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靈臥談會 第72章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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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和睡神先生談完離開大樓之後不久,
那棟樓就炸了。
是的,冇錯,整棟樓直接炸了。
——我是說物理意義上的炸。
再往前推一點時間,
我剛出來準備跟齊晏會和,外麵的天已經有了點亮光。
我們事先約好的地方有一棵大樹,即便在冬日也一反常態的鬱鬱蔥蔥,
我在底下冇看到人,
便擡起了頭。
果不其然,
齊晏正靠在樹的枝椏上,
藉著茂密的樹葉的遮擋昏昏欲睡。
我踹了腳樹,樹冠晃盪了兩下,伴隨著落葉掉下一個齊晏。
“怎麼這麼慢?”齊晏吐掉嘴裡的葉子,
睡眼惺忪有些不滿,
“我還以為你們一起掉坑裡爬不出來了呢。”
“我跟你那位朋友聊了一下——”
齊晏打斷了我:“隻是舊識,不是朋友。”
我從善如流地更正:“好吧,我跟你那位舊識聊了一會兒,我們都覺得這地方有點不對勁,
你在外麵有發現什麼嗎?”
齊晏盯著樹冠發呆,也不知道是拒絕回答,
還是單純地冇在聽我的話。
不過我並不準備跟一個心理年齡隻有三歲的劍靈計較,
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一下的。
“他跟我大概說了一下那些來到人間的神的情況,
包括跑掉的那幾個,
被抓的這幾個應該是被算計了,
另外人類方麵應該有什麼組織很早就與他們接洽過,
當然這個跟我們冇什麼關係,
但是他也提醒我們,
那個副主席有點問題——”
冇等我說完,
齊晏又吐出一片葉子,目光在我身後掃了一下便定住。
“我在外麵發現不少,不過我剛剛又發現了你說的那個副主席。”
說著,齊晏一把將我拉到樹乾後麵,暫時躲避。
這棵樹離那個所謂總部有一段距離,而且位置偏僻,應當不是什麼必經之地,理論上來說應該冇有人會來纔是。
但當我和齊晏悄悄將腦袋伸出樹乾後麵,偷偷看了眼前麵的岔路的時候,發現那裡正站著一群人。
其中之一便是我白天有過一麵之緣的副主席,他身邊站著幾個人,臉並不熟悉,揹著光也看不太真切,隻能看出他們姿態頗為倨傲。
要是類比一下的話,那邊三兩個人聚在一處就像是正處在求偶期的花孔雀。
幾人簡短地交流了幾聲,便往著大樓的方向走去。他們看起來足夠警惕,雖然我們離得不算太遠,但也仍然聽不清他們講話的內容。
待幾人走遠,齊晏不爽地眯起眼:“令人噁心的味道。”
直到這個時候,我們也隻是認為他們或許有什麼陰謀,但也冇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就開始搞事情。
就在我們兩個準備先回去的時候——準確的說,是在我們剛轉身的時候,後麵的高樓就“嘭”地一聲爆炸了。
沖天的火光伴隨著濃煙升空,我和齊晏對視一眼,皆是一驚,連忙折身回去。
那棟樓裡的人不少,雖說由於性質的特殊,應該都不是普通人,但遇到這種突發的情況也未必反應得過來。
畢竟隻是人類,大部分人類再怎麼修煉,實力也終究有限,最多比普通人好上一些。
等我們回到樓前的時候,發現門口已亂作一團,一堆人擠在門口,驚恐地尖叫著看著被火光籠罩的大樓。
我先前才見過的前台姑娘還算鎮定,避開人群打了好幾個電話,我們站在不遠處聽她斷斷續續地陳述事情的經過,也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在那位副主席進門之後,私下又與被關押的神交流,誰知一句話談不攏,對方力量便失了控。
副主席及時通知了樓裡的人群疏散,勉力支撐了一會兒,卻還是冇擋得住,對方的力量外泄不慎觸動了樓裡的警報係統,自動防衛的對衝導致了這場爆炸。
然而此刻,那位副主席以及各位神還在樓裡,其他的人都大多都已經逃出來。
“那跟著副主席來的人呢?”我想到先前在岔路看到的景象,應該還有兩三個人跟著副主席纔是,但眼下卻不見那三人。
“啊!”前台姑娘像是被我嚇了一跳,轉過頭看清是我才拍了拍胸口,小聲道,“是安先生啊,嚇死我了。”
“樓裡還有彆人嗎?”我又問了一遍,“跟著副主席一起來的人呢?”
“隻有副主席和那些……嗯……神……”前台姑娘一臉茫然,“什麼人?副主席冇有帶人過來啊。”
齊晏似乎並冇有注意到我們的交流,他正忙著盯著著火的大樓看,一邊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
“火藥的味道——你們在樓下麵埋炸彈了?”齊晏問。
“冇有。”前台姑娘大驚失色,辯解道,“怎麼可能,這裡平時就是我們辦公的地方,根本冇有必要……”
但隨著齊晏的話,前台姑娘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嗅了嗅空氣中瀰漫的氣味,確實是火藥的味道。
她不由沉默下來,捏著手機猶豫半晌,像是不知道該撥哪個號碼。
“我覺得你打消防隊的電話還比較有用。”齊晏插嘴道,“或許可以再找些拆彈的來看看。炸|彈炸不死神,但炸死大部分人類還是冇有問題的。”
前台姑孃的表情變得驚疑不定,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我捅了捅齊晏的腰,示意他不要再往對方心口上紮刀了。
“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失陪了……”
前台姑娘看了我們一眼,心神不寧地道了彆,便匆匆避開人群,走到無人的角落繼續打電話。
“嘖,我也冇說什麼吧——彆瞪我,這事兒跟我又冇什麼關係。”
齊晏聳了聳肩,並不怎麼在意這個結果,轉而一胳膊拐上我的脖子,把我往大樓後麵拖去。
我掙紮了兩下,順便一腳踹上齊晏的小腿,總算避免了被對方勒斷脖子的下場。
“後麵有什麼?”我揉了揉脖子,問,“你剛剛怎麼不說?”
齊晏在一處停下來,擡擡下巴示意我往地上看。
這時候大部分都在正門前麵亂作一團,樓的位置本就偏僻,後麵對著的是一片連綿遠山,樓下則是雜草叢生的荒野,並無人影。
然而大樓一片焦黑,隔著一段距離都能感覺到其中火焰帶來的高溫,但已經乾枯的野草卻絲毫未受影響,連一點火星都未沾上。
就像是有什麼屏障將這棟樓與地下的野草隔絕開了一般。
“看地上。”齊晏提醒道,“我以前跟那個死神共事的時候見過這個,但是那次被髮現了之後就被列為禁術了,彆說人類,就算是神也是絕對禁止使用的……”
根據推斷,齊晏與那位睡神先生共事的時候哦家,我還冇有誕生,他說的什麼禁忌之術也並不存在我的記憶裡。
所以我蹲下來,撥開雜草後,下意識先看的方向其實是大樓後麵變得焦黑的痕跡——
雖然這棟樓剛剛經曆了爆炸,但樓體似乎頗為堅固,竟然冇有絲毫要傾斜坍塌的跡象。
我試著碰了碰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除了燃燒帶來的震動外,牆後麵似乎還有什麼聲音。
“……我說的是移靈陣。”齊晏頓了頓,試圖糾正我的視線方向,“在地上——這個可以強製剝奪神的……”
齊晏越說臉色越難看:“但是這個陣發動需要的時間很長,而且人類幾乎冇有能力啟動這個陣,那些神剛被抓進來冇幾天,我原本以為就算有什麼意外,也不會趕在這時候……”
“我覺得後麵好像有人。”我打斷了齊晏的話,敲了敲牆,然後果斷起身退開。
在我退開的同時,牆後麵便猛地鑽出半道刀尖,正擦著我的鼻尖滑過去。
齊晏一把拉過我的後領,同時一腳踹向那麵牆。
頃刻間牆便嘩啦啦地倒了一大片,正好露出一人高的空洞,落下的碎磚將那把刀壓倒在地,連帶著後麵握刀的人也一併帶倒。
齊晏眼神一厲,喚出長劍顯形,便要揮劍砍下。
我連忙攔住他:“等等!那是你朋友!”
被碎磚和火光暈染得渾身黑乎乎的人有些難以辨認,更何況這時候他還臉朝下趴在了地上,連臉都看不清楚。
但他手上的刀卻很容易辨認——那還是我不久之前親手交給他的。
齊晏很快也辨認出來,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你還把刀給他了?”
“當然冇有,我又不是傻子,把刀交給一個神。”
我嘴角剋製不住地抽了抽,有些不明白齊晏這時有時無的敵意是從哪裡來的,竟然能讓他連真刀假刀都分不出來。
事實上那隻是我用一道靈氣凝出的長刀而已,表麵上看與我的實體刀冇什麼差彆,但實際上並不穩固,不需要過多久就會消散。
——這就是這位睡神先生找我來的目的之一。
簡而言之,那差不多就是個一次性的刀。
果不其然,在撲街的睡神先生艱難地爬出那個坑之後,他手上的那把刀就逐漸變得黯淡,直至透明。
在那把刀徹底消散之後,睡神先生正勉力撐著那把刀試圖站起來,結果刀一散,他又啪嘰倒在了地上。
齊晏頂著一副嫌棄的神情,一腳將力竭的睡神先生踢離了高樓,直接腦袋朝下栽進了後麵的泥塘裡。
“……”
我盯著咕嚕嚕冒著泡的水塘,隻能默哀兩秒,祈禱這位睡神先生會遊泳了。
“他不是我朋友。”齊晏再次糾正道,“隻是舊識而已。”
“……”我花了點時間才反應過來,齊晏這是在反駁我先前阻止他時的稱呼,“……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這種小事?”
“我不跟神經病交朋友。”齊晏假笑了一下,“這是原則。”
話音剛落,不遠處水塘裡就冒出一個濕漉漉的腦袋。
睡神先生趴在水塘邊上喘著氣,擡頭看了我們一眼,無力地抹了把臉,又揮揮手:“謝了兄弟。”
我轉頭去看齊晏,還冇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卻先聽到轟隆隆的幾聲巨響。
齊晏身後的高樓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坍塌著,然而就如我一開始懷疑的那樣,在樓的後麵一小段距離到野草之間有著什麼屏障。
除了偶爾迸濺出的煙塵碎石,大樓的主體廢墟冇有越線分毫。
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之後,睡神先生再次抹了把臉,並再次道了謝:“多謝。”
現在看來,齊晏那一腳還真是及時。
不過比起眼前這位砸不死的神,顯然這棟樓的異狀更加令人在意一點。
齊晏停頓了好一會兒,纔開了口:“這或許算是一個好訊息。”
“你是指底下那群神,還是這棟樓直接被免費拆乾淨了?”
“不,樂觀點想,如果這底下的陣成了,那我們的麻煩或許就能從很多個變成幾個——甚至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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