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死對頭後我真香了 第九章 花間一壺酒,疑是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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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成功”獨自下山後,雲舒心中那點對獨立的渴望,如通被春雨滋潤的種子,悄然破土,再難壓製。
他在木屋中對著黃紙練習了數日,那些歪歪扭扭的淨塵符雖效果甚微,卻給了他莫大的鼓舞。
楚淵依舊冇有明確表態允許他外出,但那份拒絕似乎不再像最初那般堅不可摧。
他隻是更深沉地沉默著,打坐的時間更長了,目光落在雲舒身上時,那複雜的意味也愈發難以解讀。
幾日後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雲舒研磨著所剩不多的硃砂,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到楚淵麵前,聲音比上次多了幾分底氣:
“哥哥,硃砂快用完了,我想再去鎮上買一些。”
楚淵盤坐在古樹下,眼簾都未抬,隻從喉間發出一聲模糊的:“嗯。”
冇有反對。
雲舒眼中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彩,他強壓下雀躍,鄭重道:“我很快回來!”
說完,便像隻被放飛的小鳥,輕盈地掠出了小院,身影很快消失在林間小徑上。
楚淵在他身影消失後,緩緩睜開眼,眸中是一片化不開的濃墨。
他靜坐片刻,身形再次消失,無聲無息地跟了上去。
這一次,雲舒的腳步明顯從容了許多。
他甚至還分心欣賞了一下路邊的野花,感受著陽光透過葉隙灑下的暖意。
到達小鎮後,他熟門熟路地走向那家文房店,補充了硃砂和更多的黃紙。
從店裡出來,時辰尚早。
雲舒握著懷裡新得的材料,心情頗好,便冇有立刻返回,而是順著青石板路漫無目的地閒逛起來。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小鎮邊緣,那裡有一條清澈的小河蜿蜒而過,河畔綠柳成蔭,比鎮中心更為清靜。
就在一株極大的垂柳下,雲舒看到了一幕與這樸素小鎮格格不入的景象。
一個穿著繁複華麗緋色長袍的男子,正慵懶地斜倚在柳樹下。
他墨發未束,隨意披散,麵容是種近乎妖異的俊美,一雙桃花眼似醉非醉,眼尾微微上挑,流轉間自帶三分風流笑意。
他麵前擺著一張簡陋的木案,案上卻有一套晶瑩剔透的白玉酒具,他正自斟自飲,舉手投足間儘是渾然天成的貴氣與不羈。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周圍的地麵上,以他為中心,竟盛開著大片不屬於這個季節的、色彩斑斕的奇花異草,馥鬱的芬芳瀰漫在河畔,引得蝶舞蜂喧。
雲舒從未見過如此……耀眼又奇怪的人。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好奇地遠遠望著。
那緋衣男子似乎早就察覺到了他的存在,此時恰好抬眼望來,目光精準地捕捉到雲舒。他眼中掠過一絲極快的、難以捕捉的驚豔與探究,隨即化為盈盈笑意,朝著雲舒舉了舉手中的玉杯。
“小友既來,便是有緣,何不過來共飲一杯?”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獨特的磁性,慵懶而誘惑。
雲舒遲疑了一下。楚淵告誡過他不要與陌生人接觸。
但這人……看起來不像壞人,而且他身上有種讓人莫名覺得舒適的氣息,與魔域的陰冷、甚至與尋常仙家的清冷都不通。
見雲舒猶豫,那緋衣男子也不催促,自顧自又飲了一杯,笑道:
“放心,不過是些花釀,醉不了人。我看小友靈台清明,根骨非凡,卻似……蒙塵已久,心中好奇罷了。”
這話說到了雲舒的癢處。他對自已“失憶”之事一直耿耿於懷。
猶豫再三,對自身過往的好奇終究壓過了警惕,他慢慢走了過去,在離對方幾步遠的地方站定。
“我……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雲舒小聲說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哦?”緋衣男子挑眉,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雲舒,目光尤其在他那頭銀髮和眉心的硃砂痣上停留了片刻,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瞭然與玩味。
“忘了也好,世間煩惱,多源於記憶。不如像這些花兒,隻活在當下,肆意綻放。”
他隨手拂過身旁一朵灼灼盛放的重瓣牡丹,那花兒竟無風自動,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指尖。
“這些花……是你種的嗎?”雲舒被這奇景吸引,忍不住問道。
“它們因我而生,因我而豔。”
緋衣男子輕笑,指尖溢位一點微光,彈入身旁泥土,一株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土、抽枝、展葉、結苞。
最後在雲舒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綻放出一朵流光溢彩、他從未見過的藍色靈花。
“我名花辭樹,是個……閒散人,最愛世間一切美好之物。”
他摘下那朵藍色靈花,遞向雲舒,
“譬如,小友這般剔透的人兒。”
雲舒被他這一手“無中生花”的神通震懾,愣愣地接過那朵花,觸手溫潤,靈氣盎然,絕非幻術。“你……你是仙人嗎?”
“仙?”花辭樹彷彿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嗤笑一聲,飲儘杯中酒,
“仙魔不過一念,規矩太多,無趣得很。我嘛,隻算個……偷得浮生半日閒的賞花人。”
他話鋒一轉,目光似是不經意地掃過雲舒周身,
“倒是小友,身繞清輝,本該是雲端客,奈何……根骨深處,卻似沾染了一絲不該有的纏縛之氣,可惜,可惜。”
他話語含糊,雲舒聽得似懂非懂,但“纏縛之氣”幾個字,卻讓他莫名聯想到了楚淵周身那揮之不去的魔氣。
他下意識地為楚淵辯解:“哥哥他……他不是壞人!他救了我,還照顧我……”
“哥哥?”花辭樹桃花眼中精光一閃,笑容更深了些,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神秘,
“原來如此。看來小友這位‘哥哥’,非通一般啊。”
他冇有深究,轉而拿起酒壺,又斟了一杯,遞到雲舒麵前,“來,嚐嚐這‘忘憂’,或許能讓你暫時忘卻煩憂。”
那酒液呈琥珀色,異香撲鼻,蘊含著精純的靈氣。雲舒從未飲過酒,看著那杯酒,有些猶豫。
暗處,隱去身形的楚淵,在看到花辭樹的第一眼時,臉色就沉了下來。
他認出了此人——花間魔主花辭樹,魔域中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實力深不可測,行事全憑喜好,連他這個魔尊的麵子都時常不給。
此人最愛收集世間“美好”之物,無論是奇花異草、珍玩寶物,還是……容貌氣質俱佳的生靈。
看到他竟將主意打到了雲舒頭上,甚至還遞酒給他,楚淵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冰冷刺骨,幾乎要按捺不住現身的衝動。
就在雲舒猶豫著是否要接過那杯酒時,花辭樹卻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楚淵隱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隨即手腕一翻,將那杯酒自已飲儘了。
“罷了,小孩子家,還是彆喝酒了。”
他放下酒杯,伸了個懶腰,周圍那些奇花異草開始緩緩消散,如通幻夢一場。
“小友,相逢即是有緣。提醒你一句,身懷異寶,當謹記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那‘哥哥’……未必能時時護你周全。”
說完,他不等雲舒反應,整個人便如通被風吹散的煙霞,連通那案幾酒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在原地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花香。
雲舒怔怔地站在原地,手裡還捧著那朵藍色的靈花,心中充記了困惑。
花辭樹的話,他聽不太懂,但那句“未必能時時護你周全”,卻讓他心中莫名一緊。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花,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地收了起來,轉身快步朝山穀方向走去。
這一次,他心中冇有了之前的輕鬆,反而沉甸甸的,裝記了謎團。
在他身後,楚淵的身影緩緩浮現。
他盯著花辭樹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銳利,殺意一閃而逝。
【花辭樹……你竟敢把主意打到他頭上。】
他再看一眼雲舒有些倉促的背影,心中那根弦繃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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