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臥底女主求生日常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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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陸琴師相助
宮中之路曲折百轉,裴執璣倒似熟門熟路在簷廊穿梭行進,所到之處皆碎雪飛揚,陸綏珠隻得一路小跑跟上他的步子。
太子妃乃裴氏二房嫡女,太後恩賜特許裴家人宮內令牌,可隨時入宮探望有身孕的太子妃。
草草向後看了一眼,裴執璣良心發現似的速度稍放慢了些:“近來太後孃娘夢魘難眠,常半夜宣太醫診治,趁著子時未過,帶你去碰碰運氣。”
梁溪水患耽擱至今,傷亡不計其數,房屋倒塌尚未修葺,裴執璣也不可不謂不著急,若是平日裡他定然不會如此貿然將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往宮裡帶。
“無妨,裴大人快些走就是,小女跟得上。”
雪漸停,薄薄一層鋪在地麵,與皎潔銀練輝映,呈一片亮盈盈的白色。
“裴侍郎——”
是太子的聲音,果然他還是來了,裴執璣拱手給太子行禮,陸綏珠規矩站在他的身後,麵對二人交談始終不曾擡頭,在無人看到的地方喉嚨輕滾,吞嚥了一口唾沫。
“裴侍郎這是要帶著陸琴師去哪裡?”蕭懋與平日裡敘話一般,未有什麼異常神色,隻是向裴執璣身後十分隨意的看了一眼。
“聽聞太後孃娘近來總是夢魘,恰好陸琴師會催眠樂曲,臣便向帶她去試上一試,天色也不早了,太子殿下早些歇息,臣先行告辭了。”
“陸琴師,還不快走?”
聽到裴執璣這一生喚,陸綏珠才從驚惶不安的氛圍中脫身出來。
待他們走遠,蕭懋還站在原地,下頜的肌肉有些繃緊,眼神微眯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殿下,要不要攔住他們?”
“不能攔,李太傅死訊瞞不了多久,況且孤的這位小舅子心思縝密,若今夜攔著不讓陸琴師走,他必有所察覺,過兩日在尋機會吧。”
遠遠望去壽康宮的燈還亮著,庭前雪已被掃淨,值夜的小太監守在宮門口,裴執璣與陸綏珠皆鬆了口氣,裴執璣上前:“煩請公公通報太後一聲,就說禮部侍郎裴執璣有事呈稟。”
薛公公看著裴執璣深夜看來,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太後孃娘早就說過了,要還是那治水策的事,您就不必說了,裴大人還是請回吧。”
裴執璣神色有些難看,手背這在凜凜寒風中早已發白,抵在唇邊適時輕咳了一聲,嘴唇微抿:“這次不是,確有私事。”
門口等待通傳的過程,裴執璣看著陸綏珠,從上到下的講她打量了一遍,盯的陸綏珠心裡發毛,低頭看向周身,打扮平常並無甚不妥之處,又摸了摸自己看不到的頭髮:“裴大人如此緊盯,可是小女儀容不整?”
“身上可帶利器?”
“未曾。”
見他不言語,陸綏珠索性不顧更深夜寒,伸手解下披風,
拿在手裡:”
“裴大人若是不信,可親自來搜。”
氣氛一時僵住,冷凝難破。
並未就此事耽擱太久,兩人已經被小太監請了進去,壽康宮內雕花窗欞旁放置一張滿繡山水的軟榻,錦緞被褥齊整在側,淡雅香醇的幽香層層疊疊,聞之便知曉是作安眠之用。
太後坐在軟榻上輕輕的揉著頭,聽到他們兩人進來的聲音,微微坐直了身子,但一雙鳳眸並未張開。
陸綏珠有眼色的上前跪下,聲音不重;“民女陸綏珠見過太後孃娘,聽聞太後孃娘給一直在尋《昆凰玉女曲》的殘譜,民女鬥敢為娘娘獻整曲。”
聽到這曲名字,太後倏忽張開了眼睛,略顯老態渾濁的的眼睛睨了眼旁邊伺候的太監。
薛公公會意,立馬著人架琴。
古琴成色甚好,音色極佳乃上上之品,陸綏珠從善如流坐在矮凳上,腦中師傅教她的手勢動作一幀幀與現下之姿重疊。
一改往日與他人取樂的雅緻悠揚,繾綣悱惻,此曲更有氣吞山河,縱情似野難回首,如願如訴之豪情。
曲畢人起,太後坐在原地靜默良久,陸綏珠心下緊張,若太後不喜此曲,自己此番豈不是弄巧成拙,她下意識將目光投向裴執璣,見他略微一點頭,才稍安心。
“好啊,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這首《昆凰玉女曲》哀家已多年未曾聽過了,你叫什麼名字?”太後眼睛中隱隱泛著淚光,方纔伶淩厲的眼神斂了斂,語氣也多了一絲慈愛。
“回稟太後孃娘,民女姓陸名綏珠,是上京城內的一名琴師。”
太後點點頭,眼神落在她身上,神情相比之前顯得愉悅:“你日後便每月來宮中兩次,為哀家彈琴,你可願意?”
未等陸綏珠細細思量作答,便見一旁的薛公公為太後遞上一盅濃黑的湯藥,說道:“太後孃娘既如此喜歡陸姑娘,何不把她留在宮內做個琴師?”
“不可——”
這一聲是裴執璣說的,本立在一旁默不作聲,突然開口令太後執藥匙的的手輕抖了一下。
“太後孃娘,陸琴師出身民間,尚且不知宮中規矩,不宜長留壽康宮。”
喝完了手中的湯藥,太後看著長衫玉立二人,嘴角露出笑意:“既然裴卿捨不得,那便罷了,就按之前說的,每月進宮兩次。”
這話裴執璣聽著彆扭至極,卻不能辯駁,立在一旁不再說話。
雖不知裴執璣為何極力阻攔自己入宮當琴師,但今夜之事算是成了,得已在太後孃娘麵前露臉,每月進宮兩次,就算半個宮廷樂師,興許還會被宮中之人記錄在冊,如此太子就不能像以前一樣輕而易舉殺了她。
“民女多謝太後孃娘,日後定當儘心竭力,不服娘娘厚待。”
這邊說完,太後的目光才落在靜立一側的裴執璣身上。“裴卿此番費心了。”
“讓太後孃娘歡顏,是臣分內之事…”裴執璣欲言又止,看神色分明是有未儘之言。
“行了——你的那個治水策說與哀家聽聽吧。”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昨夜落雪仍是灰濛濛壓著的一片,虛虛切切似在霧裡。
陸綏珠與裴執璣一道出宮,宮門口,裴家的馬車一直等在這裡。
“陸琴師家住何處,我送你回去吧?”
驚詫裴執璣態度的轉變,陸綏珠微微一笑,側身與他拉開距離:“我家於皇城實在算得上偏遠,就不勞裴大人相送了,免得耽誤的大人的正經事。”
馬車前,裴執璣已然伸出一隻胳膊滯在空中:“陸琴師請吧。”
見他態度強硬,陸綏珠便不能再推拒,心中不憤表麵輕輕把搭放在他的小臂上,實則都冇有碰到半分他的衣袖。
裴執璣看著這自然的假動作,收回手臂之時黯自輕嘲一笑搖搖頭,隨即跟上馬車。
馬車不算寬敞但坐兩個人足矣,陸綏珠雙手交疊在一起放在膝上,看著馬車離皇宮越來越遠,提了一晚上的心暫且放到了肚子裡,眼前的這一難關,總算是過了。
“陸琴師此番幫了裴某,還未曾正式道謝,多謝陸琴師相助。”
若非利用,陸綏珠根本無心與他相交,況且她總覺得此人心思頗深,讓人感覺不舒服,遂應答語氣冷淡。“裴大人言重了。”
“陸琴師平日裡便是以在鏤月閣中彈琴為生計嗎?令尊令堂竟也捨得放你獨自一人出來?”
句句試探打聽,陸綏珠不知他到底意欲何為,隻得耐著性子作答:“我自小與父母失散,是師傅將我養大,傳授琴藝,讓我得以在這時間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馬車停在了清風小築,索性裴執璣冇再糾纏,陸綏珠便頭也不回的下了車。
清風小築是師傅給這宅院起的名字,她說彈琴是風雅之事,總要弄一些名人雅士慣有的噱頭唬人。
院子裡種著一棵樹,白雪覆麵枝頭晃,層層瑩白相疊似會發光的霰,芳甸看到了陸綏珠,一臉擔憂的迎上來。
“姑娘,怎的去了這麼久?”
\"無事,一點小岔子而已,已經解決了。\"
陸綏珠將披風掛了起來,一經過一夜的折騰映在銅鏡上的臉已是蒼白憔悴,方纔風一吹,臉頰多了一抹酡紅,摸起來熱乎乎的。
她不欲讓芳甸擔憂,就昨夜的事情而言越少人知道越好,稍有不慎就會招致殺身之禍。
“姑娘餓了吧,我去崔記點心鋪給你買糖糕吃。”
陸綏珠點頭應答,芳甸便掀開門簾出去了。
屋子裡僅剩一人,窗子有一扇冇有關緊,隱隱透出冷風,陸綏珠起身往床邊走,手剛一碰到窗欞,便感覺肩膀一陣劇痛。
頃刻眼前一片昏黑,人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整個人側躺在地上,頭昏昏沉沉,身上冇有力氣,一個華貴衣衫的男子朦朦朧朧的映入她的眼簾。
不是太子又能是何人?
蕭懋正與自己對弈,左手持黑子右手執白子,眼神緊盯著棋盤,眉頭時不時緊皺,手中猶疑的白子遲遲不落,見她醒來毫不意外,終於捨得下手將白子落下,甚是滿意的取走了幾顆黑子。
“醒了?”
聽這聲音陸綏珠心頭一緊,這些時日難以驅散的噩夢還是來了,她不顧虛弱的身體掙紮的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卻發現雙手被捆到後麵,嘴也被塞上了棉布,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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