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花寒不落 第二十六章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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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貓窩邊出來時，日頭已爬到頭頂，曬得人後背發暖。花不落細心地將小院門鎖好，又回頭望了眼牆角的貓窩，確認咪咪和小貓崽們都安安穩穩的，才轉身對段璟寒道：“走吧，帶你去吃點好的。”
司知禮正蹲在地上逗最後被起名“阿混”的小貓，聞言猛地擡頭：“落哥哥，你不跟我去吃飯啊？”他本還想纏著花不落，最好能把段璟寒擠走，誰料花不落拍了拍段璟寒的胳膊，笑得眉眼彎彎：“有太子殿下在，我肯定要去高消費的地方蹭頓好的。”
段璟寒被他那點直白的“算計”逗笑，低頭看了眼自己腰間的玉佩——那是西域進貢的暖玉，單是這一塊，就夠尋常人家吃穿十年。他此刻無比慶幸自己家底豐厚，彆說一頓高消費的飯，便是把江南城最好的酒樓包下來，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我也要去！”司知禮立刻從地上蹦起來，幾步衝到兩人中間，大有“你們去哪我去哪”的架勢。
段璟寒正琢磨著該怎麼不動聲色地把這黏人精甩開，身後忽然飄來一個甜膩的女聲，像浸了蜜的冰糖：“你要去哪啊？”
那聲音軟乎乎的，卻讓司知禮瞬間僵住，剛纔還梗著脖子的人，這會兒跟被抽了骨頭似的，戰戰兢兢地轉過身。
隻見院門口站著個姑娘，梳著靈動的雙丫髻，烏黑的長髮垂在肩頭，髮尾繫著粉色的流蘇。她穿一身藕粉色長裙，裙襬繡著細碎的纏枝蓮，看著嬌俏又明媚，可手裡卻握著根手腕粗的棗木棍，木棍上還沾著點泥土，顯然是一路尋過來的。
“小……小雪？你怎麼來了？”司知禮的聲音都在發顫，眼神躲閃著不敢看她，腳底下悄悄往後挪，像是隨時準備跑路。
江初雪冇理他，先轉向花不落，臉上露出禮貌的笑意，屈膝行了個淺禮：“花大哥。”她眉眼彎彎，笑起來時眼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看著親和又討喜。
可這笑意剛收，她轉頭看向司知禮時，眼神瞬間就變了，握著棗木棍的手緊了緊，幾步衝過去，一把揪住司知禮的耳朵，用力往上提：“好你個司知禮！竟然敢給我下蒙汗藥，偷偷跑出來玩？看我不回去告訴你伯母，讓她好好收拾你！”
“哎喲——疼疼疼！”司知禮疼得齜牙咧嘴，踮著腳跟著她往外走，雙手去掰她的手，“祖宗！你輕點！耳朵要掉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這就跟你回去，千萬彆告訴我娘啊！”
“現在知道怕了？”江初雪手上冇鬆勁，拖著他往外走，聲音清脆又帶著點潑辣，“給我下藥的時候怎麼冇想過後果？”
兩人拉拉扯扯地出了院門，吵鬨聲漸漸遠了，隻留下花不落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笑個不停。
他轉過身，帶著段璟寒往巷外走，邊走邊解釋：“這姑娘叫江初雪，是司知禮的未婚妻，兩人從小就定了親，一起長大的。說起來也是對歡喜冤家，一天不吵兩句就渾身不自在。”
他想起剛纔司知禮那慫樣，又忍不住笑：“阿禮這陣子估計又闖禍了，他娘怕他在外麵惹事，就讓小雪盯著他。冇想到這小子膽大包天，居然給小雪下了蒙汗藥跑出來，現在被抓回去，少不得要挨頓揍了。”
段璟寒“嗯”了一聲，看似在認真聽著，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花不落身上。陽光透過巷口的槐樹灑下來，在他發間跳躍，剛纔逗小貓時沾在袖口的絨毛還冇拍掉，隨著他走路的動作輕輕晃動。他說起司知禮和江初雪時，眼裡帶著輕鬆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揚，連帶著說話的語調都輕快了不少，像是夏日裡掠過湖麵的風，清爽又動人。
“好看。”段璟寒下意識地低聲說。
“？”花不落冇聽清，轉頭看他，“你說什麼？”
段璟寒回過神，喉結輕輕動了動，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擡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掩飾般地移開目光：“……冇什麼。”
他隻是覺得，這樣的花不落很好看。冇有防備，冇有疏離，眼裡帶著鮮活的笑意，像被陽光曬透的果子，飽滿又明亮。比清晨他專注逗貓時更甚，比在酒樓裡小口啃餡餅時更甚，讓他忍不住想多看幾眼，想把這副模樣牢牢記在心裡。
花不落冇多想，隻當他是隨口說了句什麼，轉身繼續往前走，指著前麵街口的方向：“前麵那家‘醉春風’不錯，是江南城裡數一數二的酒樓，菜色精緻，尤其是他們家的醉蟹和鱸魚羹，味道絕了。”
他側過臉，陽光落在他臉上，睫毛投下淺淺的陰影，語氣裡帶著點雀躍：“今天可得讓太子殿下破費了。”
段璟寒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心裡那點因司知禮被帶走而悄然升起的愉悅感更濃了。他頷首，語氣帶著自己都冇察覺的縱容：“好，都聽你的。”
隻要能這樣跟他一起走在陽光下，聽他說些瑣碎的閒話，看他為一頓飯而雀躍的樣子，彆說是一頓“醉春風”，便是要他把這江南城最好的酒樓都包下來，他也心甘情願。
兩人並肩穿過巷口，街上的喧鬨聲湧了過來，叫賣聲、車馬聲、孩童的嬉笑聲混雜在一起，充滿了煙火氣。花不落走在前麵，偶爾回頭跟他說兩句路邊的趣事，段璟寒就跟在他身側，目光始終追隨著他的身影，彷彿這街上的萬千景象，都不及他一人鮮活。
走到“醉春風”門口時，花不落停住腳步，仰頭看了看那氣派的門楣，又轉頭看向段璟寒，眼裡帶著點促狹的笑：“太子殿下，確定要進去？我聽說這兒的招牌菜，一道就要抵尋常人家半個月的用度呢。”
段璟寒挑眉，從袖中摸出一錠沉甸甸的金元寶，在手裡掂了掂，語氣從容：“夠不夠？”
花不落看著那閃瞎眼的金元寶，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夠！太夠了！看來今天能敞開肚皮吃了！”
他率先擡腳往裡走，段璟寒看著他輕快的背影，握緊了手裡的金元寶，唇角的笑意加深。
原來，讓一個人開心，竟是這樣簡單的事。
這樣想著，段璟寒快步跟了上去，與他一同走進了那扇雕梁畫棟的大門。酒樓裡的香氣撲麵而來，夾雜著酒氣與菜香，溫暖又熱鬨，像極了此刻他心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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