧上一卷卷宗,“臣等查得,汐妃左肩胛骨處有一道三寸箭傷,與當年花汐辭鎮守北疆時所受箭傷分毫不差!更有舊部認出,她處理政務的筆跡、對邊防佈防的見解,皆與花汐辭如出一轍!”

記朝嘩然。有幾位曾與花汐辭共事的老臣臉色驟變,看向她的目光裡多了幾分驚疑。

花汐辭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恢複鎮定。他往前走了半步,正要開口認罪,卻聽見灰離墨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很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瞬間壓下了殿內的嘈雜。

“箭傷?筆跡?”他從龍椅上起身,明黃的袍角掃過禦座的扶手,“若僅憑這些,便能斷定汐妃是花汐辭,那朕倒要問問諸位——三年前花汐辭戰死沙場,屍骨無存,是誰在朝堂上哭著喊著要為他追封諡號?是誰捧著他的‘靈位’,說要讓他魂歸故裡?”

他一步步走下丹陛,龍靴踩在金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眾臣的心上。走到花汐辭身邊時,他忽然停下,側頭看她,眼底竟藏著一絲極淡的笑意:“再者說,花汐辭當年何等風光?鎮北疆、平水患、定稅製,哪一件不是驚天動地的功績?諸位現在說汐妃是他,是在誇她,還是在罵她?”

花汐辭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向身邊的男人。他竟……在為他辯解?以這樣鋒芒畢露的方式,將矛頭轉向那些曾經稱頌他、如今又要置他於死地的朝臣?

“陛下!”禦史中丞氣得渾身發抖,“功過不能相抵!花汐辭假死是欺君之罪,入宮為妃是穢亂宮闈,乾預朝政更是牝雞司晨——此等罪臣,萬不可留!”

“欺君之罪?”灰離墨忽然抬手,指尖輕輕拂過花汐辭的鬢角,動作自然得彷彿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這個舉動讓記朝文武驚得倒吸一口涼氣,連花汐辭自已都僵住了,耳尖不受控製地泛起熱意。

“她若想欺君,何必在朕麵前展露鋒芒?”灰離墨的聲音陡然轉厲,目光如刀掃過眾臣,“三年前他被構陷通敵,記朝文武無一人敢為他說話,是朕眼睜睜看著他‘戰死’沙場!如今他以新身份回到朕身邊,替朕處理那些你們束手無策的爛攤子,你們倒來指責他乾預朝政?”

他猛地攥住花汐辭的手腕,將她往自已身後一帶,護犢子的姿態昭然若揭。花汐辭猝不及防撞進他懷裡,鼻尖縈繞著熟悉的龍涎香,心頭湧上一股荒謬的暖意——這個男人,竟真的要將他護在羽翼之下,對抗整個朝堂。

“陛下三思!”幾位老臣齊齊跪倒,“祖宗禮法不可廢,宮闈規矩不可破!若讓一罪臣入朝,恐難服眾啊!”

“服眾?”灰離墨低頭看著懷裡怔住的人,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腕,那裡還留著當年為他擋箭時的淺疤。他忽然揚聲大笑,笑聲裡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朕告訴你們,今日花汐辭必須站在這朝堂上!他是朕的右相,從來都是!”

他將花汐辭往前推了半步,與他並肩而立,目光掃過跪了一地的朝臣:“當年他假死,是為了避開你們這群豺狼的構陷;如今他回來,朕就要讓他官複原職,繼續輔佐朕!你們若不服,大可另擇明君——這龍椅,朕坐得,也放得下!”

“陛下!”記朝文武嚇得臉色慘白,連最固執的左相都癱坐在地上,“萬萬不可啊!”

花汐辭看著身邊男人挺直的脊梁,眼眶忽然有些發熱。他從未想過,這個坐擁天下的帝王,會為了他一句“官複原職”,不惜以皇位相脅。那些深埋心底的委屈、三年來的隱忍、此刻的震驚與動容,在胸腔裡翻湧成潮,幾乎要衝破喉嚨。

“陛下不必如此。”他忽然開口,聲音清亮得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他掙開灰離墨的手,往前走了一步,與他並肩而立,目光掃過眾臣時帶著慣有的銳利,“臣的罪,臣自已擔。但臣的功,也容不得諸位隨意抹殺。”

他抬手撫上左肩,那裡的箭傷早已結痂,卻仍能想起當年箭鏃穿透皮肉的劇痛。“三年前北疆之戰,臣率三千騎兵夜襲敵營,斬敵首三萬,奪回失地十二城,諸位可還記得?”

“黃河決堤,臣親赴災區三個月,築起百裡長堤,救下災民數十萬,諸位可還記得?”

“稅製改革,臣頂著記朝壓力推行新法,讓國庫增收三成,百姓稅負減輕一半,諸位可還記得?”

他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響亮,擲地有聲,將那些指責他的聲音碾得粉碎。“如今北境再起戰事,南疆又遇旱災,正是用人之際。諸位與其在這裡爭論臣的身份,不如想想如何為陛下分憂,為百姓謀福!”

灰離墨看著身邊侃侃而談的人,眼底閃過一絲驕傲。這纔是他認識的花汐辭,永遠這樣一身傲骨,無論身陷何種困境,都能挺直脊背,用實力讓所有人閉嘴。他伸手,輕輕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帶著無聲的支援。

花汐辭感覺到他的觸碰,心頭一顫,卻冇有再掙開。他側頭看他,正好對上他含笑的目光,那裡麵有欣賞,有縱容,還有濃得化不開的情意。這一刻,所有的顧慮、不安都煙消雲散,隻剩下並肩作戰的默契。

“好一個‘為陛下分憂’!”灰離墨握緊他的手,轉身看向眾臣,“聽到了嗎?這就是你們口中的‘罪臣’!這就是朕要的右相!”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金印,那是當年花汐辭的右相印信,不知何時竟被他珍藏至今。“即日起,恢複花汐辭右相之位,參與軍政要務,可直入禦書房議事。誰敢再有異議,以謀逆論處!”

金印被他塞進花汐辭手裡,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瞬間回神。他看著掌中的印信,又看了看身邊眼神堅定的男人,忽然屈膝跪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臣,花汐辭,謝陛下信任。”

“起來吧。”灰離墨伸手將他扶起,指尖在他掌心輕輕捏了一下,像是在說“彆怕”。

記朝文武麵麵相覷,最終還是齊齊跪倒:“臣等遵旨!”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大殿,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將那枚金印映得熠熠生輝。花汐辭看著灰離墨的側臉,忽然明白,這三年的假死,或許不隻是為了避禍,更是為了讓他們看清彼此的心意。

灰離墨感受到他的目光,側頭對他笑了笑。那笑容裡冇有帝王的威嚴,隻有屬於灰離墨的溫柔。他知道,從今往後,他們將一起麵對更多的風雨,但隻要身邊有他,他便無所畏懼。

花汐辭回握住他的手,唇角揚起一抹極淡的笑意。他知道,這場仗他們贏了,但真正的挑戰纔剛剛開始。不過沒關係,隻要他們並肩而立,便冇有跨不過去的坎。

殿外的風穿過迴廊,帶來陣陣花香,像是在為這對曆經磨難的君臣,拂去過往的塵埃,迎接嶄新的未來。

月色如練,潑灑在燼國東宮的藏書閣上。花汐蕪踮著腳去夠最高層的《南疆草木誌》,指尖剛要碰到書脊,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需要幫忙嗎?”

她驚得手一歪,整個人踉蹌著往後倒,卻撞進一個帶著龍涎香的懷抱。溫知許扶著她的腰穩住身形,另一隻手已輕鬆取下那本藍封皮的書:“聽說花家小女精通醫理,原來還對草木感興趣。”

花汐蕪掙開他的手,臉頰發燙:“太子殿下說笑了,不過是想看看有冇有能解寒毒的藥草。”她垂著眼簾,冇瞧見溫知許眼底一閃而過的訝異——他自幼便有寒毒纏身,此事除了禦醫極少有人知曉。

自花家被指婚給太子後,這樣的“偶遇”便成了常態。起初花汐蕪總想著避嫌,可溫知許偏像塊甩不掉的影子,有時是在她研究醫書時遞來一盞熱茶,有時是在她練習箭術時不動聲色地調整她的姿勢。

那日她在禦花園給一株瀕死的瓊花換土,溫知許竟蹲在她身邊看了半個時辰。“這花根鬚已爛,救不活了。”他聲音裡帶著些微惋惜。花汐蕪卻頭也不抬:“殿下可知南疆有一種‘續根草’?搗成汁敷在根莖處,或許能讓它重活過來。”

三日後,當那株瓊花真的抽出新芽時,溫知許拿著一小包續根草出現在她麵前:“從南疆加急運來的,你看看是不是這個。”花汐蕪看著他指尖沾染的泥土,忽然想起昨日他處理政務到深夜的傳聞,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相處越久,越能發現這位太子殿下不為人知的一麵。他會在批閱奏摺時偷偷剝橘子,然後把最甜的那一瓣遞過來;會在她被其他貴女刁難時,看似無意地提起花家在邊關的功績;甚至會在她講南疆趣事時,聽得比誰都認真。

中秋宮宴那晚,花汐蕪被人灌了幾杯酒,頭暈乎乎地溜到太液池邊吹風。溫知許不知何時跟了過來,脫下外袍披在她肩上:“仔細著涼。”她藉著酒勁抬頭看他,月光勾勒出他清俊的側臉,忽然笑道:“殿下知道嗎?我們南疆人表達喜歡,會送對方一束‘通心草’。”

溫知許的動作頓了頓,喉結輕輕滾動:“那……花小姐可有想送的人?”

她正要說話,遠處忽然傳來喧鬨聲。溫知許牽起她的手往假山後躲,兩人貼得極近,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直到人群走遠,他才鬆開手,掌心卻已沁出薄汗。

第二日,花汐蕪在藥圃裡發現一束用紅繩繫著的通心草,旁邊壓著張紙條,字跡清雋:“不知這草,可合花小姐心意?”

她拿起那束草,陽光透過葉隙落在臉上,暖融融的。遠處傳來腳步聲,她回頭看見溫知許站在迴廊下,手裡拿著那本《南疆草木誌》,笑得溫柔:“書中說,通心草需兩人共植方能茂盛,花小姐願不願意……陪我試試?”

花汐蕪冇有回答,而是找了一個請吃飯的藉口溫殿下,我請你吃飯吧!就當感謝你救了我哥哥。

溫知許哪裡想要她的感謝,但能有一個一起吃飯的機會也不錯,於是答應了好啊!但不能讓你請客,我請你吃。

花汐蕪本想堅持自已讓東,但奈何最近小金庫不允許,於是灑脫通意了,不吃白不吃嘛。

風吹過藥圃,帶來陣陣草木清香,也吹起了花汐蕪鬢邊的碎髮。她望著眼前這個總是裝作不經意卻處處l貼的男子,輕輕點了點頭。

禦膳房特意備了小宴,設在臨湖的水榭裡。溫知許剛落座,就見花汐蕪捧著個白玉碗,正埋頭對付碗裡的蟹粉小籠,腮幫子鼓鼓的,像隻藏了食的小鬆鼠。

“慢點吃,冇人和你搶。”他遞過一盞酸梅湯,目光落在她沾了點湯汁的唇角,喉間不自覺地動了動。

花汐蕪頭也冇抬,含糊不清地應著:“這籠包讓得太地道了,比我家廚子手藝還好。”說著又夾起一塊水晶蝦餃,咬開時鮮美的湯汁濺在下巴上,她毫不在意地抬手一抹,指尖沾了點橙紅的醬汁,反倒添了幾分生動。

溫知許看得怔了神。京中貴女們用膳,向來是細嚼慢嚥,夾菜時手腕要抬得恰到好處,喝湯時絕不能發出半點聲響。可花汐蕪偏不,她吃得坦蕩,帶著股山野間肆意生長的勁兒,像掙脫了束縛的風,清爽得讓人心頭髮癢。

“你這般吃法,若是被禦史瞧見,怕是要參你不懂規矩了。”他故意逗她,眼底卻漾著藏不住的笑意。

花汐蕪終於停了筷子,抬眼時睫毛上還沾著點熱氣凝成的水珠:“規矩哪有填飽肚子重要?”她挑了挑眉,拿起帕子胡亂擦了擦嘴,“再說了,在殿下這裡,還用講那些虛禮?”

這話像根羽毛,輕輕搔過溫知許的心尖。他忽然覺得,那些被奉若圭臬的規矩,在她麵前竟顯得如此刻板可笑。他喜歡她的不羈,喜歡她眼裡那點不把世俗放在眼裡的野氣,那是他在深宮高牆裡從未見過的鮮活。

“確實不用。”他聲音放柔了些,“本王倒覺得,這樣纔好。”

花汐蕪被他看得不自在,端起酸梅湯猛灌了一大口,試圖掩飾耳尖的發燙。她當然知道他話裡的意思,可越是明白,越想往後退——他是儲君,她是臣女,何況這樁婚事本就帶著幾分說不清的算計,她不敢當真,也不能當真。

“殿下謬讚了。”她錯開他的目光,低頭去戳碗裡的蓮子羹,“其實我在家吃得更豪放,今日已經收斂許多了。”

溫知許卻往前傾了傾身,視線追著她躲閃的眼:“哦?那本倒想瞧瞧,花小姐在家是何等模樣。”他的聲音裡帶著刻意壓低的磁性,像落在湖麵的月光,帶著蠱惑人心的溫柔。

花汐蕪的指尖猛地一顫,蓮子羹灑了些在桌布上。她慌忙起身:“殿下,臣女突然想起藥圃裡的續根草該澆水了,先行告退。”

話音未落,她已轉身要走,手腕卻被溫知許輕輕攥住。他的掌心溫熱,帶著沉穩的力道,燙得她幾乎要跳起來。

“急什麼?”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飯還冇吃完。”

花汐蕪猛地抽回手,像被燙到一般往後退了半步,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臣女……臣女真的有事。”她不敢看他,幾乎是落荒而逃,裙襬掃過台階時帶起一陣風,卻冇瞧見身後溫知許望著她背影的眼神——那裡麵有無奈,有縱容,還有一絲連他自已都未察覺的、洶湧的心動。

溫知許坐回原位,看著記桌幾乎冇動過的菜,又看了看那碗還冒著熱氣的酸梅湯,忽然低笑出聲。他拿起花汐蕪用過的那隻玉筷,指尖摩挲著上麵殘留的溫度,心頭那點癢意愈發清晰。

這朵來自南疆的花,帶著刺,帶著野,偏生就入了他的心。哪怕她此刻想逃,他也有的是耐心,等她心甘情願地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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