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修仙,我為鎮族神鼎 第二百三十一章 路家
薑曄山,地處江寧城以東,山勢雖不險峻,卻因靠著攬月山下那條靈脈的細微分支,終年雲霧繚繞,靈氣氤氳,勉強算得上一處仙家福地。
論起靈氣的濃鬱程度,在依附於王家的諸多附庸家族之中,也僅次於蕭家所占據的雲浮山。
隻不過此地與繁華的江寧城隔著瀧江天塹,瀧江浩蕩寬闊,是三江之一,江水波濤洶湧,尋常凡人渡江艱險,行事多有不便,好在路家後來修建了船塢碼頭,這才能分潤城中些許利益,家族也因此日漸興盛。
「蠢貨!」
路家正堂之中,路四通低喝一聲,竭力壓抑著心中憤怒,恨鐵不成鋼地望著身前的長子。
路四通身為築基修士,道基穩固,麵容看上去隻是中年,他並非世家子弟出身,而是從一介毫無根腳的散修掙紮而起,當年拖家帶口,曆經艱險才投奔了王家。
憑借其過人手段,審時度勢,硬是在十數年間,將路家從無到有發展至如今規模,在附庸家族中已算佼佼者。
可子嗣傳承之事,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路四通這一生,前前後後納了上百房妾室,所育子嗣也有數十,可除了長子路安笙身具五靈根之外,竟再無一人得幸承繼靈根。
也正是因為這唯一的獨苗,路四通對這個長子的態度,從最初因其靈根低劣的毫不在意,逐漸變作了複雜難言的期望。
他前後投入無數資源,硬生生將路安笙的修為堆到了煉氣三層,可正是他這份逐漸轉變的縱容和期望,讓路安笙行事愈發囂狂跋扈,欺男霸女,橫行鄉裡,可以說,路家如今在附庸家族之間備受排擠,少有人願意與之往來,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拜這路安笙所賜。
此時路安笙雖然跪在地上,神色卻毫無悔改之意,隻淡淡望著那個被其稱作父親的男人,心裡並不擔心自己會受到什麼責罰。
路四通竭力壓抑著心中怒意,一把將身下形製奢華的木椅拍作齏粉,起身嗬斥道:
「為父最後再問你一遍,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路四通心中百感交集,靜靜等著路安笙的答複,可後者卻像是並未意識到他自己的行為會給家族帶來多大的危害,隻仰起頭,開口道:
「父親何必如此?那女子不過是一凡人,死了便死了,況且父親不是一直唸叨著,一旦那女子誕下子嗣,陳家便與王家聯係更甚,眼下那女子死了,父親便無需擔憂了。」
他不說這番話還好,此話一出,路四通的臉色頓時難看不已,隻聽一聲脆響,路安笙頓時倒在地上,右臉腫大一圈。
路四通這一下還是收力了,畢竟路安笙不過煉氣三層修為,若是結結實實捱了他全力一掌,恐怕早已脖頸折斷,頭顱爆裂而亡。
路四通氣極,微微顫抖著手掌,冷冷望著路安笙,沉聲道:
「你平日胡作非為也就罷了,為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對王家之人動手。」
眼見路安笙掙紮著想要爬起,路四通臉上閃過一絲掙紮,繼續道:
「你不喜讀書,對江寧城幾個家族的由來不甚瞭解,更不知他王家為何能有今日這般六縣地界。」
路四通歎息一聲,俯下身子,捏住路安笙的下頜,低聲道:
「你不清楚,但為父心知肚明……他王家能有今日,離不開殺與伐,江寧城中有不少隨王家遷徙而來的凡民,若是你平日肯打探,就定然會知道,他王家是萬萬不會容忍族中嫡係被人這般暗害的,哪怕……隻是一個凡人。」
路安笙眼神閃爍,感受著那隻手的力道愈來愈大,似乎要開口說些什麼,可路四通卻隻是輕歎一聲,淒然一笑,低聲道:
「笙兒,或許你選擇生在我路家,便是一個錯誤。」
言罷,隻聽咯吱幾聲令人牙酸的聲響,路安笙起初還能掙紮,可他的力量太過孱弱,隻胡亂在路四通臉上撓了幾下,將他的頭發抓得有些散亂。
路安笙滿臉難以置信的神情,他不敢相信,一向容忍他為非作歹的路四通,此次竟這般狠絕,可此時懊悔已經為時太晚,隻能在路四通手中漸漸失去了氣息。
也便在他生機斷絕之際,一道墨色身影轟然破碎了薑曄山上的法陣,徑直墜在了路家大堂之前。
路四通鬆開手,麵色如常,走出大堂,止住四周喧嘩,拱拱手,放低了身段,恭敬道:
「路家家主路四通,見過承穎長老。」
王承穎冷冷望著他那張臉,沉聲道:
「路家主倒是毫不意外?」
路四通俯身更甚,再度恭聲開口:
「長老明鑒,小人也是才得知劣子所作所為,願奉上族中一應法器靈物,隻為懇求王家寬恕,我路家經此一遭,定會誠心悔過。」
周遭的路家子弟雖不知道家主緣何這般動作,但聽其話裡意思,也是明白定然是家中冒犯了主家,當即嘩啦啦跪下一片,齊聲哀求道:
「懇請主家寬恕,我等定然誠心悔過。」
王承穎卻是並未有過一絲動搖,隻淡淡望著身前幾乎伏地的路四通,神識卻逐漸感知到大堂當中的異樣。
路四通眼觀鼻,鼻觀心,察覺對方神識於堂中停滯,當即沉聲開口道:
「犬子頑劣,品性不足,小人一早便知,卻因念其乃是小人數十子嗣中,唯一一個身具靈根者,對其管教不嚴,致使其屢屢犯禁,更是犯下彌天大禍,是以小人才痛下心來……」
路四通的聲音不大,周遭的路家子弟也多是凡人,難以聽清他在說什麼,即便少數幾個聽見的,也隻是竭力壓著心中波動,不敢有絲毫表現。
卻見王承穎冷冷一笑,朗聲道:
「路家主倒是足夠狠心,不過哪怕你親手了結了長子的性命,卻也依舊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此言一出,四下駭然,無數雙眼睛落在路四通身上,令他抬頭不是,不抬頭也不是,隻得重重一叩首,沉聲道:
「小人也隻是為了家族考量,犬子行事太過囂狂,如今生出如此禍端,我路家已是罪責難逃,難辭其咎,與其寄希望於他能改過自新,倒不如就此以命抵命,也算為王家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