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修仙,我為鎮族神鼎 第七十二章 李馨怡
李馨怡看著外界的一切,死死捂著自己的嘴,滿口銀牙幾乎咬碎,她的雙目赤紅如血,卻硬生生將所有的悲痛與憤恨鎖在喉間,不敢發出一絲嗚咽。
得益於李淵閔專門在後山禁地為她開辟了一間地下暗室,又特意為她佈置了斂息陣法,靠著數十張符篆的支撐,李馨怡倒是沒受太重的傷勢,僅僅是靈力有些透支而已。
隻是相比於肉體上的疼痛,親族與世長辭的現實顯然更為痛苦。
透過暗室的窺孔,李馨怡清晰看到了謝家等入侵者的慘狀,可就在她以為大仇得報,想要按照父親的囑托下山逃離時,卻瞥見不遠處竟又出現了一群人。
「是……王家?」
李馨怡依稀分辨出王瑾佑便在其中,看著他們肆意搜刮著這片廢墟中殘存的一切,看著幾個幸運存活而又不幸被發現的李家修士一一斃命……
她恨。
恨自己的無能,也恨謝家的入侵,恨白家與方家的倒戈,可她更狠的,當屬此時的王家。
直到王家眾人悄然消失在山林中,已是月半中天。
清冷的月光灑在靜謐的雲浮山中,顯得格外空曠與死寂,李馨怡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終於有了鬆懈,整個人幾乎虛脫暈厥,靠在一旁喘息了片刻,才勉強凝聚起一絲氣力。
她小心放出神識,再三確認附近沒了王家眾人的氣息過後,這才一點一點挪開了暗室小門,用沾滿塵灰的雙手奮力撥開邊緣泥土,終於費力地從那狹小的入口鑽了出來。
夜風冰涼,撲麵而來,夾雜著難以散去的血腥氣味,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卻又旋即疏解開來,貪婪吸吮著外界自由的空氣。
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未遍佈全身,甚至可以說是剛剛成型,一個帶著若有若無的玩味、如同貓戲耗子般的聲音便陡然鑽進她的耳中。
「姑娘,夜寒露重,怎麼不多穿兩件衣裳……」
李馨怡的心臟猛地一緊,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牢牢攥住,她一頓一頓的艱難轉過頭去,隻見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身後。
月光模糊卻又清晰地勾勒出他的輪廓,那張帶著微笑的麵容,短短一日之中她便見了兩次。
極度的恐懼瞬間扼緊了她的喉嚨,連一絲尖叫都無法發出,隻能從牙縫裡擠出三個破碎顫抖的字眼:
「王……瑾佑。」
王瑾佑左眉一挑,眼神驟然冷厲幾分,他冷冷看著眼前的女子,心中的殺意愈發濃鬱。
殺機席捲而來,李馨怡早已攥緊了雙拳,卻又無奈鬆開。
她體內的靈力早在催動符篆時便用去了十之**,而王瑾佑能避過她的神識探查,修為隻會比她更深,想要逃脫,難如登天。
她抬起頭,努力壓住心中的憤恨,換上一副哀求的目光,迎向王瑾佑的視線,輕聲呢喃道:
「是我大意了,王家如此手段,我心服口服。」
李馨怡從懷中取出一個儲物袋,揮手掃過,將其中的禁製抹去,臉色再次變得慘白幾分。
她將儲物袋拋到了王瑾佑腳邊,又解下腰間佩戴的長劍,屈膝跪地,雙手奉上,開口道:
「此劍名為『弱水』,乃玄階上品靈劍,隻求閣下能高抬貴手,饒我一條生路,為我李家留下一絲血脈,我願自廢修為,為奴為婢。」
月光下,她的指尖早已泛白,低垂的眼睫掩去了心裡翻滾的情緒。
王瑾佑垂眸,在那柄靈劍上一掃而過,即使隔著劍鞘,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巨大威力。
「玄階上品?」
他的聲音平淡如水,聽不出半分情緒波動,隻是站在原地,看著她那拙劣的表演。
李馨怡柳眉微蹙,藏在眼睫下的雙瞳驟然收縮,眼中那原本的卑微、恐懼和最後一絲希冀如同被狂風吹散的燭火,驟然被一片足以焚毀理智的瘋狂取代。
長劍陡然出鞘,在夜色中劃過一道幽藍弧光,劍尖上的寒芒直指王瑾佑心口。
然而,劍至半途便已光華搖曳,力竭而衰,王瑾佑甚至未曾挪動腳步,僅僅抬起右手,食中二指隨意一夾。
錚!
一聲清越脆響,那劍勢如同撞上天塹,劍身劇震,尖端如同被鐵鉗死死扣住,懸停在王瑾佑身前寸許之地,再難寸進。
李馨怡手臂被劍身傳來的恐怖反震之力震得痠麻欲裂,虎口崩裂,鮮血滲出,幾乎握不住劍柄,她瞪大眼睛,心中最後一絲僥幸徹底熄滅。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索性鬆開劍柄,身體踉蹌後退幾步,站穩,慘笑一聲。
看著王瑾佑那依舊古井無波的臉,李馨怡眼中的瘋狂儘數退去,隻剩下無儘的疲憊和一種冰冷的清明。
「王瑾佑!」
她的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
「縱你王家今夜得勝,屠滅李家,搜刮儘雲浮山……又如何?」
她揚起布滿血痕與塵土的臉,眼神穿透王瑾佑,直直看向天邊那慘淡的月光。
「這修真之路,弱肉強食是鐵則,我李家今日敗亡,無話可說,可你王家行事,何嘗有過一絲底線?」
「白家、方家昔日仰我李家鼻息而存,今日不過是引狼入室,謝家貪婪無度、無事興兵,算是終得惡果,而你王家,看似冷靜漁利,實則陰毒更甚!坐視盟友儘滅,再施辣手清場,這便是你王家求道之心?」
李馨怡的聲音帶著尖銳的諷刺,她低聲笑著,厲聲開口:
「這般行徑,與吸食腐肉的鬣狗有何區彆?縱有一時風光,焉知他朝,不會遭逢更陰狠、更無情的豺狼?」
月光照在她慘白的臉上,竟顯出一種近乎殉道般的悲愴:
「大道?長生?踩著滿地的屍骸,用著染血染怨奪來的靈石靈材去求得長生,那究竟是長生仙途,還是心魔纏身的孽路?」
王瑾佑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變化,不再是純粹的冰冷,而是帶上了一縷道不清說不明的神色,或許是憐憫,或許是嘲諷的玩味,他並未動怒,甚至微微頷首,像是在品味對方的言辭。
片刻後,他微微俯身,帶著一種俯瞰的姿態,聲音不疾不徐:
「這片土地之上,本來便無盟友,隻有獵物與獵手,白家、方家是豺狗,貪而怯,畏威不畏德,謝家是餓狼,狠而蠢,徒有牙爪卻不知進退,而你李家也不過是一頭衰老遲緩,爪牙鈍折,卻又死守著往日腐肉的病虎。」
「獵物之間互相撕咬耗儘力氣,豺狗反噬其主,餓狼貪功冒進,這一切,並非因我王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