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修仙,我為鎮族神鼎 第二百三十章 陰雨
又是一年春雨淅瀝,如煙似霧地浸潤著攬月山的層巒疊翠,遠望去,山色空濛,青黛如洗,連綿的山脊在雨幕中若隱若現,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雨絲細密,敲打著山間青葉,發出沙沙輕響,又順著葉尖滴落,在積水的石窪中濺起圈圈漣漪。
山間彌漫著泥土與草木的清新氣息,卻也被這連綿雨水浸出幾分涼意。
王承穎一襲墨色長衫,穿行於濕滑的山徑,周身卻籠罩著一層微不可察的靈光,將綿綿雨絲儘數隔絕在身外三寸之外。
那靈光流轉不定,時而如薄紗輕覆,時而如漣漪蕩漾,雨水觸及便悄然滑落,不留痕跡。
築基修士的護體靈罡自非凡物可比,雨水不侵,塵泥不染,更襯得他身形挺拔,氣度不凡。
他步履沉穩,一步一個腳印踏在青石階上,眉宇間卻凝著一抹化不開的沉重。
雖身處靈氣護佑之下,風雨不沾身,但那無形的壓力卻比山雨更加沉重地壓在他的心頭。
這段時日他雖身處偏遠的青山縣,對江寧城中的風波卻也如指掌,附庸宗族之間的矛盾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暗流湧動之下,連他都感受到了山雨欲來的壓抑。
各方勢力明爭暗鬥,利益交織,恩怨糾纏,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所有人都籠罩其中。
再加上如今王承曦剛一出關,便急召諸兄弟回山商議,可見事態之緊急,已經到了不得不決斷的地步。
「蕭路陳梁,程劉朱楊……也不知是哪家率先挑起了事端。」
他默唸著八大附庸宗族的姓氏,眉頭越皺越緊,搖搖頭,按下心中紛亂的思緒。
雨水順著山勢彙聚成細流,潺潺流淌,王承穎抬頭望向前方,眼見攬月峰已近在眼前,灰白的峰頂在雨幕中若隱若現,他不由加快腳步,身形如電,在濕滑的山徑上掠過,留下淡淡殘影。
可不知為何,離攬月峰越近,他的心裡反倒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如蛛網般纏繞在心頭,久久揮散不去。
直至王承穎登上峰頂,見兄長王承曦與族兄王承俐已經等候多時。
二人同樣周身靈光微閃,雨水不侵,靜立在懸崖邊,任憑山風呼嘯,衣袂卻紋絲不動,見他到來,二人同時轉身,神色複雜難言。
王承穎心中的不安陡然加劇,幾乎要破胸而出。
山風凜冽,卻吹不散三人之間凝重的氣氛,王承曦沉默片刻,輕歎一聲,沉聲道:
「承穎,你需得穩住心神。」
王承穎心中一緊,那股不祥的預感幾乎凝為實質,他望向王承俐,後者卻移開了視線,不忍與其對視。
這一刻,王承穎隻覺心跳如擂鼓,靈台震蕩,連呼嘯的山風都變得遙遠而不真切。
王承曦深吸一口氣,終是艱難開口道:
「前些日子,陳家派人送來了訊息,言明語頎孕中染了風寒,沒能抗住,就此去了……」
王承穎身形猛地一晃,臉色瞬間褪得慘白,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覺得攬月峰在眼前天旋地轉。
但轉瞬之間,修道多年的心性讓他強壓下翻湧的情緒,他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蹊蹺,聲音因極力克製而微微發顫:
「語頎雖無靈根,卻自幼以靈米靈肉滋養,體質遠勝凡人,怎會因一場風寒便……想必其中定有隱情。」
王承俐聞言,亦是點頭應和,沉聲道:
「穎弟所料無錯,我已派了心腹以主家名義去到陳家族地探查,依照傳回的訊息推斷,十有**,與那路家有關……」
「路家。」
王承穎喃喃著這兩個字,眼中寒光乍現,築基期的靈壓不受控製地四散開來,攪得峰頂草木劇烈晃動,連雨絲都在靈壓下改變了墜落的方向。
他微眯著眼,強行壓下心中翻騰的殺意,沉聲道:
「路家那邊,我會親去一趟。不過在此之前,我卻還有一事稟告。」
言罷,他從懷中取出那方金匱以及數件儲物法器,這些物件表麵都刻著繁複的符文,隱隱有靈力流動。
他以靈力虛托,送至王承曦二人身前,輕聲開口道:
「數月以前,我在青山縣遇到了一名身受重傷的邪修,從他身上帶著的這些東西來看,應當地位頗高,至少也是一宗長老,隻不過他身上倒是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我也隻是推測。」
王承曦默默聽著,目光落在那方金匱之上,眼底閃過一抹深思,他伸出手指,輕輕撫過金匱表麵的雲紋,思忖良久,忽然開口道:
「若是為兄推測不錯的話,穎弟所殺之人,或許就是那雲霞宗的宗主嚴光……」
此言一出,另外二人皆是一驚。王承穎更是眉頭緊皺,沉聲道:
「可若那人真是嚴光,他身為築基高階,為何會身受重傷,狼狽逃竄?難不成……是有金丹追殺?」
王承俐頓了頓首,點頭道:「不無可能,近段時日,王城那邊的確消停了許多,也沒再聽聞有官兵捉拿童男童女的事情……」
王承穎聽了片刻,搖搖頭,輕聲道:
「罷了,管他是嚴光也好,不是也罷,反正這些東西都是自他身上所獲,待兄長破開其上附著的禁製,自然明曉,眼下語頎之事還未有決斷,我還需親去一趟路家,便不與兩位兄長多言其他了。」
王承俐輕喚一聲,開口道:
「我與你同去如何?路家雖為附庸,但其族內亦有築基修士,你獨往恐有風險。」
王承穎搖搖頭,輕聲道:
「不必了,兩位兄長還需坐鎮家中,路家之事,我一人足矣。」
他頓了頓,繼續道:
「不過還請兄長放心,查明真相前,我不會輕易動手。」
言儘於此,王承穎對兩位兄長微一頷首,身形便化作一道墨色流光,衝破雨幕,朝著山下路家族地的方向疾射而去,轉眼間便消失在了茫茫雨霧之中,隻留下兩位兄長站在峰頂,麵麵相覷,眼中滿是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