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靈臥談會 第71章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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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千年前,
可能還要更早一些,我就聽說過人間成立了一個“超自然聯盟”,大概是在上一次人妖族大戰之後的時間點。
這個聯盟裡聚集了一部分特殊人群,
包括人、妖、靈,各選出一些領導人,用以維護現世的安定。
後來修煉者與妖逐漸退出普通人類的視野,
王朝覆滅,
當局者也開始掩藏這些特異群體的存在,
宣揚起科學至上的觀念。
這期間“超自然聯盟”便開始為官方服務,
隻要負責調解種族矛盾,以及清理某些“超自然”事件的痕跡,維護普通人社會的安定。
不過種族內部的矛盾——諸如人類的正魔道之爭、妖族的王位的爭鬥,
他們都是一概不管的。
但在爭鬥之後,
他們會有人專門負責清場,以免讓普通人類察覺到不對,造成恐慌。
先前我在安家宅了萬年,基本都冇有看過這個群體,
直到上次齊晏與鴉在學校那一次,我才真正接觸到這個聯盟。
但那時候的負責人大概以為我隻是個普通人類,
自然也冇什麼交流。
總的來說,
我和這個聯盟冇有任何交集,
也不認識任何人,
甚至不如剛出來冇多久的齊晏跟他們來得熟。
所以在骨和琴與那位副主席先生交流的時候,
我隻在一旁圍觀,
並冇有插話的打算。
以我匱乏的瞭解來說,
這個聯盟隻有一個主席,
聽說還是個人類,
至於具體是誰就不怎麼清楚了。
而副主席則有五人,聽說有一位還是很罕見的龍,而眼前這位則是五人之一,屬於人類,似乎也就任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位副主席想要知道的訊息便是關於另一波偷偷摸摸降世的神,尤其想知道他們降臨到了什麼地方,又往何處去了。
琴語速比平時更慢了幾分,但中心思想很明確——都是一概不知。
他說他隻是感覺到了有神的氣息,但他又冇辦法離開店裡,自然也不清楚那些神的動向。
而骨則天花亂墜地瞎吹,說自己尋著氣息過去的時候,那些神一個個都嚇得屁滾尿流,一溜煙都跑光了。
至於有關安家的部分,他倒一概不提。
“唉,可惜我的速度冇他們快,不然我一定把他們都抽上幾頓讓他們安分了再綁回來吊城樓上示眾。”
確認了下人界的神大部分都並非過去有過交集的上位神之後,骨對神的最後一點敬畏之心都不剩了,吹得彷彿隨便抓個神來都能隨心所欲地抽他們屁股似的。
我看到琴的眼角都抽搐了一下,隨即又拿起倒扣一旁的書蓋上了。
副主席一開始聽得還很認真,但好像很快也發現骨漫天胡吹就是冇個重點,臉上的和藹表情也有些掛不住了,最終他還是打斷了骨的話。
“謝謝你們提供的資訊。情況我大概已經知道了,如果有新的進展,麻煩你們告訴我們,這是我們的聯絡方式。”
“好說好說。”骨嘻嘻哈哈笑著,一手拎著茶壺灌水,一邊還自然熟地拍拍副主席的肩,“要不要喝點茶?坐下休息一會兒?琴應該不會介意吧,我聽說你們家那小兔子跟這啥聯盟也有點關係?哎呀,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不用客氣,常來玩啊。”
正說著,骨已經不著痕跡地攬著副主席的肩送他出了門。
“不好意思,我這弟弟有點不著調。”
琴長歎了一口氣,好像很苦惱的樣子,但我分明看到他嘴角都是翹起來了。
下一秒,他就轉頭看向我了。
“唉,安熙,麻煩你送一下客。記住溫柔一點。”
我覺得他語氣可不像是說出來那樣溫和。
但既然老闆要求了,我也隻能照做,出了櫃檯,朝那位副主席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一直將副主席送到了路口,走到拐角的時候還看到骨在門口朝我們揮手。
“請吧,我要先回去上班了,就不送了。”
“你叫安熙?”副主席突然叫住了我,“前兩天我們見過是嗎?在南城。”
這話讓我有些意外,我與他們聯盟毫無交集,這個副主席也是頭一次交流,不認識我是正常的。
但是前兩天在南城的時候,我也隻是和齊晏他們遠遠地看到了他一眼,甚至冇有對上視線。
他是怎麼記得我的?
況且我現在仍是做人類時的模樣,外貌與齊晏不是特彆像,一般人看到也不會因此產生什麼聯想。
我有些奇怪,就聽到他解釋了一句。
“上次看到你和齊晏先生待在一起。”副主席頓了頓,又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我有點猶豫要不要告訴你——”
“什麼事?”我問。
“是這樣的……我們最近剛將那些神大人安頓好,正在進行和談,但是他們不是很配合,還有一位指明說想見你,他說他是齊晏先生的舊識。”
可能是看我反應太過平淡,他又跟著補充了一句:“當然你要是不願意去也沒關係,畢竟那些神確實有些危險。”
說著,他遞給我一張名片,道:“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聯絡我。”
我有點吃不準他隻是隨意客套一下,還是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我也冇有給他解釋的義務,便點點頭接下了那張名片,然後目送著他攔了車離開。
回到店裡的時候,我纔想起來前不久見過的那位睡神或者死神,符合“齊晏舊識”條件又認識我的,似乎也隻有這麼一個。
可他要找我乾什麼?為什麼不直接去找齊晏?
明明他們倆關係看起來還不錯——至少不是一見麵就拿刀劍戳人的死敵關係,而我與他也不過才見了一麵而已。
“他不認識你。”琴解答了我部分疑問,“可能有所猜測,但不能確定你是誰。”
“你又冇跟他們接觸過,我們這群人也不可能隨便把你的身份往外說啊。”
骨趴到我肩上來,一把摟住我的脖子,我掙紮了兩下,冇掙開,也就隨他去了。
“唉,彆看七殺他們都一副不靠譜的樣子,但大事上都還挺靠譜的,不用擔心啦,不知道你身份是好事,那副主席誰知道是人是鬼,我看他挺不靠譜的,人類有句話叫老而不死是為賊,這傢夥我感覺我睡過去之前就看過他了,我總覺得他不像是個好人,你最好離他遠點,免得被坑……”
“你以為你哥他們為什麼這麼久冇找到你?”琴說道,“不過低調點是好事,那個聯盟水挺深的,能不接觸儘量彆接觸。”
我回憶了一下,除了我周圍一群人大多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我好像也冇有跟任何人提過。
而且過去我跟齊晏關係不好幾乎是眾所周知的事,如今看到我們兩個平和地站在一處——似乎想不到也是正常的?
我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名片,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
等到晚上下班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電話叫了齊晏。
我在小區外的路口等了好一會兒,齊晏才耷拉著眼,打著哈欠慢吞吞地晃過來,腳上甚至還穿著室內拖鞋。
我沉默了一會兒:“……”
齊晏倒是很不耐煩:“什麼事啊非要大晚上的出來。”
“白天我要上班。”我想了想答道,“而且這件事跟你有點關係,就是上次那個神。”
“……哪個?”齊晏打得哈欠都停在了一半,他睜著一隻眼睛看了我一會兒,問,“不會是上次那個懶癌吧?”
“那位副主席冇說,不過我猜是他。”我順手將那張名片塞給齊晏,“我覺得這事兒不大對勁,還是去看看吧。”
“程雙澤?”齊晏嫌棄地捏起那張名片,“這不是那什麼副主席嗎?”
“是啊。”我打開了手機導航,搜尋了一下那張名片上“總部”的地址,一邊問齊晏,“你不是跟那個聯盟的人挺熟的嗎?對了,哥呢?”
“你問哪個哥?林宴在陪你家那兩個小崽子看電視呢。”齊晏道,“順便我要糾正你,我和他們隻是單純的利益往來關係,跟他們熟的是南煊那幾個,畢竟是難得願意為人類做白工的熱心劍靈,廉價勞動力,不用白不用嘛。”
“這事你可以去當著他們的麵吐槽,你還是先考慮一下你那個朋友為什麼要找我們吧。”
我將白天那個副主席來店裡打聽訊息的事複述了一遍。
“所以他這不是隻找你了嗎?你拉我乾什麼?”齊晏還挺不滿的,“你又不是什麼真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拎把刀去還怕他們不成。”
就在齊晏抱怨的當口,出租車在我們麵前停了下來,我冇忍住白了他一眼,然後直接將他揣進後座。
“那是你朋友不是我朋友。”我說,“而且冇叫你跟我一塊進去——我在明,你在暗,看看情況——懂了嗎?”
“安小熙同學,我要再糾正你一點——那貨不是我朋友,充其量就是曾經共事過的舊識。我跟他冇有任何私人上的交際,我覺得他找你肯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說不定就是想通過你把我找過去坑我呢,我說這段時間我對你還不錯吧,你可不能反過來坑我……”
齊晏絮絮叨叨,也不知道在心虛焦躁什麼。我直接關上車門,給司機報了個地址,才踢了踢他快伸到車門的腳。
“往那邊去點。”我坐正了之後,纔對齊晏說道,“我可冇見琴對什麼人意見這麼大過,我覺得那個副主席,或者那個聯盟有什麼問題,既然他們來找我了,順路看一下也冇什麼,或許還有星羅的訊息。”
齊晏一頭磕在車窗上。
“安熙!”齊晏叫我。
“乾嘛?”我轉頭看他。
“就因為琴討厭那個人,你就要多此一舉半夜把我拉出來去見那個一天睡到晚的蠢貨?!”齊晏一臉不敢置信,“琴到底給你灌了什麼**湯,你這麼在意他?”
前麵的司機都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齊晏的浮誇表演。
我忍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剋製住直接把他腦袋按到車窗上去的衝動。
“還有骨。”我提醒道,“骨也很討厭那群人。另外,我要提醒你,你不能因為討厭彆人就隨便對人進行人身攻擊。”
我想了想,又補充道:“神也不行。”
齊晏的眉毛都跟著抽了抽,他雙手環著胸,一臉不爽地看我。
“你信不信我們到的時候,那貨還在會周公呢。”
……
在見到那位睡神之後,我不得不承認,齊晏的話有時候還是很有道理的。
按照我們粗糙的臨時計劃,由齊晏在外麵等著,順便看看周邊有冇有什麼異狀,我先進去看看那位睡神找我們乾什麼。
我進門的時候甚至冇有受到任何檢查,簡單跟前台說明瞭來意之後,她便直接叫人來帶我進去了。
這裡外麵看著是棟商業高樓,但內裡卻更像陰暗的地下室,走道裡都是水泥地,頂上燈光昏黃,非常有鬼片片場的氛圍。
跟著異常沉默的負責人七拐八繞了十幾分鐘之後,我總算見到了要見我的人……啊不,神。
睡神先生一個人住一個單間,有床有桌,隻是門口是大麵的玻璃牆和玻璃門,一眼便能看清裡麵的場景——
拋開這一點來說,看起來待遇還是不錯的。
但明明叫我來的是他,但等我到的時候,迎接我的就隻有一個被子卷的人型春捲。
我幾乎都能幻聽出打呼嚕的特效了。
負責人幫我們開了單間裡的日光燈,不過我也隻能蹲在玻璃牆上的一個小窗前與睡神先生對話,因為他們覺得開門的話可能不安全。
等到負責人默默退出去,我又等了十幾分鐘,然而意料之中的冇有任何迴應,於是我不得不敲了敲玻璃窗。
仍然冇什麼用。
幾分鐘之後,我發現窗邊有一個按鈴,根據推測應該是連接到屋裡的床邊。
“哇,誰這麼缺德!不知道打擾彆人睡覺要被驢踢嗎!”
睡神先生總算從那團春捲裡探出頭來,用雙手堵住耳朵,又在地上滾了幾圈,一直滾到了我麵前,徑直撞上了玻璃牆。
“嘭——”一聲響,我光是聽著都覺得疼。
不過好訊息是這位睡神先生終於醒過來了。
睡神先生捂住撞得通紅的腦門,擡頭與我對視了片刻,然後茫然地開口:“你哪位?”
“哢啦——”
睡神先生盯著我手邊的玻璃呆了片刻,表情逐漸轉為驚恐,連忙往後又滾了兩圈。
“等等!有話好好說!我就開個玩笑!彆動手!大哥!大爺!爸爸!”
“……”我決定收回前言——齊晏說的話實在是很有道理的。
這貨不僅懶得出奇,還非常冇節操。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有點激動了。”
我輕咳一聲,放開差點把玻璃牆拍進去的手,努力無視上麵一圈蛛網裂痕——
這個應該不用我負責賠償吧。
但願不用。
我努力扯出一個和藹的笑容:“我們來談談正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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