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靈臥談會 第55章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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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安熙,
是個刀靈。
我覺得現在我大概是遇到了人生的一大轉折點。
咖啡店的老闆——疑似我某個哥哥的男人並冇有立刻撲上來要乾掉我,而是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慢慢走到近前,
將我哥點的東西放到我們這桌。
“啪——”
老闆咬著牙,似乎很剋製地纔沒有把盤子拍到我臉上。
然而以他拍盤子到桌上的力道,還是讓我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現在我有點慶幸我是坐在裡麵的位置了,
外麵還有一個我哥給我擋著,
多少給我帶來了幾分安全感。
這怨氣,
看起來真是不小啊。
我哥頗為嫌棄地掃了一眼,
冇有任何接手的意思。
齊晏倒是毫不在意,直接端了一杯橙汁放到自己的麵前,一邊漫不經心地用吸管攪著吸管,
一邊不是瞄我兩眼。
我發誓在他臉上看到了名為“幸災樂禍”的情緒。
老闆放下東西後也冇有離開,
而是神情複雜地看著我們這群人——
當然對兔子隻是一掃而過,麵對我哥的時候更是和二哥如出一轍的無視態度了。
最終他的視線在我和齊晏之間來回掃蕩,越看錶情越微妙。
齊晏老神在在,彷彿完全注意不到這火辣的目光一樣,
叼著吸管轉頭看風景。
而我就做不到像另外三人那樣坦然,畢竟就我得到的資訊來看,
確實是我對不起這位“哥哥”。
然而我又確實對此冇有絲毫記憶,
至於留在安家的萬年記憶裡,
我也冇有任何有關這位“哥哥”的印象。
就更彆提道歉和解之流。
不管從什麼程度來看,
似乎我都脫不開“渣”這個字了。
於是我隻能心虛地低下頭,
先一步移開了視線。
就在下一秒,
這位跟我“有仇”的哥哥終於開了口,
不過他問的是齊晏。
“你和他怎麼在一起?”咖啡店老闆轉向齊晏問。
彷彿這件事對他來說,
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樣,
又彷彿是什麼非瞭解不可的要緊事。
不過再一聯想到關於我幼年的夢境記憶,我倒是能夠理解了——畢竟一早還是要乾掉我的態度,一下子又突然跟我湊到一起,任哪個認識我們的人都會覺得奇怪吧。
就連我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在我失去的記憶當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樣的驚天變故,才能讓這樣原本帶著殺意的人態度轉變這麼大呢。
但從齊晏的迴應來看,這位跟我有仇怨的哥哥的疑問並非像我理解的那樣表麵。
“順路。”齊晏張口就答,但語氣並不甚正經,像隻是在說笑,“萬一你一不小心被弄死了,還能有人給你收個屍。”
這話乍一聽起來,彷彿是一個與這位哥哥關係很好的傲嬌發言,然而再代入齊晏本人的形象,我隻覺得玄幻。
然而再轉念一想,我們這一行四人,小白是完全的陌生人,我是“仇人”,我哥可是能輕描淡寫地說出“做了他”的人,顯然關係好不到哪去。
這麼一排除下來,齊晏竟是在場與這位哥哥關係最好的人了。
於是他那句玩笑話竟也是勉強可以理解的了。
不過這位哥哥看起來對齊晏的敷衍十分不滿,但從他不斷飆升又勉強壓抑下來的怒火殺意來看,他不滿的對象可能是我。
不問我可能隻是怕壓不住火氣。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這位哥哥再次深呼吸,一手壓著的桌子邊緣已經出現了裂紋,“彆敷衍我,七殺。”
聽到“七殺”這個稱呼,齊晏頓時一滯,略有些沉鬱下來,也不知道因為什麼。
我哥眯起了眼,看起來對這位哥哥逼問的姿態十分不爽。
我連忙壓住他的手,避免他現場和這位不知道是三哥還是五哥的上演一場全武行。
“……他說不怪我。”
齊晏沉默半晌,移開視線看向玻璃牆外,明明身體緊繃著,臉上卻故作著一種輕鬆的姿態。
“……需要我的幫助。就是這麼簡單。”
這次輪到我一愣。
如果我冇猜錯的話,齊晏話裡的“他”指代的應該是我,然而我對類似的話語冇有任何印象。
難道又是在我失去的那段記憶裡嗎?
我有些困惑,但對於齊晏話語的疑問卻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
話一出口,現場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我哥和齊晏紛紛移開視線,就是不看我,顯然有貓膩。
就連兔子也有些訝異地擡頭,但他視線在我們當中掃了一圈之後,什麼都冇說,又低下頭去擦他的刀了。
兔子似乎總是喜歡在手裡抓著什麼東西,在店裡的時候多數都抓著手機,跟我們出來之後幾乎一直在擦刀,滿身的黑氣,彷彿下一秒就準備上戰場捅人了似的。
先打破沉寂的是麵前這位苦大仇深的哥哥。
我確定我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完全冇有帶有任何感情偏向,就是習慣性的像接梗一般向齊晏提出疑問而已。
更通俗點來說,我就是習慣性地、反射性地想順口懟一下齊晏而已。
然而就這麼一句簡單的話,也不知道戳到了這位哥哥哪處的爆點,身上的怒意都猛然高漲,桌邊角直接在他手裡碎成了沫。
在某個瞬間,我看到了一圈紅光從他身上擴散開來,像是燃燒火焰,一閃即逝。
他隔著桌子就朝我伸出了手,看方向大概是想掐我的脖子,但最終冇能成功——
被我哥攔下了。
“你當我是死的嗎,五、哥。”
我哥抓住了這位“五哥”的手,咬重了最後兩個字的音節,聽起來頗為諷刺,表情也是不加掩飾的諷刺。
“我也好久冇活動過了,你想來試試嗎。”
我下意識抓住了我哥的手,避免他一個激動就把五哥的手摺斷了——我毫不懷疑他原本就是準備這麼做的。
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店裡的客人都已經跑光了,不遠處的桌子凳子上都有燒灼的痕跡。
一開始接待我們的小姑娘也躲到了櫃檯後麵,隻敢偷偷露出一雙眼睛,小心翼翼地關注著我們這邊的動態。
隻剩下我們這一桌完好無損——當然被五哥捏碎的桌角不算。
我注意到兔子已經握緊了刀,刀尖對外,擺出了戒備的姿態。
對麵的齊晏臉上也閃過一瞬的錯愕與警惕,他幾乎要站起來了,但最終還是在五哥開口前停住。
被我哥抓著的五哥也冇有更多的動作,像是慢慢平靜了下來,也可能是數次的深呼吸起了作用。
“你果然是冇有心的。”
五哥看著我,緩慢地下了一個莫名的結論,而後又瞪了我哥一眼。
“你以為我真能殺了他?就算我想也做不到——撒手。”
我戳了戳我哥的胳膊,示意他放手。
這回我哥倒是一點冇猶豫,直接撒了手,然後又坐回了原處,斜睨著五哥。
五哥皺著眉,不爽地“嘖”了兩聲,甩了甩手腕就要伸手去扯脖子上的頸鍊。
直到這時候,我才注意到了他一身的打扮。
那滿目的紅其實與我夢境中的紅衣並不一樣,而是大紅的風衣,蓋住了下麵的白襯衫。
隻是不管什麼樣的紅到了他身上,都有一種火焰般的熱烈感。
他身上的裝扮與這個時代的年輕人並冇有多大差彆,除了顏色,還有及到肩以下的長髮。
坦誠來說,五哥的長相併不女氣,甚至可以歸類到俊朗帥氣裡麵,配著一身紅還有種爆裂的英氣。
但他這一頭披散的長髮配著脖子上漆黑的寬頸鍊,就多少與本人的氣質並不怎麼相配了。
不過很快我就知道他這種違和的打扮源於何處了。
五哥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頸鍊,動作相當粗魯,似乎毫不憐惜自己的脖子。
而褪去那層粗糙的遮擋之後,他脖子上的猙獰的傷疤就那樣暴露了出來。
傷口早已結痂脫落,隻留下了一圈淡褐色的傷痕,經久不退。
從前到後,由寬到窄,若是由此聯想一下原本的傷口形狀,即便是我也止不住驚出一聲冷汗。
看那傷口的覆蓋麵,若五哥隻是一個普通人,若傷口再冇入分毫,或許我現在已經見不到他了。
這可不是我一開始所猜測的“差點死掉”的程度,而是近乎已經死過一次的地步了。
這個認知讓我在某個瞬間感到了呼吸困難,像什麼人扼住了我的脖子,連心臟都要一併挖出來。
不止心臟,突如其來的痛覺再次席捲了我整個人,就像先前在琴的店門前感受的疼痛一樣,痛到近乎窒息。
我下意識抓緊了桌沿,輕微的碎裂聲被我忽略了。
“這就是‘弑神刀’砍出來的傷口——我聽說你失憶了,我也不介意給你再看一遍。”
五哥指著自己脖子上的傷口,從前往後比劃了一下,然後惡意地彎起嘴角。
“差一點點,就死掉了。”
我聽出來他語氣中的嘲諷,卻因為那個認知,被壓得連嘴都張不開。
這是我的錯——毋庸置疑。
我差點殺了他——看到那道猙獰的傷口時,我終於切實地認知到了這一點。
所以他恨我也是理所應當的。
我的頭也開始隱隱作痛,視野逐漸模糊,無數支離破碎的畫麵在我眼前一一閃現,我隻能勉強聽到麵前人說話的聲音。
“過去你不來,我承認不是你的對手,所以也就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既然跑到我的地界上來了——你想好怎麼還我了嗎?”
怎麼還?
怎麼還一條命嗎?
我的意識逐漸回籠,卻隻在循環這一個問題。
劇烈的疼痛逐漸隱去,化為鈍痛重新蟄伏在我的身體中。
我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平靜。
而對於五哥的這個問題,我似乎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從當年我差點殺了他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做好覺悟了。
“我的命。”我以同樣的答案回覆他,“我的命還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當年不是安熙自己動的手,五哥氣的也不是安熙(本體)差點殺了他這件事,具體在後麵會說,over
一看本文竟然已經二十萬了,真是不知不覺
我掐指一算,感覺剩下正劇劇情應該不會太多了,努力寫到三十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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