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修仙_低調在雲霧之下 第624章 各奔東西
白嶽目光掃過殿內眾人,沉聲道:“土麟盯緊齊家的同時,派一隊弟子暗中查探齊家幾位金丹近期的動向,尤其是齊家老祖的閉關地,若有異動立刻回報。”
“木麟排查內鬼時,順帶徹查散修聯盟在齊天州的據點,看看他們近期是否有其他金丹修士潛入的痕跡。”
“其餘人各司其職,嚴守訊息,若有泄露者,按叛宗處置!”
殿內眾人齊聲應道:“遵命!”隨後便魚貫而出,偌大的宗主大殿很快恢複了寂靜,隻剩下燭火跳動的劈啪聲。
白嶽坐在主位上,指尖仍在桌案上輕輕敲擊,眉頭緊鎖——三位殿主雖說辭無懈可擊,但他心中的疑慮並未完全消散。
畢竟白飛二人的行蹤極為隱秘,除了核心層,知曉者寥寥無幾。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輕微的靈力波動,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落在殿內,正是白小天。他躬身行禮:“家主,您讓我回來何事?”
白嶽抬眸看向他,眼中閃過一絲深沉:“你覺得三位殿主今日的表現如何?”
白小天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宗主的意思,低聲道:“土麟殿主常年戍邊,看似坦蕩,難保不會借刀殺人;
木麟殿主掌管情報,若真有內鬼,她未必毫無察覺;至於浠瑤殿主……”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幾分警惕,“她向來遊離於麒麟宗之外,此次白飛二人攔截靈船找她協助,她居然同意了,本就透著古怪。”
他話鋒一轉,加重了語氣:“家主,說到底,不是我白家人,終究隔著一層心思,都有嫌疑。”
白嶽緩緩點頭,指尖在桌案上重重一叩:“你說得對。白家的事,終究要靠自家人盯著。”
他抬眸看向白小天,眼中寒光一閃,“你悄悄盯著三位殿主,查他們近一月的所有行蹤,尤其是與外界的接觸,不得驚動任何人。”
白小天眼神一凜,躬身應道:“屬下明白。”隨即又問道,“若是查到異常……”
“一切保密。”白嶽打斷他的話,聲音冷得像冰,“不管查到什麼,先帶訊息回來。
在蓬萊仙界開啟前,我不希望宗門再生波瀾,但也絕不允許有人在我眼皮底下作祟。”
“屬下遵命!”白小天再次行禮,轉身化作一道流光悄無聲息地退出大殿。
殿內隻剩下白嶽一人,燭火映在他臉上,一半明亮一半暗沉,如同他此刻複雜的心思——既要穩住宗門,又要穩住白家,有時他也左右為難。
三位殿主離開宗主大殿後,並未各自返回寢宮,而是默契地朝著木麟殿主的府邸走去。
土麟殿主常年駐守邊境,浠瑤殿主久居海域,兩人在宗門內的寢宮早已落滿灰塵,平日裡極少回去——比起宗門內白家無處不在的眼線,在外駐守反倒更像“土皇帝”般自在。
唯有木麟殿主常年留在宗門打理藥田與情報,府邸雖不奢華,卻打理得清幽雅緻,成了三人偶爾議事的據點。
木麟殿主的府邸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青霧結界中,結界外藤蔓纏繞,看似尋常,實則暗藏木係迷陣。
三人剛走到門前,結界便如水般分開,露出院內鬱鬱蔥蔥的藥圃,空氣中彌漫著草木與丹藥的清香。
“坐吧。”木麟殿主率先走入正廳,揮手拂過石桌,三杯靈茶憑空浮現,茶湯碧瑩瑩的,還泛著淡淡的靈氣光暈。
她落座時,發髻上殘留的葉片輕輕飄落,在桌案上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土麟殿主落座後,才卸下週身的剛硬,眉頭緊鎖道:“白嶽這老狐狸,明著是詢問,實則處處試探,顯然沒完全信我們的說辭。”
他手掌在石桌上輕輕一按,堅硬的青石竟留下半寸深的指痕,“白家那幫人更是咄咄逼人,若不是不想麒麟宗分朋離析,我可能早就走了。”
浠瑤殿主端起茶杯,指尖輕觸杯沿,目光平靜無波:“白家這是要把所有非白家弟子都當成假想敵了。”
木麟殿主輕歎了口氣,蒼老的手指撫過鬢角的白發——她雖擅長木係駐顏之術,麵上看去不過中年模樣,但眼底的滄桑卻藏不住。
作為宗門內為數不多的千歲修士,她曆經三任宗主更迭,早已看透白家的猜忌與偏執。
“我這把老骨頭,本想安穩活到坐化,沒想到臨了還要摻和這些事。”
她呷了口靈茶,聲音帶著幾分疲憊,“白飛、白羽死得蹊蹺,白嶽又急著把水攪渾,這背後恐怕不止尋仇那麼簡單。”
土麟殿主哼了一聲:“管他什麼陰謀,敢動我們頭上的心思,就得掂量掂量!”
“不可衝動。”木麟殿主擺了擺手,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白豹突破元嬰後,白家氣焰正盛,蓬萊仙界開啟在即,這時候與他們硬碰硬不明智。”
她看向浠瑤,“你要去齊天州查探,切記小心。白飛他們攔截的靈船,恐怕藏著不小的秘密,否則白嶽不會這麼急著讓你去查。”
浠瑤殿主點頭:“我明白。靈船來自越國,又牽扯到白飛殞命,這裡麵定然不簡單。
我會儘快找到現場,若能查到元嬰修士的靈力痕跡,或許能揪出真凶,也能洗清我們的嫌疑。”
土麟殿主沉聲道:“需要幫忙嗎?我讓邊境的暗線給你接應。”
“不必。”浠瑤淡淡道,“人多反而紮眼。倒是你們二位,白家肯定會派人盯梢,近期行事儘量謹慎,彆給他們留下把柄。”
木麟殿主望著窗外藥圃中幾株瀕臨枯萎的千年靈芝,緩緩道:“我這把年紀,早已不在乎什麼把柄。隻是……”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白嶽讓我暫停追屍,全力排查散修聯盟,可那飛天僵屍吸納萬餘精血,早已成氣候,如若不除,必定成為禍害。”
浠瑤放下茶杯,指尖的水汽在杯沿凝成細小的水珠,她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語氣帶著一絲凝重:“飛天僵屍的事暫且擱置吧,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
她抬眸看向兩人,目光深邃:“我總感覺,蓬萊仙界開啟之後,麒麟宗的天會變。
白家仗著白豹突破元嬰,早已不把其他勢力放在眼裡,這次借著白飛、白羽的死大做文章,未必隻是為了尋仇,恐怕是想借機清洗宗門異己。我們……還是要提前做好打算。”
這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靜水,土麟殿主的眉頭鎖得更緊,木麟殿主也停下了撚動茶盞的手指。
殿內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院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隱約傳來,帶著幾分山雨欲來的涼意。
片刻後,木麟殿主輕輕歎了口氣,蒼老的聲音裡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決絕:“你們說得對,這世道容不得半分僥幸。
我算了算自己的壽元,最多還有十年可活,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進蓬萊仙界博一把。”
“你瘋了?”土麟殿主猛地拍桌而起,青石桌麵瞬間裂開細紋,“蓬萊仙界千年年一開,凶險萬分,不是誰都可以進的,更何況你……”
他話未說完便嚥了回去,木麟殿主的修為雖已到金丹圓滿,但壽元將近,靈力早已開始衰敗,進入蓬萊仙界無異於以卵擊石。
浠瑤也微微蹙眉,眼中閃過驚訝:“而且麒麟宗隻有兩枚蓬萊仙令,按規矩必然是白家族人使用,怎麼會輪得到我們?”
木麟殿主卻搖了搖頭,指尖在石桌上輕輕畫著圈:“白嶽貪心不足,既想讓白家實力提升,又想親自進去尋找突破元嬰的機緣,未必肯放手。
但我手裡有他想要的東西——當年初代宗主留下的地階上品木係本源功法,他找了三十年都沒找到。”
他抬眸看向兩人,眼中閃過一絲自嘲:“我會用這殘卷和他交換一次機會,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試試。”
土麟殿主張了張嘴,最終隻是重重一拳砸在石桌上,悶聲道:“荒唐!
我們為麒麟宗守了一輩子邊境、護了一輩子海域,到頭來卻要拿畢生珍藏去換一個九死一生的機會,這算什麼?”
浠瑤沉默地看著木麟殿主鬢角的白發,那白發在燭火下泛著銀光,像極了她藥圃裡那些無人問津的枯草。是啊,
他們一生為宗門鞠躬儘瘁,到頭來卻連選擇壽終正寢的資格都快沒了,還要用最後的籌碼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
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悲涼,三人皆是沉默。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將木麟殿的青霧結界染成一片墨色,彷彿預示著麒麟宗即將到來的風雨,也籠罩著他們三人前路未卜的命運。
浠瑤沉默片刻,指尖在微涼的杯沿輕輕一叩,最終還是站起身來。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目光平靜地掃過兩人,淡淡道:“好自為之。”
話音落時,淺藍色的衣袂已掠過青霧結界,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海風般清冽的氣息隨著她的離開漸漸散去,隻留下滿院草木的清香。
土麟殿主望著空蕩蕩的門口,重重哼了一聲,拳頭在石桌上又按了按,指節泛白:“這老狐狸算盤打得精,可蓬萊仙界哪是那麼好闖的?罷了,你既已決定,我也不多勸。你……也好自為之。”
說罷,他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府邸,沉重的腳步聲在結界外漸行漸遠,帶著邊關將士獨有的剛硬與決絕。
正廳內隻剩下木麟殿主一人。她沒有起身相送,隻是靜靜地坐在石桌前,望著杯中漸漸冷卻的靈茶。
茶湯裡映著她鬢角的白發,也映著窗外墨色的夜空。
她緩緩端起茶杯,將微涼的茶水一飲而儘,苦澀的滋味從舌尖蔓延至心底。
千年歲月如白駒過隙,到頭來竟要靠一部功法殘卷賭一個未來。
他輕輕放下茶杯,眼底的滄桑裡,不知藏著多少未說出口的無奈與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