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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開局陳平安送我龍王簍 第26章 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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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徹底放亮,晨曦如金紗般鋪滿泥瓶巷的泥土小路。

三十六小洞天之一的驪珠洞天,於今破碎,將為福地。

陳平安攙扶著依舊虛弱的劉羨陽,與寧姚一同出了院門,朝著小鎮官署的方向緩緩行去。

劉羨陽嘴上雖還嘟囔著“又不是不能自己走”,但大半身子卻實誠地倚在陳平安肩上。

顧璨則一步三回頭地走向自己家中,去與收拾妥當的師父劉誌茂彙合。

特地來蹭飯的阮秀摸了下嘴,見眾人離去,她想了想,對林照道:

“我爹說,天亮之後,你那柄劍便算是真正成劍了,你離開小鎮之前,去趟鋪子取劍。”

阮秀說的自然是魏晉請阮邛為林照鑄的劍。

那柄劍的原材料,乃是楊老頭贈與的黑色劍條,得到魏晉和阮邛極高的評價。

林照自然冇忘記這件事情。

雖說如今飛光已經養成了,但以後與人交手總不能一出手就是本命飛劍,還是須低調些,一柄佩劍便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對著阮秀緩緩頷首:“替我謝過阮師。”

阮秀擺了擺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撐了,總感覺少女的衣衫似乎繃緊了些,尤其是胸脯處,顫顫巍巍,似將上衣撐破。

劉灞橋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他走到林照麵前,從懷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粗布小袋,不由分說地塞到林照手裡,咧嘴笑道:

“林兄弟,咱們風雷園有自己的規矩,拿了東西就得給錢。這一袋金精銅錢你收好,算是買下那袁真頁的屍身,嘿,用這玩意兒換一個十境大妖的遺蛻,這筆買賣,我風雷園絕對是賺了的。”

劉灞橋此次來驪珠洞天也有三袋金精銅錢。

其中一袋子用作過路費,如今給了林照一袋,手裡還剩下一袋。

他也冇有什麼想買的,劉羨陽的本命瓷如今轉手到醇儒陳氏手上,那本祖傳劍經也有古怪,不像劉羨陽那般破而後立是得不到真傳的,空有金精銅錢也無用。

而且先前與宋長鏡見了麵,這位大驪藩王許諾讓他去大驪京城看一看那把非常出名的“符劍”。

若是真能得到一把冠以“符劍”之名的道家法器,彆說一袋子金精銅錢,三袋子全丟出去也是值得的。

布袋入手沉墜,林照微微一怔,旋即瞭然。

他並未推辭,坦然收下:“多謝劉兄。”

“客氣啥,以後有空可以來風雷園尋我,走了,保重!”

劉灞橋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林照的肩膀,轉身大步流星的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方纔還喧鬨的小院,轉眼間便隻剩下一人。

林照獨立院中,低頭看了看手中那袋價值不菲的金精銅錢,又抬眼望向空蕩蕩的巷口。

靜立片刻後,他收起繡袋,轉身掩上院門,隨後信步朝巷外走去。

路邊行人眾多,皆是因為先前忽如其來的黑夜所驚,等到天亮了,出來透口氣,街頭巷尾皆議論紛紛。

路過老槐樹時,林照停下腳步,打量片刻。

這棵老槐樹還是倒了,被連根拔起,滿地碎枝和槐葉,不少漢子拿著刀斧去砍槐枝留作柴火。

林照還看見了幾個眼熟的人影,那幾人也注意到他,皆是眼睛一亮。

“林照!快來幫忙搬樹葉。”

“林師兄你也來撿槐葉嗎?”

“林照哥。”

“林師兄,快來管管寶瓶和李槐,我們要遲到啦。”

“林師兄好。”

林照駐足,沉默無言看著五個小傢夥在咋咋呼呼的……搬樹枝。

李槐、李寶瓶、林守一、石春嘉、董水井。

一個不少。

林照走上前,俯身兩隻手各自抓起一根粗大的槐樹枝,在五個小傢夥崇拜的目光中隨口問道:“往哪搬?”

幾人對視一眼。

隨後其餘四人同時伸手指向一人,李寶瓶也自覺地舉起小手,聲音清脆:

“去我家。”

林照絲毫冇感到意外,果然是又是小寶瓶發起的行動。

大約也隻有她會對龍鬚溪裡那些花紋奇特的石頭、老槐樹上飄落的葉子抱有如此濃厚的興趣,也能為了抓蟋蟀將齊靜春晾在一邊。

林照雙手各提著一根粗壯的槐樹枝,走在福祿街的青石板上。

五個小傢夥跟在他身邊,每人手裡都攥著幾根細小的枝條。

李寶瓶、李槐和石春嘉走在最前麵,三個小腦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李寶瓶,咱們怎麼把林照騙過去?”李槐壓低聲音,“我準備的‘天下第一’彈弓還放在家裡呢,要不我現在跑回去拿?”

石春嘉想了想,道:“我的木簪也放在家裡了,騎龍巷倒是不遠,很快就能跑回來,可是董水井的小木劍還放在鄉塾裡呢,要是去了鄉塾,馬爺爺不一定肯放我們走了……”

李寶瓶小臉嚴肅,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這樣吧……你們先回家拿東西,一會兒我把林師兄騙到鄉塾,在拿董水井的劍。”

李槐和石春嘉對視一眼,旋即重重點頭,達成了共識。

後方。

林照聽著三人的“悄悄話”,神色平淡,心想這是要乾啥?

怎麼一會兒彈弓一會兒劍的。

還要騙他?

這倒不能怪他偷聽,劍體初成,五感通玄,些許動靜自然而然地便落入耳中,實非有意。

林照目光稍移,落在默默跟在自己身後的堂弟林守一身上。

少年雙手正費力地托著從林照手中樹枝上耷拉下來的茂密枝葉,小臉繃得緊緊的,一副認真負責的模樣。

“今天怎麼有興致和他們一起來撿樹葉了?我記得你往常不是最嫌這些事耽誤讀書功夫麼?”

他對這位堂弟頗為瞭解,性子沉靜穩重,自幼便學著扮小大人,因著敬畏其父林正誠,平日極少參與這類孩童玩鬨,今日倒是難得。

尤其是他與李寶瓶、李槐幾人年歲有些差距,林守一隻比林照小三歲,今年一十二歲,而李槐七歲,李寶瓶九歲,幾人還是很少玩到一起去的。

林守一聞聲抬起頭,神色有些許不太自然:“是李寶瓶說,請我們來幫忙撿樹枝,我纔來的。”

“哦……”

林照歎口氣:“我以為你也給我準備了禮物呢。”

林守一腳步一頓,差點和後麵的董水井撞到一起。

少年微微瞪大了眼睛,還未來得及說什麼,見林照微一挑眉,隻好歎了口氣,默默跟在堂哥後麵。

……

將沉重的槐樹枝在李宅院牆邊放下,看著那幾個小傢夥呼啦一聲作鳥獸散,各自飛奔回家去取他們的“寶貝”。

林照便任由李寶瓶拉著自己的衣袖,一路被她“哄騙”著往鄉塾方向行去。

行至半途,恰巧遇見從官署歸來的陳平安。

征得身旁的小“主謀”同意後,林照停下腳步,與陳平安走到路邊稍作交談。

“寧姑娘他們離開了?”

“嗯。”陳平安緩緩點頭,神色有些悵然。

“你手裡現在有多少金精銅錢?”林照問道。

“兩袋。”陳平安老實回答,“是顧璨臨走前交給我的。還有一本他家家傳的拳譜,說是他自己練不著了,便送給我,讓我試著練練。”

冇有出乎林照的意料,顧璨人小鬼大,聰明機靈得很。

很明顯,即便劉誌茂這次算是幫了他們,顧璨依然對劉誌茂抱有警惕,並不信任這位截江真君,留了一手。

即便是要和孃親一起跟著劉誌茂離開,顧璨依然將兩袋金精銅錢和祖傳的撼山拳譜留給陳平安。

這是好事。

在書簡湖那種地方,多些謹慎,對他人少點信任,反而能活得久一些。

林照想了想,抬手從方寸物中拿出兩袋子繡袋。

他如今手**有兩袋金精銅錢,一袋是早先符南華買走山魈壺所付,另一袋便是方纔劉灞橋換取袁真頁屍身的。

林照將兩袋沉甸甸的金精銅錢遞到陳平安麵前。

陳平安微微一怔,冇有立刻去接,隻是抬眼看向林照,目光中帶著詢問。

“這些金精銅錢,留在你我手中,眼下看來是筆钜富,但福禍相依,未必是好事,反而極易招來覬覦和禍端。”

林照解釋道:“即便是小鎮的四姓十族,最多的也不過是有兩袋金精銅錢,我們手持數袋,太過惹眼。”

“如今恰逢其會,正是這些銅錢價值最大、最能派上用場的時候,捂在手裡徒然招災,不如儘數花出去,換取實實在在的東西。”

大驪王朝將要解禁開山,允許山頭自由買賣,不包含即將敕封的披雲山,共有六十一座山頭。

林照便將“開山”和“買山”事無钜細告知陳平安,最後囑托道:

“具體緣由和規矩,你去了鐵匠鋪,務必向阮師問個明白。他是新任坐鎮聖人,對此間規則最是清楚,看在齊先生和我師兄的麵子上,也不會讓我們吃虧。”

“我需離開小鎮一段時日,處理些事情,約莫半月方能返回,這兩袋金精銅錢暫且交由你保管,你幫我多多留心,若覺哪座山頭看得過去,位置佳好,便替我買下。”

陳平安頓時覺得手中的布袋重若千鈞,下意識便想推拒。

林照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彆著急拒絕,我得離開小鎮半個月左右,萬一等我回來,好的山頭都被人買完了,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陳平安想了一下這種結果,他也覺得虧。

於是緩緩點頭,將繡袋收下,認真道:“好,我記下了。”

林照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有座名為‘彩雲峰’的山頭,務必設法買下。其餘的錢,可視情況再買下一兩座不錯的山頭,如果還有富餘的話,在小鎮挑兩三間位置不錯的鋪子買下來。”

魏晉正在彩雲峰閉關突破玉璞境,有阮邛看護,倒也放心,不怕有人乾擾。

彩雲峰位置本就不錯,風景秀美,又即將誕生一位寶瓶洲最年輕的玉璞境劍仙,說不定也能沾得幾分劍道氣運,有幾分紀念意義,他日若是建宗立派,也有幾分說法。

這可是寶瓶洲最年輕的玉璞境閉關突破之地!

兩袋子裡有五十二枚金精銅錢,一座彩雲峰也才價值十餘枚銅錢,林照便打算買下這座“師兄突破聖地”。

無論是他日建宗立派,還是順手當作突破的賀禮送給魏晉,都可以。

陳平安深吸一口氣,將林照的每一句話都牢牢記在心裡。

他雖然還不完全明白“買山”背後的深意,但他相信林照的判斷。

林照目送他離開,這才轉身,走向一旁等待的李寶瓶。

小姑娘在這裡等了好一會,也冇有催促,似乎也不著急,

見林照走來,李寶瓶眨了眨眼睛:“你們聊完啦?”

林照笑著點頭。

李寶瓶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時間,料想李槐、石春嘉他們應該已回家取完禮物了,便跳起來拍了拍衣裳,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林師兄,快走了,馬爺爺要等著急了。”

……

竹林鬱鬱的鄉塾院門外,一位頭髮花白、麵容清臒的老先生正負手而立,正是馬瞻。

他眉頭微蹙,目光嚴肅地望著跑來的兩人。

尤其是看到李寶瓶那蹦蹦跳跳、毫無規矩的模樣,花白的鬍鬚似乎都翹了翹。

李寶瓶卻渾然不怕,跑到近前,反而衝著馬老先生做了個俏皮的鬼臉,吐了吐舌頭,然後像一尾靈活的小魚,“哧溜”一聲就從老先生身邊鑽了過去,徑直跑進了院子裡。

馬瞻搖頭,隨後目光落在隨後緩步走來的林照身上,神色稍緩。

他是識得林照的,往日裡齊靜春先生時常尋這孩子手談弈棋,他亦曾在一旁觀戰。

對於這位棋力高超、書法亦頗具風骨的學子,馬瞻也是心緒複雜。

不知為何,他總能從這少年身上,依稀看到崔瀺與齊靜春兩人截然不同的影子,交織於一人之身。

或許是因為那兩人最擅長的,也是下棋和寫字吧。

馬瞻隻好這樣告訴自己。

他正了正神色,準備對林照開口說些什麼。

林照的目光已淡淡掃來。

冇有對師長的尊敬,也冇有絲毫喜惡,就像是看了路邊的陌生人一眼,平靜無波,卻深邃如古井。

更讓馬瞻心頭莫名一凜的是,這少年周身似乎縈繞著一種極淡卻極其鋒銳的氣息,竟然讓他也感到一絲寒意。

林照並未停留,隻是在經過馬瞻身邊時,腳步微頓,唇齒輕啟,留下四個字:

“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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