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修仙,我為鎮族神鼎 第二百二十二章 得國不正
「這氣息……是有金丹出手?」
林逍客的神識甫一探入硯岸城,便感受到一股強橫無匹的威壓迎麵撲來,那威壓如淵如獄,雖不針對於他,卻似狂風驟雨般席捲而來,令他這縷神識幾欲潰散,彷彿風中殘燭,搖曳不定。
但林逍客終歸是堅持了下來,隨著心神愈發投入,這縷神識也愈發壯大,悄然朝著王城摸索而去。
但見昭陽殿中,慕容靈溪手持一柄湛藍靈劍,劍身流轉著如水光華,映得她麵容清冷如月。
青絲無風自動,衣袂飄飄間,宛若九天玄女臨凡,一雙眸子寒星般冷冽,牢牢鎖定禦座之上的嚴光,將那群瑟瑟發抖的孩童護在身後。
慕容拓怔怔望著少女的麵容,記憶逐漸倒流,一張更顯稚嫩,但大體與少女有七分相似的臉龐緩緩浮現。
「是……靈溪。」
慕容拓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卻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多年帝王生涯,早已讓他學會了隱藏真心,隻恰到好處地流露一分驚異。
禦座之上,嚴光眉峰緊蹙,卻並未將視線落在慕容靈溪身上,隻淡淡抬首,望著殿外寧靜的夜色,輕笑道:
「前輩乃是金丹真人,又何必藏蹤匿跡的?若是傳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一言既出,卻無人回應,殿內一陣死寂,嚴光正欲再言,但慕容靈溪卻並未給他這個機會,抬手便是一道劍光斬出。
那劍光如秋水橫空,帶著凜冽寒意直逼嚴光麵門,後者冷哼一聲,周身血煞之氣翻湧,化作一道血色屏障擋在身前。
劍光與血障相撞,發出刺耳的撕裂聲,震得殿內梁柱微微顫動。
「小輩找死!」
嚴光眼中閃過厲色,顧不得周遭有金丹氣息潛藏,屈指彈出一道血箭,直射慕容靈溪心脈。
慕容靈溪身形飄忽如蝶,靈劍挽了個劍花,湛藍劍芒如孔雀開屏般展開,將血蛇儘數絞碎。
劍勢未儘,她手腕輕轉,又是一道淩厲劍氣破空而出,劍尖顫動,化作三點寒星,分刺嚴光咽喉、心口、丹田三處要害。
嚴光沒想到這少女劍術如此精妙,當下不敢大意,連連揮出數道血氣,那些血氣在空中凝聚成各種兵刃形狀,與劍氣糾纏在一起,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幾招過後,慕容靈溪劍訣一變,靈劍上泛起清亮之光,劍光所過,血氣如冰雪消融,她趁勢欺身近前,劍尖直指嚴光眉心。
「好個玄門正宗!」
嚴光厲喝一聲,忽然張口吐出一團血霧,那血霧腥臭撲鼻,其中混雜著各種內臟碎片,落在地上發出一陣劈啪聲響,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慕容靈溪急忙後撤,劍光化作屏障護住周身,就在這片刻耽擱間,嚴光已然化作一道血柱衝天而起,將大殿屋瓦破出一個空洞,化作血光向南急遁逃去。
慕容靈溪見狀,卻並未追殺,一是她的修為與嚴光還有不小的差距,真追上去,未必討得了好,二來,她感知到師尊晏芷蘅的氣息已然鎖定了那道血光,畢竟像嚴光這樣的邪修,一旦捉回宗門,不論生死,皆有豐厚賞賜。
而直到此時,慕容拓才終於鬆了口氣,起身行禮道:
「多謝仙子出手相助。」
慕容靈溪並未著急回應,而是招來內侍吩咐,將身後那群受驚過度的孩童帶回歇息。
慕容拓亦知此地人多眼雜,當即吩咐眾臣各自離去,那些文武百官方纔亂作一團,卻不知該往何處躲藏,早有離去之意,此時聞言,如蒙大赦,皆是強自鎮定,自兩側偏門魚貫而出。
隻是片刻,整座大殿便重歸寂靜,慕容靈溪站在大殿正中,搖了搖頭,輕聲道:
「看來兄長登上王位以後,記性大不如前了,難不成,是沉迷酒色,亂了心智?」
若說慕容拓之前還有些遲疑,此時聽到慕容靈溪這麼說,心中的猶豫頓時一掃而空,輕歎一聲,開口道:
「靈溪莫要打趣我了,自從我披上這身王袍,便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更不用說還被方纔那魔頭鉗製,生死隻在其一念之間。」
慕容靈溪自是明白兄長的處境,方纔那句話不過是玩笑罷了,當下也是收劍入鞘,心念一動,靈劍悄然隱去,神色同樣黯淡下來,低聲道:
「兄長就不關心我這些年去了何處?」
慕容拓聞言一怔,才記起慕容靈溪比自己小了十歲不止,自己今年二十有六,那慕容靈溪頂多不過十五六歲,當即快步上前,撫了撫她的頭發,輕聲安慰道:
「當初你於宮中失蹤,母妃與父王不知找了多少修士推演,我與你幾位兄長也是日日尋覓,隻是後來,楚國和越國一齊興兵來犯,父王戰死,母妃自戕,幾個兄弟接連反目……」
慕容拓的聲音愈來愈小,儼然是勾動了心中不願回想的往事,他抿了抿唇,強行擠出一抹笑意,輕聲道:
「我看得出來,靈溪你修行的是正道功法,靈氣純正浩然,想必當初的失蹤,應當是某位前輩一時興起,將你帶去了仙門修行。」
慕容拓像小時候那樣,輕輕颳了刮慕容靈溪的鼻梁,旋即緩緩踱步上階,輕輕坐在了那張奢華莊嚴的禦座之上。
月光自殿頂破洞傾瀉而下,為其周身鍍上一層清輝,他深吸一口氣,似是下定了決心,緩聲開口道:
「這王位,我曾經無比奢求,幼時我望著父王,坐在這上麵號令群臣,一言落下,群臣叩首,隻覺無比威風……可當我真正身居其位,才知個中艱險。」
「這些年,國中宗族勢大,司馬、司徒兩家權傾朝野,野心日益見長,朝堂之中,幾乎儘是其耳目同黨,我這個吳王,早已名不副實,詔令難出宮牆……」
慕容靈溪眼神顫動,正欲開口,卻聽慕容拓繼續道:
「或許這……便是命數,我慕容氏一族,畢竟得國不正,先祖以臣弑君,如今報應不爽,合該有此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