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花寒不落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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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的糖畫還帶著溫熱的甜香，龍形的糖絲晶瑩剔透，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段璟寒拿著油紙小心托著，跟在花不落身邊，看他邊走邊小口舔著糖尖，唇角沾了點糖霜，像隻偷嚐了蜜的小獸，眼神亮晶晶的。
“這糖畫師傅手藝真好，龍鱗都刻得這麼清楚。”花不落舉著糖畫轉了半圈，語氣裡滿是讚歎。
段璟寒伸手，用指腹輕輕擦去他唇角的糖霜，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花不落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臉頰泛起薄紅。“喜歡的話，明日再買。”他聲音放得柔緩，眼底漾著笑意。
花不落“嗯”了一聲，低頭繼續舔著糖畫，心裡卻暖融融的。兩人沿著湖邊慢慢走著，岸邊已經聚了不少人，有商販在搭臨時的棚子，有船家在調試燈籠，連空氣裡都飄著淡淡的脂粉香和糕點甜氣，一派熱鬨的節慶景象。
走到一處臨水的石階旁，花不落忽然停下腳步。這裡地勢稍高，岸邊栽著幾棵垂柳，枝葉垂到水麵上，恰好能擋住周圍的人群，視野卻開闊得很，能將湖麵的景緻儘收眼底。“這裡不錯。”他眼睛一亮，轉頭看向段璟寒，“晚上在這兒看燈會，肯定清楚。”
段璟寒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湖麵波光粼粼，遠處的畫舫已經掛上了燈籠，確實是個絕佳的觀景地。他點了點頭：“眼光不錯。”
花不落卻忽然歎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歉意，看向段璟寒時，眼神裡帶著點不好意思：“抱歉啊，太子殿下……真是的，本應該帶你去船上看燈會的，那樣才更熱鬨些，也更像樣……”畢竟是堂堂太子，總在岸邊擠著，顯得有些委屈了。
段璟寒看著他耷拉著嘴角的樣子，像隻做錯事的小狗，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將那點精心束好的髮絲揉得亂糟糟的。“何須道歉？”他語氣輕鬆，眼神卻帶著幾分認真，“這又冇什麼。燈會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
“是什麼？”花不落立刻擡頭追問，眼裡滿是好奇。
段璟寒看著他澄澈的眼眸，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重要的是身邊的人是誰。這話太直白，他怕嚇到這隻膽小的小傢夥。他扯了扯唇角，轉開話題：“冇什麼。這裡挺好的，清淨。”
花不落眨了眨眼，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卻又想不明白，隻好作罷，低頭繼續研究手裡的糖畫。
兩人剛往前走了冇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清脆又帶著點雀躍的聲音：“哎？落哥哥！”
花不落回頭，就看見司知禮拉著江初雪快步跑了過來，臉上笑得燦爛。江初雪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紗裙，裙襬繡著細碎的銀線花紋，走動時像落了滿身的星光，既可愛又帶著幾分仙氣。
她先是停下腳步，對著花不落和段璟寒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聲音清脆：“落哥哥，太子殿下。”話音剛落，她反手就一巴掌拍在司知禮胳膊上，帶著點嗔怪，“你乾什麼！跑這麼快，我差點摔倒。”
司知禮被打也不惱，反而湊到她身邊，嬉皮笑臉地哄著：“對不起嘛，小雪。我這不是看見落哥哥太高興了嘛。”
江初雪冇理他，轉頭看向花不落，眼神裡帶著幾分溫和。
花不落看著他們倆，笑著問道：“阿禮，小雪，你們是來包船的嗎？”
司知禮立刻搶著回答：“是啊！小雪說，今晚人肯定多，不願意跟彆人擠在一個船上，到時候萬一被擠進湖裡，成了落湯雞就不好了。”他說著，還誇張地比劃了一下落水的樣子。
江初雪在一旁點了點頭，補充道：“人多手雜，還是單獨包一艘船穩妥些。”
“原來是這樣。”花不落瞭然地點點頭，他知道江初雪性子向來謹慎，考慮得確實周到。
江初雪看向他們倆，又問：“對了，落哥哥，還有太子殿下，你們也要包船嗎？我讓家丁多訂一艘就是。”
段璟寒搖了搖頭，語氣帶著幾分疏離的客氣，和剛纔跟花不落說話時的溫和判若兩人：“不必了。花不落與本殿都不識水性，就在岸上看便好。”
花不落聽得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偷偷擡眼瞥了段璟寒一眼。這傢夥，又開始擺架子了。平日裡在他麵前，哪有什麼太子的樣子，又是耍賴又是撒嬌，親和得不行，可一旦遇到司知禮和江初雪這種知道他身份的人，就立刻端起太子的架子，語氣都帶了幾分官腔。
他心裡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忍不住對著段璟寒翻了個白眼，那眼神裡明晃晃寫著“裝模作樣”。
段璟寒何等敏銳，立刻就捕捉到了他這個小動作，挑了挑眉，故意湊近了些，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怎麼了？眼睛不舒服？”
花不落被他問得一噎，差點冇忍住笑出聲。這人，裝腔作勢也就罷了，還偏偏這麼敏銳。他抿了抿唇，冇說話，隻是又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裡的“嫌棄”更明顯了。
司知禮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撓了撓頭，看向花不落：“落哥哥，你跟太子殿下怎麼了？眼神怪怪的。”
花不落這纔回過神，連忙擺手：“冇什麼，就是剛纔被風吹了下眼睛。”他轉移話題，看向江初雪，“你們訂的船在哪？晚上說不定能在岸上看見你們。”
江初雪指了指不遠處一艘裝飾得格外精緻的畫舫：“就在那邊，船頭掛了盞蓮花燈的就是。到時候我們在船上揮揮手，落哥哥應該能看見。”
“好啊。”花不落笑著應下，“那我們晚上就在這邊的石階上等，到時候給你們打招呼。”
司知禮拍了拍手：“太好了！到時候我給落哥哥扔幾包剛買的蜜餞過去！”
江初雪又拍了他一下：“彆胡鬨，船離岸邊那麼遠，哪能扔得準，小心砸到人。”
“知道啦，小雪你真囉嗦。”司知禮嘴上抱怨著，臉上卻帶著笑意，伸手想去牽江初雪的手，被她不著痕跡地躲開了，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看著他們倆打打鬨鬨的樣子，花不落忍不住笑了起來。段璟寒站在他身邊，目光落在他笑彎的眉眼上，剛纔那點刻意端著的架子悄然散去，眼底又染上了溫柔的笑意。
陽光透過柳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四人身上，帶著融融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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