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西楚霸王之後我脫單了 第 9 章
決心已下，接下來便是行動。而行動的第一步，是讓項羽至少看起來不那麼像剛從古裝劇片場逃出來的。
裴寂雲翻箱倒櫃，找出幾件自己尺碼最大的t恤和運動褲，又找了一頂舊的黑色棒球帽。“試試這個，”他把衣服塞給項羽，“你這身行頭太紮眼了，走出去就是活靶子。”
項羽看著手中柔軟、陌生的現代織物，眉頭微蹙，但沒有反對。他走到衛生間，片刻後出來，已然換上了一身深灰色的運動裝。衣服緊繃在他山嶽般的軀體上，肌肉輪廓被勾勒得愈發清晰，雖然依舊引人注目，但至少脫離了“古裝怪人”的範疇。隻是那頭長發，依舊是個問題。
裴寂雲拿著剪刀和梳子，有些猶豫地看著項羽那頭濃密、帶著自然捲曲的長發。這在古代是雄渾不羈的象征，在現代街頭卻過於醒目。
“這個……要不要處理一下？”
項羽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眼神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這頭發伴隨他半生，見證過他的榮耀，也經曆過垓下的血與火。片刻沉默後，他放下手，語氣平淡：“無需。”
裴寂雲也沒強求，把棒球帽遞過去：“那至少戴上這個，遮一遮。”
項羽研究了一下帽子，笨拙地反著扣在頭上。裴寂雲哭笑不得地幫他正過來，調整好角度。帽簷壓下，一定程度上遮掩了他那過於銳利的眼神和部分麵容，雖然那份迫人的氣場依舊難以完全掩蓋，但至少不那麼像黑夜裡的探照燈了。
“還行，有點……退役運動員的感覺。”裴寂雲退後一步，打量著，“就是眼神收著點，彆老跟要殺人似的。”
接下來是資訊收集。裴寂雲決定主動出擊。他再次聯係了那個在九裡山工地收破爛的小販，約在晚上一個人流量巨大的夜市附近見麵。他需要知道，當初收這批貨時，還有誰在場，或者之後有誰打聽過。
傍晚時分，華燈初上。
裴寂雲和項羽再次出門。項羽騎著那輛已經被他馴服得如同溫順戰馬的電驢，裴寂雲坐在後座，指揮方向。
夜風拂麵，街道兩旁霓虹閃爍，人流如織。項羽戴著棒球帽，沉默地駕駛著，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將裴寂雲囑咐的“收著點眼神”理解為更隱蔽的觀察。
夜市附近，喧囂震天。各種小吃攤位的香氣、叫賣聲、人群的嘈雜聲混在一起，形成一股強大的、充滿生命力的聲浪。項羽顯然極不適應這種環境，身體始終處於一種微微繃緊的狀態，彷彿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從任何方向出現的襲擊。
裴寂雲則顯得如魚得水，他拄著柺杖，在人群中靈巧地穿行，很快找到了那個蹲在路邊、穿著臟兮兮工裝的小販。
“裴老闆，您來了。”小販站起身，臉上堆著笑，眼神卻有些閃爍。
“廢話少說，”裴寂雲沒跟他客套，直接遞過去一小疊鈔票，“上次那批貨，除了我，還有誰問過？或者你出手的時候，旁邊有誰看見了？”
小販飛快地接過錢塞進口袋，壓低聲音：“裴老闆，不瞞您說，就前兩天，有好幾撥人來打聽過！都問有沒有出什麼特彆的銅器，帶鏽的，形狀怪的。我……我按照規矩，沒亂說，就說都打包賣給收廢品的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有個人挺奇怪的，不像本地混的，穿著挺講究，還拿著個看起來很高檔的儀器在工地附近轉悠，好像在測什麼東西。”
“測東西？”裴寂雲心裡一動，“長什麼樣？”
“沒看清正臉，戴著帽子口罩，個子挺高，感覺……挺專業的。”小販描述得很模糊。
又問了幾句，沒得到更多有用資訊，裴寂雲便打發走了小販。
他站在原地，眉頭緊鎖。專業的？測量儀器？這聽起來不像普通的古董販子或者地頭蛇。
“看來，水比我們想的還深。”他對身邊的項羽說。
就在這時，夜市入口處傳來一陣騷動和驚呼聲。人群像潮水般向兩邊分開，隻見一個男人搶了一個女人的手提包，正瘋狂地朝他們這個方向衝來，後麵有幾個人在追趕叫喊。
那搶匪顯然狗急跳牆，揮舞著手裡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小刀，麵目猙獰地吼道：
“滾開！都他媽滾開！”路人紛紛驚恐避讓。
搶匪衝來的方向，正好有幾個嚇呆了的孩子和一個行動遲緩的老人。眼看就要發生碰撞和傷害——
裴寂雲瞳孔一縮，下意識想上前，但左腿的不便讓他動作慢了半拍。
就在這一瞬間，他身邊那個戴著棒球帽的高大身影動了。
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項羽甚至沒有太大的預備動作，隻是側身、踏步、出手。如同閃電般精準迅猛。他一隻手格開搶匪持刀的手腕，另一隻手直接扣住了對方的肩膀，一拉一按——
“砰！”
一聲悶響，那搶匪甚至沒明白發生了什麼，整個人就像被一輛卡車撞上，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摜倒在地，摔得七葷八素，手裡的刀和小包都脫手飛了出去。整個過程不到兩秒鐘。
周圍瞬間安靜了一下，隨即爆發出驚呼和議論聲。
項羽站在原地，彷彿隻是隨手拍掉了一隻蒼蠅。他彎腰撿起那個女式手提包，看都沒看地上呻吟的搶匪，走到那個驚魂未定的女人麵前，將包遞還給她。他的動作自然，帶著一種古老的、屬於戰士的耿直。
那女人呆呆地接過包，連聲道謝。
追趕的人和周圍的群眾圍了上來，有人報警，有人對著項羽豎起大拇指。項羽卻微微蹙眉，似乎不習慣這種被聚焦的感覺。他壓了壓帽簷，退回裴寂雲身邊。
裴寂雲看著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
項羽的力量和反應，在這種混亂時刻展現出了最直接、最正麵價值。他保護了弱者，製止了犯罪。這與他們正在麵對的、隱藏在暗處的蠅營狗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著項羽那平靜無波、彷彿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側臉，一個模糊的念頭在裴寂雲心中閃過：這樣純粹的力量和近乎本能的正義感，若隻用來應對那些覬覦“寶藏”的宵小，或是困在這方寸“廢墟”，是否……有些可惜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很快被眼前的現實壓下。
“走吧，”裴寂雲拉了一下項羽的胳膊，低聲道，“再待下去，真要上本地新聞了。”
兩人迅速離開喧囂的夜市，重新彙入城市的夜色中。坐在電驢後座，裴寂雲回頭望了一眼那依舊熱鬨的方向。
他想起父親。那個穿著警服，眼神剛正的男人。如果父親還在，看到剛才那一幕，大概會欣賞項羽這種毫不拖泥帶水的作風吧。父親一生追求的，不也正是用力量去守護一些東西嗎？隻是父親守護的，是更宏大的、被稱為秩序和人民的東西。
而自己呢？裴寂雲收回目光，看著前方項羽寬闊卻沉默的背影。自己拖著這條殘腿，又能守護什麼？或許，眼下能守護好這片“廢墟”，和這個來自過去的、麻煩不斷的“項王”，就已經夠吃力了。
夜風吹拂，帶著初夏的微涼。電驢平穩地行駛在回“廢墟”的路上。裴寂雲不知道前路還有什麼在等著他們，但至少此刻，他們不再是各自為戰。
項羽沉默地開著車，帽簷下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前方的道路。對他而言，剛才製止搶匪，與驅趕王經理，甚至與昔日在戰場上衝鋒陷陣，並無本質區彆。都是掃除前進道路上的障礙。隻是，現在的“戰場”規則不同，敵人也更加隱匿。
而他隱約感覺到，身邊這個看似玩世不恭的年輕人，內心似乎正在醞釀著什麼。一種不同於簡單求生或牟利的決心。
他沒有問。他隻是握緊了車把，如同握緊了他的戟。
無論前路如何，他項籍，從不畏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