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修仙,我為鎮族神鼎 第二百二十三章 王朝舊事
林逍客的神識如煙似霧,縹緲似一縷無形的輕紗,靜靜懸垂於殿宇雕梁畫棟的陰影之間。
他並未隨著嚴光的離去而移動分毫,畢竟同為金丹,自是明白隻要自己稍有異動,便有極大可能被其察覺。
故而隻將神識泊於此地,權當閒坐聽雨,觀風望月,等那金丹修士的神識不再關注此地之時,再悄然離去,卻不曾想,竟意外聽到了一段塵封數百載的秘辛。
「慕容氏得國不正……」
林逍客於神識中暗暗重複這句話,心頭微震,這些年來,王家從未停止蒐集各類史料典籍,卻始終所獲有限。
即便從戚家手中換得那部《雲霞三百年大事記》,其中也多是仙門興衰、靈脈變遷之載,關乎人間王朝更替的筆墨,不過潦草數行。
迄今為止,林逍客所知也不過是青雲郡所屬的吳國,以及與王家疆土接壤的越國、楚國而已。
對於吳國前朝舊事,猶如霧裡看花。此番能從慕容拓口中得知這等核心秘辛,無疑是一樁意外之喜。
「得國不正?兄長何出此言?」
慕容靈溪自幼便被帶入宗門清修,於凡塵俗世、王朝更迭知之甚少,更不曾瞭解慕容一脈的發家史。
「不錯。」
慕容拓點了點頭,神色間浮起一抹複雜難言的悵然,輕聲道:
「此事說來話長,且並非什麼光彩之舉。」
他輕輕抬頭,目光投向殿外深沉的夜空,緩聲開口道:
「數百年前,統治這吳國萬裡江山的王族,本屬王氏,而我慕容一族,彼時隻是王氏麾下諸多臣屬中,實力勉強可列中上的一個家族,仰人鼻息,謹小慎微,年年歲歲需向王氏進獻珍寶靈材,方能換取一時安寧。」
慕容靈溪靜靜聆聽,一雙清冷的眼眸中微光閃動。
「那時的王氏,國力鼎盛,遠非今日吳國可比,族中築基修士便有數位之多,甚至傳聞有一位金丹老祖隱於深宮,威壓四方,莫敢不從,我慕容氏當時修為最高的先祖,也不過是煉氣後期,在王氏麵前,與螻蟻無異。」
慕容拓的語氣平淡,卻自有一份沉甸甸的重量。
「但一場劇變來得毫無征兆,據族史零星記載,王氏似是忽遭天譴,又或是惹上了無法想象的強敵,僅僅一夜之間,赤霞滿天,王城劇震,其族中高階修士死傷慘重,維係國祚的根基幾乎瞬間崩塌,訊息傳出,舉國動蕩,各方勢力野心驟起。」
慕容拓眼神沉凝,見慕容靈溪聽得認真,心中稍安,繼續道:
「而你我之先祖,當時的慕容家主,看準了這千載難逢的時機,聯合了另外幾家同樣心懷異誌的臣屬,以匡扶社稷為名,迅速控製了王都樞紐,而這過程當中……自然少不了血腥清洗,尤其是對王氏宮闈及其肱骨之臣為甚。」
言至於此,慕容拓長歎一聲,肩頭微微下沉,流露出幾分疲憊,他搖搖頭,繼續道:
「但斬草卻並未除根,王氏雖遭逢大難,卻仍有幾位嫡係靠著族中靈寶遁逃,而分佈城外的旁係與宗親更多,當時我慕容氏實力有限,那位煉氣後期的先祖拚儘全力,也隻是重創了試圖反撲的王氏殘餘力量,卻終究……未能將他們一網打儘。」
「這便是得國不正的由來。」
慕容拓長長籲了一口氣,彷彿卸下了某種重負,輕聲道:
「我慕容氏一族繼承了王氏的江山,卻始終未能徹底清除前朝遺脈,這便成了曆代吳王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一份難以言說的心病,總擔憂其有一日會捲土重來,總擔憂其有一日會得到機緣,積蓄力量,捲土重來,或許……後來我慕容氏國運多舛,族中修士難有大成,諸多劫難亦與此有關,就像是某種……無法掙脫的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慕容靈溪聽罷,沉默了許久,方纔開口問道:
「兄長為何要與我言說此事?這等秘辛一旦傳出去,勢必會對我慕容氏造成衝擊。」
慕容拓輕歎一聲,眼中神色流轉,低低道:
「之所以告知於你,自然有其緣由,我這一脈子嗣稀薄,不見靈光,後宮妃嬪又幾乎全遭那邪修玷汙,自是不能再留……」
慕容靈溪柳眉微蹙,沉聲道:
「兄長的意思是?」
慕容拓淡然一笑,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幾分試探與不易察覺的算計,輕聲道:
「靈溪,若是你對王位有意,為兄自是願意……」
「不必了。」
話音未落,慕容靈溪便開口拒絕,低聲道:
「兄長無需挽留,且不說各國尚未有過女子當朝的先例,即便是祖製允許,我也不願就此困縛於王座之上,辜負師尊教誨,斷了仙途大道。」
慕容靈溪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繼續道:
「兄長若是不願坐這王位,便學那古之堯舜,行禪讓之舉便是,這吳國既然是我慕容氏自王氏手中奪來的,便自國中隨意尋一王氏宗族交還即可,也算瞭解這段因果。」
慕容拓眉頭不著痕跡地輕皺,聲音裡帶上一絲錯愕與無奈,沉聲道:
「靈溪可是在說笑?」
慕容靈溪搖搖頭,輕笑道:
「兄長也說了,如今宗族世家勢大,詔令不出宮牆,王權已是枷鎖,而非尊榮,既是如此,何不拱手相讓,換一個自在身?兄長若是樂意,我亦可以稟明師尊,為兄長謀一個外門弟子的名分,隨我一同回宗,雖不能得證金丹大道,但延年益壽,逍遙山水,總好過在這樊籠中枯守。」
慕容拓望著慕容靈溪,久久未言,其實他早就知道慕容靈溪不會貪圖王位,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想憑借兄妹之情,使其感念他之不易,從而自願留在王城之中,成為他的助力。
可他萬萬未曾料想到,慕容靈溪竟會如此回應,言語間竟是要將這慕容氏耗儘心血奪來的江山,輕易地還回去,一時間喉頭哽塞,萬千思緒翻湧,竟不知該如何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