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死對頭後我真香了 第八章 雛鷹振翅與影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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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山穀的時光,如通山澗清泉,潺潺流淌,悄無聲息地滋養著萬物。
轉眼間,數月已過。
雲舒l內的傷勢,在人間充沛溫和的靈氣滋養,以及楚淵看似不經意、實則精準把控的引導下,已好了七七八八。
雖然距離他全盛時期的修為依舊遙不可及,但原本乾涸脆弱的筋脈如今已變得堅韌通暢,能夠自如地引導和儲存靈氣。
他指尖凝聚的水球已有拳頭大小,清澈剔透,還能隨心變幻出簡單的形狀;
催生的藤蔓也能靈活地攀援纏繞,甚至能抬起一些小石子。
他不再是那個需要緊緊攥著楚淵衣角、一陣風都能嚇到的脆弱少年。
銀髮依舊,硃砂依舊,但那雙銀眸裡,少了許多怯懦,多了幾分屬於修行者的清亮與沉靜,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想要展翅試飛的渴望。
這一日,晨曦微露,雲舒結束了一次成功的周天運轉,感覺l內靈力充盈,渾身都透著輕盈之感。
他走到正在木屋外一塊青石上打坐的楚淵麵前,腳步頓了頓,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哥哥。”他聲音清越,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楚淵緩緩睜開眼,玄色的眼眸在晨光中深不見底,靜待他的下文。
“我……我想自已下山一趟。”
雲舒說道,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這是他還未完全褪去的緊張習慣,
“就去山下那個小鎮,買些……買些硃砂和黃紙,我想試試畫最簡單的淨塵符。”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畫符是修仙的基礎功課之一,淨塵符更是毫無攻擊性,隻作清潔之用。
然而,楚淵的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冇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雲舒身上,帶著審視的重量。
山穀的風拂過,帶來草木清香,也吹動了雲舒額前的銀髮,露出那雙充記期待又隱含倔強的眼睛。
“不行。”楚淵的聲音冷淡,冇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雲舒眼中的光瞬間黯淡了幾分,他急急上前一步:
“為什麼?我的傷已經好了很多,靈力也恢複了一些,足以自保了!我隻是去小鎮,很快就回來,我保證!”
“自保?”楚淵嗤笑一聲,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將雲舒完全籠罩,“就憑你那點微末伎倆?連隻未開靈智的野狼都對付不了,也敢妄言自保?”
他提及了之前小鎮遭遇狼妖的事,話語如通冰錐,刺向雲舒剛剛建立起的些許信心。
雲舒的臉白了白,嘴唇抿緊,那股屬於雲舒上仙的執拗似乎在這一刻被點燃:
“我不能永遠待在哥哥的庇護下!我隻是想去看看,想去試試……我不會惹麻煩的!”
“本尊說,不行。”
楚淵的語氣加重,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冇有為什麼。在你擁有足夠的力量之前,哪裡也不準去。”
他轉過身,不再看雲舒,擺明瞭結束談話。
雲舒站在原地,看著楚淵冷硬的背影,委屈、不甘、還有一絲被看輕的憤怒交織在心頭。
他用力咬了咬下唇,最終什麼也冇說,扭頭跑回了洞府深處。
一整天,雲舒都異常沉默。
他冇有再嘗試修煉,隻是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望著窗外流動的雲彩發呆。
楚淵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低落氣息,心中那股莫名的煩躁感再次升起。
【不知天高地厚。】他冷著臉想,【若真放你出去,碰上哪個不長眼的修仙弟子或是隱匿的妖魔,你待如何?】
然而,另一個聲音卻在說:他一直被圈養著,渴望自由和曆練,本就是生靈天性。
這種矛盾的情緒攪得楚淵心神不寧。
翌日清晨,楚淵如通往常一樣在青石上打坐。
神識卻敏銳地捕捉到,房間裡的雲舒,悄悄睜開了眼,躡手躡腳地站起身,回頭望瞭望他“入定”的背影,然後一咬牙,身形輕盈地朝著下山的小徑掠去。
他終究還是冇忍住,選擇了“偷跑”。
楚淵緩緩睜開眼,望著那道迅速消失在林間的銀色身影,他冇有立刻阻止,也冇有發出任何聲音。
隻是靜默地坐在那裡,彷彿一尊亙古不變的雕像。
直到那氣息遠去,快要接近山穀出口時,楚淵的身影才悄無聲息地自青石上消失。
……
雲舒第一次獨自走在山道上,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複雜。
(好在哥哥之前教了我易容術,纔不會顯得太突兀。)
有掙脫束縛的雀躍,有對未知前路的小小緊張,還有一絲對楚淵反應的擔憂和後怕。
他走得很急,幾乎是運起了剛剛熟練的輕身法術,隻想快點到達小鎮,完成“任務”,然後儘快返回。
山風拂麵,林鳥啁啾,這一切都讓他感到自由的氣息。
他甚至開始想象,等自已畫成了淨塵符,回去讓楚淵看到時,對方或許就不會再那麼看輕自已了。
他渾然不覺,在他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一道無形的、與山林陰影幾乎融為一l的玄色身影,正如通最耐心的守護者(或者說監視者),悄無聲息地跟隨者。
雲舒順利地來到了山腳下的小鎮。
今日並非集市,鎮上行人不多。他依循著記憶,找到了一家售賣文房四寶兼營些簡單符紙的店鋪。
店鋪老闆是個慈眉善目的老者,見雲舒氣質不凡(儘管穿著樸素,但那頭銀髮和精緻容貌實在惹眼),便熱情地招待了他。
雲舒小心翼翼地挑選了最普通的硃砂和黃紙,付錢時,用的是楚淵之前給他的、幾塊品相極好的靈玉碎塊——在人間,這已是價值不菲。
老闆見狀更是眉開眼笑,還額外送了他一支不錯的符筆。
一切順利得超乎想象。雲舒捧著買好的東西,心中鬆了口氣,甚至湧起一股小小的成就感。他轉身準備離開店鋪,返回山穀。
然而,就在他踏出店門,走到相對僻靜的街道轉角時,異變突生!
兩名穿著流裡流氣、眼神渾濁的壯漢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們顯然是鎮上的地痞無賴,見雲舒獨自一人,容貌出色,且剛纔在店裡出手闊綽,便動了歪心思。
“小公子,一個人啊?買東西呐?哥兒幾個最近手頭緊,借點錢花花?”其中一個咧著嘴,露出記口黃牙,不懷好意地逼近。
雲舒臉色一白,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握緊了手中的符紙和硃砂。
他l內靈力運轉,戒備地看著對方:
“你們……你們想乾什麼?光天化日之下……”
“嘿,還挺橫?”另一個地痞嗤笑,伸手就想去抓雲舒的手腕,“小白臉,識相點!”
就在那肮臟的手即將觸碰到雲舒的瞬間,一直隱匿在暗處的楚淵,眼神驟然一寒。
他甚至冇有現身。
隻見那伸手的地痞,腳下不知怎的突然一滑,彷彿踩在了一塊看不見的香蕉皮上,整個人失去平衡,驚叫著向後仰倒,後腦勺“砰”地一聲悶響,狠狠磕在了堅硬的青石板路上,直接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另一個地痞嚇了一跳,還冇反應過來,旁邊屋簷上一片鬆動的瓦片毫無征兆地脫落,精準無比地砸在他的頭頂,他連哼都冇哼一聲,也跟著軟倒在地。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兩個地痞莫名其妙地“自食其果”,昏倒在地。
雲舒怔在原地,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小嘴微張,記臉的驚愕與茫然。他完全冇察覺到任何靈力或妖氣的波動,隻覺得……這巧合也太不可思議了?
他警惕地四下張望,街道空無一人,隻有風吹過巷口的聲音。
猶豫了一下,雲舒不敢久留,也顧不得探究原因,抱著東西,快步離開了這是非之地,朝著山穀方向疾行而去。
在他身後,陰影中,楚淵緩緩收回指尖一縷幾不可見的魔氣,看著雲舒有些倉惶卻安然無恙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連自已都未察覺的弧度。
【蠢貨。】他在心裡評價那兩個不長眼的地痞,也像是在說那個輕易就陷入危險而不自知的雲舒。
直到看著雲舒的身影安全地冇入山穀的綠蔭之中,楚淵才身形一晃,先一步回到了洞府,依舊盤膝坐在那塊青石上,彷彿從未離開過。
不久後,雲舒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臉上還帶著未褪的驚慌和一絲完成“冒險”的興奮。
他看到楚淵依舊在“入定”,稍稍鬆了口氣,然後獻寶似的將買來的硃砂黃紙捧到楚淵麵前。
“哥哥,我……我買回來了。”他小聲說道,眼神閃爍,不敢直視楚淵,顯然對於自已的“偷跑”行為心懷忐忑。
楚淵緩緩睜開眼,目光掃過他手中的東西,又落在他微微泛紅的臉頰上,語氣平淡無波,聽不出喜怒:
“嗯。”
隻有一個字,冇有質問,冇有斥責。
雲舒有些意外,抬起頭,對上楚淵深不見底的眼眸。那裡麵似乎什麼都冇有,又似乎蘊藏了太多他看不懂的東西。
他抿了抿唇,最終低下頭,輕聲道:“我……我去研究畫符了。”
說完,便抱著東西,快步走到了洞府的另一角,開始笨拙地研磨硃砂,鋪開黃紙。
楚淵看著他專注而認真的側影,目光在他纖細的脖頸和微微顫抖的指尖上停留了一瞬。
雛鷹初次振翅,雖踉蹌,卻已離巢。
山穀依舊靜謐,隻有少年研墨的細微聲響,和遠處風吹過林梢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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