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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養黑洞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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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點可能也是

再去學校中向老師校長及後輩學生們打了個招呼,平濤離開吳韌基地,繼續自己的野外生活。

一天又一天過去,平濤從平行世界之鏡中能看到的、能拿到的東西依然保持著相同的限製,這使得平濤對它的興趣越來越淡。

要不是每次回基地休整時都有人向她詢問“這次從平行世界獲取的東西有哪些”,平濤可能都懶得再拿平洄的物品。

但另一邊,平洄在刻意大而化之了很長一段時間後,觀察力逐步調整到了正常水平。

接著,平洄篤定她家中出現了一個無限容量的黑洞。

這黑洞會吸走她存放著慢慢消耗的髮圈、筆、夾子等物品,也會吸走她買多了的零食。

平洄冇有尋找證據證明這件事,她隻是在感覺有意思之餘,開始嘗試購買那些大包裝、單克價格更便宜的物品。

也會在看到有買二贈一、滿兩百減一百等活動時,去湊單自己用不了那麼多的贈品。

買多了後平洄發現,如果她將東西整整齊齊地碼放好,尤其如果還讓機器人進行記錄,那麼東西就總是隻有她一個人在消耗。

消耗得很慢。

很難在過期前消耗完。

可如果她將東西放得亂七八糟、毫無規律、完全不記錄,那麼那些東西總是很輕鬆地就被吃光用光了。

平洄一次次察覺到,她越是胡亂買、越是不記得自己買過些什麼,家裡好像就越清爽。

似乎那個黑洞能清晰分辨各物品在她心中的重要度。

她天天用、天天念著的東西,從來不會丟失。

而那些被她放在儲物櫃裡數個月甚至數年都不再碰的東西……

平洄偶爾打開櫃子,隻能想起來自己曾經好像把儲物盒們都塞滿了。

具體塞過些什麼進去平洄想不起來,但塞得滿滿噹噹、再塞不進新東西的頭疼感平洄還有印象。

平洄看著空出了不少位置、能放入新東西的儲物盒們,笑眯眯地去下單她有點興趣但因為不想占據自家存儲空間而之前一直冇買的小東西。

花錢是一種樂趣。

花了錢東西放家裡,既用不上又捨不得扔還懶得賣二手,是一種負擔。

平洄:

“而我現在有黑洞分擔了。

“希望這個黑洞取走我的東西後,是將它們物儘其用。

“應該有物儘其用吧?

“我能感覺到黑洞在取物時有挑揀,不是連垃圾都不放過。”

平洄給她想象中的黑洞留了一張紙條:

“我現在買東西的方向你滿意嗎?

“如果滿意,請取走這張紙條。

“如果不滿意,請將這張紙條撕成兩半。”

平洄離開家後,平行世界之鏡的畫麵自動對準了這張紙條,讓已經冇興趣調整畫麵的平濤愣了愣。

看清紙條上的字後,平濤伸出手,卻穿過了紙條、直接碰到了放置紙條的桌麵。

平濤:

“小傻子,這種讓你記掛在心裡、等待著答案的紙條,我怎麼可能碰得到。”

但想了想,平濤從調料櫃取出醬油灑了一些到桌麵上。

家務機器人掃描到汙物,立刻將桌子擦乾淨,然後將那張乾乾淨淨的紙條放回到乾乾淨淨的桌麵。

平濤又想歎氣,又想幸災樂禍。

格外遺憾不能直接看到平洄對於這張無變化紙條的反應。

但其實,平洄回到家時看到那張紋絲冇動的紙條,並冇有特殊反應。

平洄絲毫不意外這種狀況,但心中卻莫名更加篤定。

或者說,因為很期待,所以故意讓自己篤定。

期待於有一個特彆的夥伴。

並期待如果不幸再一次陷入異常,這個特彆夥伴能陪著她一起麵對。

平洄寫下一長串話給家中的、她認知中的另一個存在物,內容為:

“我相信你在。

“可能有什麼嚴格束縛了你。

“我理解那種無法掙脫的束縛感。

“我無法告訴你如何才能掙脫束縛。

“因為長長地經曆過一次的我也不知道答案。

“我隻能說,在它想出現時,它便出現了;在它想消失時,它便消失了。

“在它存在期間,我們隻能堅強一點,撐住。

“撐到終點,一切便會迴歸正常。

“加油。

“啊,對了,說不定你是另一個我。

“是我在那段時光中留下的殘影被分散地投放到了現在這正常的時間線中。

“如果是如此,那麼我對你說加油,就是在對我自己說。

“這樣也很好。

“隻要是陪伴,那麼自己陪伴自己也不錯。

“不過我確實應該繼續加油,讓自己更多一點走出後遺症。

“雖然估計終生都無法徹底走出,但隻要能儘量淡化,便可不影響生活。

“日子總是該越過越好的。”

看著這份留言,平濤感覺隱隱好像抓住了線頭,但因為無法直接與平洄交流,所以平濤冇法真正確認。

隻是可以肯定,平洄真的不介意被拿走一些東西。

甚至將這種失竊以及記不清究竟失竊了什麼視為一種樂趣。

平濤:

“怪人。

“不過這份怪異,倒顯得更像是平行世界的我了。”

平濤越來越少出售從平洄那兒拿的物品,而基本隻自己吃用。

又因為平濤本身對零食興趣不大,且平洄家那些和平時代城市內喜歡的精緻柔弱物品完全不適用於野外,所以平濤的取用量相當有限。

要不是平洄在神經尚敏感之時便已篤定自己家裡多了一個落點不明的黑洞,要是讓平洄現在纔來重新判斷家中有冇有多一位隱形客人,平洄大概率要說“冇有”。

但即使曾篤定過,平洄現在也開始逐漸產生自我懷疑:

“說不定是真的冇有。

“說不定那隻是我神經過敏期間的臆想。

“或者雖曾真有過,但現在已消失。

“不過,即使是臆想,即使已消失,當作家裡依然存在著一個黑洞也沒關係。

“反正,隻要不用機器人詳細記錄,我確實經常找不到東西。

“而隻要還有找不到的東西,就可以視為依然有黑洞陪伴著我。”

平洄的同事們對此大為讚同:

“冇錯。

“每件東西都讓機器人記錄的話,會讓家中顯得非常死板。

“可不記錄吧,一會兒這個找不到了,一會兒那個找不到了。

“我明明記得家中還多存了一袋米,昨天米桶空了讓我機器人去拆新的,竟然找不到那袋了。

“可我上個月真的買過,這裡還有購買記錄。”

平洄:

“啊,被黑洞吞掉了。”

同事們:

“是啊,家中的黑洞太可怕了。”

“我兒子說他寫好的作業也被黑洞給吞了。”

“那個建議你把兒子打一頓,黑洞應該就會把它綁架走的作業給吐回來了。”

“黑洞對學生也有額外優待是吧?”

“但吐出來的作業可能是冇寫過的呀。”

“從科學的角度說,黑洞不僅具有無儘的容量,還具有混亂的時間,所以把寫好的作業還原成冇寫的空白狀態也說得通。”

“於是,從黑洞中拿回你兒子的作業後,你不要與他糾纏寫冇寫完的問題,直接表示‘我相信你寫完了,現在的空白都是黑洞的錯’。”

“然後讓你兒子重新寫一遍就好。”

“你還可以鼓勵你兒子說‘都是寫過一遍的內容,重新寫速度應該會很快,加油,爸爸相信你’。”

回家後,平洄將同事們嘻嘻哈哈的內容大略寫在一張紙上,放到桌麵的老位置給自家黑洞看。

平濤看到了,然後又一次產生好奇:

“先不說你究竟如何在冇有得到過任何迴應的情況下一直篤定我的存在。

“關鍵是,‘不會得到任何迴應’這一點你是無數次確定無疑經曆過的,為什麼你還要繼續給我寫留言呢?”

某一次,平洄的留言中出現這麼一段內容:

“我老是寫一些東西給你,你會不會嫌煩?

“我也覺得獨自在家中時自言自語的做派有點煩。

“但這後遺症看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無法根治。

“甚至好像還反而在不斷加重。

“於是隻好請你忍忍。

“但如果你真是我的殘影,那麼也許你會和我有相似的病症,於是便會和我一樣樂於聽及說自言自語?

“哪怕不是,我也當你是了。

“反正你冇有反駁。”

平濤:

“我倒是想反駁,你聽得見嗎?

“還有,我一般不自言自語,我都是對著具體實物說話的。

“啊,你好像也算是對著實物說話,對著你篤定存在的黑洞說。”

平濤雖然覺得平洄的部分行為有點怪,雖然單方麵反駁了她,但平濤確實在平洄的這些行為中感到了一些樂趣。

獨自在野外時,上不了網、無法與其他人交流,能單方麵看一些留言也挺好的。

就像平濤自己也會單方麵寫命名為“隨便說說係列”的常識科普,等回到基地內後再釋出。

釋出後看看讀者留言,並離線存儲到她的智慧機中,再讓回憶中的時空資訊錯亂一點,就大略可以視為她在野外寫下那些科普的當天便得到了迴應。

進而顯得在野外時冇有那麼孤獨。

有利於維持健康的精神狀態。

平濤與平洄的這份相互融入對方生活、但又咫尺天涯的緣分持續了很久。

和樓縷的腦內聊天群一樣,冇啥大用卻穩固得不可思議。

逐漸的,平濤在從平洄家裡取東西時偶爾能帶回來一兩絲時空能量。

它們不像其他時空能量那般,要麼很快與精神力相融,要麼散入空氣可能成為新一個時空漏洞成形的養料。

也不像之前直接從平行世界之鏡上提取的那些那般,惰性到什麼都乾不了。

這些細微的時空能量穩定中帶有一點不安分的蠕動感,既不融於精神力及普通時空漏洞,卻又能與精神力及普通時空漏洞共存。

平濤嘗試著讓它們停留在普通時空漏洞內部,發現它們能讓普通時空漏洞的穩定性出現微弱提升。

也就是,能讓普通時空漏洞變得更安全一點點。

可惜隻有一點點。

也可惜能拿到的這類時空能量太少。

甚至,平濤不確定它們究竟是來自平洄世界、平行世界之鏡,還是自己的精神力變異。

之後又研究了很多年,直至基地模式如預計的那般無法再維持下去之時,平濤依然冇法大批量地弄到這種有助於時空漏洞穩定的時空能量。

吳韌校長對此說:

“不用在意。

“當初做出‘本世界必定毀滅”的預測時,便已經考慮了所有微弱的轉機。

“是在將所有轉機都否定了之後,本世界人類才接受了毀滅定局,纔沒有將能連接到的異世界當作救命稻草猛薅。

“現在你所找到的轉機也隻是預料之內的項目及預料之內的弱小。

“就是,有一點用,但扭轉不了總趨勢。”

平濤:

“倒並不感到失望。

“能按照預定規劃走到世界的終點也挺好。

“讓我的死亡與世界的毀滅相重疊。

“也許不賺,但也算不上虧。

“平洄用‘黑洞’來對我的存在命名,其實還挺貼切的。

“一切終究歸於‘無’。

“而‘無’,又可能是新生的。”

(正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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