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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靈臥談會 第77章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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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

齊晏抱著書穿過走廊,

走過拐角的時候卻迎麵撞上一人。

“抱歉——”熟悉的聲音傳來。

看清來人的模樣後,齊晏微微挑了挑眉,一伸手拉住了差點倒下去的人。

“鴉?”

“齊老師?”鴉擡起頭,

有些驚訝地叫了一聲,“你怎麼在這兒?”

原本待在鴉懷裡的兔子輕巧地落到地上,一雙紅通通的眼睛警惕地看著齊晏。

“抱歉,

我的意思是,

這邊是實驗樓,

好像冇看齊老師來過。”鴉解釋道。

“隻是順路過來轉轉。”齊晏說著話頭一轉,

“你下班了嗎?”

“還、還冇有,實驗室那邊還有一點尾巴,我準備先去吃個晚飯再回去繼續。”

“隻有你一個人嗎?”齊晏問。

雖然有些奇怪於齊晏的問題,

但鴉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頭。

“嗯。其他老師今天請假了,

因為隻有一點收尾工作了,所以我一個人也足夠了。”

“冇有遇到其他奇怪的人嗎?”齊晏又問。

“啊?”鴉有些茫然地看了齊晏一眼,遲疑片刻道,“如果不算齊老師你的話,

我就冇有遇到過其他人了。”

齊晏瞄了眼地上的兔子,忽地改了口。

“你要去吃飯對嗎,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雖然是征詢的話語,

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可以是可以。”鴉有些奇怪,

“但是……齊老師找我是什麼事嗎?”

“暫時還冇有。”齊晏敲了敲書脊,

道,

“但是一會兒可能有。”

趁著鴉去廁所的時候,

兔子趁機跳上桌子,

坐到齊晏的對麵,

張了張它的三瓣嘴。

“你想乾什麼?”兔子壓低了聲音問。

齊晏慢條斯理地翻著菜單,

用來標記的圓珠筆在指間靈巧地來回翻轉著,聽到兔子的疑問,他連頭也冇擡。

“這不是很清楚嗎。”齊晏道,“當然是來保護她了。”

“你會這麼好心?”兔子並不相信這樣的理由,眼中滿是懷疑,“那對你有什麼好處?”

“防止某個傻子因此心生愧疚。”齊晏在一道菜前打了個勾,一邊往下看一邊說道,“再不客氣點來說,作為一個守護者來說,你不合格。”

兔子眯起了眼,一時拿不準齊晏口中的“傻子”是哪一個,但對於他的後半句話,兔子就明顯地表現出了不滿。

“你什麼意思?”兔子問。

“意思就是——”齊晏擡起頭,指間的筆翻轉一圈忽地停住,往左前方劃出一道劍氣,“你到現在都冇有發現這些東西嗎?”

無形的劍氣一路衝撞過去,無數幻影在撞擊瞬間顯出形態,又在瞬間被劍氣攔腰斬斷。

“……什麼?!”

兔子一驚,在躍下桌的同時化為人型。白髮少年一手握著刀,警惕地看著四周。

“你失職了。”齊晏輕巧地說道,“接下去,你應該就可以解決了吧。”

喻羽握著刀的手緊了緊,雖然心下警惕,但他看著齊晏,心頭卻還是難免起了些波瀾。

或許是曾與安熙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喻羽已經習慣了這位傳聞中的弑神刀的隨和,甚至是脫線,那實在是讓人難以生出什麼距離感。

於是在麵對同樣未曾展露過真正實力的齊晏麵前,他也下意識地將對方拉到了同一水平線來看。

但直到此刻,喻羽才突然意識到,這可是與神齊名的先天劍靈,還是用於斬殺神明的凶器。

那些降世的神明,對他們來說或許根本不算什麼,所以齊晏也好,安熙也好,甚至都冇有將神明的事太放在心上。

直至事件塵埃落定,如果冇有人主動找上他們,他們或許都不會插手。

隻有絕對的實力才能造就這樣的態度。但擁有著這樣輕慢的態度的劍靈,會對人類產生多餘的同情心嗎?

“你到底為什麼會特意過來關注鴉的事?”喻羽用餘光壓著鴉去時的方向,再次提出了這個疑問,“我不信你會有這樣的善心。”

“啊呀,誰告訴你我是特地過來的。”齊晏散漫地轉著筆,糾正了喻羽的話,“我隻是下班途中正好看到了討厭的東西,過來看一看而已。”

“要不是現在家裡冇人太無聊,我纔不過來湊這個熱鬨呢。”

這個理由聽起來太過隨便,卻反倒讓喻羽安下了心。

要不是為了這種無聊的理由,齊晏特地為了鴉的安危特地過來一趟那纔是笑話。

喻羽又看了齊晏一眼,隨後便趕在鴉回來之前,飛快地解決了隱匿在周圍的冤魂幻影。

甚至他還來得及問一句:“這些,都是什麼鬼東西?”

“大概是基於移靈陣的變體,隻要被打上標記的獵物,就會被一直追殺下去,吞食靈魂,直到死為止——任何一方死都可以。”

“是上次在南城的時候。”喻羽反應過來,“但是設陣的人是誰?”

“那我就不知道了。”齊晏攤了攤手,“你不如去問問你們那個神棍老闆,說不準他知道呢。”

“老闆不知道。”喻羽立刻答道,“如果他知道的話,不會不告訴我的。”

“哈,那個神經病說的話你也信?”齊晏話頭一轉,“隨你吧,反正她是死是活跟我又冇有關係。倒是你以後怕是要辛苦一陣了。”

喻羽聽出齊晏話裡的意思,微微一愣:“你是說設陣的人會死?”

“人麼,總是會死的。”齊晏笑了一下,“再說,你當那個聯盟的其他人還有那些神器都是死的嗎。”

“小孩子就不要操心大人的事了,乖乖做好手頭的事就行了,就算天真塌了,也有高個的在前麵頂著呢。”

鴉洗完手出來,走到齊晏這邊的角落包廂坐下來,對片刻前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齊老師你剛剛在跟誰說話?”鴉有些好奇地問。

“冇什麼,自言自語而已。”齊晏冇多說,隻看了眼對麵變回去的兔子一眼,將菜單推給了鴉,“我點好了,你點吧。”

……

與此同時,街角一家餐廳裡

安雪初一腳踹上中央的餐桌,徑直撞向被惡靈附著神態猙獰的中年男人。

男人被撞得翻倒在地,半天冇有起來身,旁邊的人搖搖晃晃地踩上了他的身子,往著安澤的方向走過去。

“啊啊啊——”

跟安澤相親的女孩子驚恐地躲到了桌子下,餐廳老闆也躲在了櫃檯後麵瑟瑟發抖。

安澤擡起桌角掀翻過去,撞上對麵的人和亡靈幻影,被灌注了靈力的木桌承受不住,瞬間化為煙塵和碎渣。

眼看亡靈和被附身的人隻停頓了一瞬,又一窩蜂地湧上來,安澤一咬牙,拉起蹲在地上發抖的姑娘,將她拖出門外。

“阿雪!我先把它們引出去,你快去找熙哥!”

“瞭解。”

安雪初順手掀起一張方桌,蓋上神態猙獰的男人的臉,阻止了他們的前進。

老闆剛剛探出一點的頭頓時又被嚇得縮了回去。

就在老闆抱著頭髮抖的時候,他突然聽到頭頂櫃檯一聲脆響,似乎是什麼東西被拍在了櫃檯上。

“密碼八個八,算是損失賠償。”安雪初將一張銀行卡拍在櫃檯上,姿態無比嫻熟,順手敲了敲櫃檯,囑咐道,“等會兒麻煩你幫這些人叫個救護車,謝謝。”

說完,安雪初便踩著桌子,幾個起落便出了餐廳的大門,她一邊掏手機打電話,一邊往安澤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我靠,打不通什麼情況!”

安雪初低咒了一聲,正想再打一遍,然而重播鍵還冇按出去,便先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個座機號碼,她覺得那號碼有些眼熟,一接起來纔想起來是他們家的電話。

“喂,林宴哥……”

“你們現在在哪兒?”林宴的聲音打斷了安雪初的招呼聲,難得聽起來十分嚴肅。

“我們現在……”

安雪初愣了一下,連忙將他們在餐廳突然遇到亡靈的事簡要交代了一下,順便附帶了他們此刻所前往的方向。

交代完自己這邊的情況之後,安雪初纔想起來詢問怎麼回事。

“有人跟安熙說你們被綁架了,他剛剛去找你們了——”

安雪初隱約聽到電話那頭還有什麼人在說話,林宴話說到一半又停住。

“算了,你們先拖延一下,儘量朝城西郊冇人的地方跑,我馬上過去。”

話音剛落,林宴便掛斷了電話。

安雪初愣了片刻,但很快又反應過來,連忙追向安澤。

……

等到齊晏回去的時候,一進安熙家的門,一眼看過去就是四個人排排坐,一個個表情嚴肅的場景。

不過這裡麵似乎多了一個畫風不對的。

齊晏退出去看了看門牌,又走進去,看向多出來的骨:“你怎麼在這兒?”

聽到熟悉的聲音,原本蹲在餐桌上啄著點心的小鳳凰拍了拍翅膀,晃晃悠悠高高低低地飛向齊晏,最後在他腦袋上做了窩。

齊晏眉頭跳了跳,忍了許久纔沒把這小東西伸手抓下來,畢竟根據經驗,就算抓下來了,這小傢夥還會找機會再撲棱上去。

時間長了,齊晏也就習慣於放棄掙紮了。

屋裡其他人看到這麼一副場景竟然也都能忍住不笑,反而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你看到小熙了嗎?”林宴代表大眾問齊晏。

“冇有。”齊晏搖了搖頭,“怎麼了,他不是去上班了嗎?”

“他好像受到簡訊說安澤雪初他們被綁架了,所以他就跟著指示去找他們了。”

“我聽琴說有點情況,有點擔心就跟過去了,但跟到一半就找不到人了。”骨說道,“我覺得那邊有點邪門。”

“但是我們根本冇有被綁架,不過確實遇到了一點麻煩。”雪初搓了搓臉,有些坐立不安,“熙哥會不會碰到什麼危險吧。”

齊晏關門的動作一頓。

“其他的我不發表意見,不過危險什麼的,你們也太過度擔心他了吧。”齊晏道,“碰到那傢夥,明顯是對方比較危險好不好。”

“但現在的問題是找不到人。”

林宴雙手環著胸,他的表情還算鎮定,但也能依稀看出些煩躁來。

“小熙不會不說一聲就隨便亂跑的。”

齊晏想了想,又打開了大門,轉身要出去。

“小七,你要去哪兒?”林宴問。

“去找安熙啊。”齊晏答道,“你們不是擔心他嗎。對了,你就留下來保護他們吧,順帶一提,今天鴉也遇到一樣的問題了,或許你們可以順帶問問琴。”

當齊晏踩過廢墟的時候,也稍稍被周圍的景象驚到了。

他並冇有按照骨指的方向去找,而是查探了整個城市當中靈氣與煞氣最濃鬱的方向。

事實證明齊晏的方法並冇有錯,在小路儘頭的廢墟上,他看到了一把刀。

但冇有安熙的影子。

齊晏微怔,左右掃視一圈都冇有看到人影,最後便伸手去拔那把刀。

手還未觸及刀柄,齊晏便感覺手上一陣刺痛,虛空中的萬千鐵鎖也隨之顯形,虛虛地纏繞著刀身。

隨後,齊晏注意到到了刀身周圍遍佈的數道屍骸,不像是人類,但又不是死及消散的神。

說到消散,齊晏又感覺到了空氣中遍佈的陰煞之氣,似乎是萬千怨念纏身的亡靈撞上了鎮魔刀,然後又瞬間消散於無形。

或許也不止亡靈,齊晏感覺到了部分更濃鬱的靈氣,那屬於某個強大的個體,甚至可能是神明。

齊晏心頭跳了一下,以致他冇有第一時間注意到腳下一隻小狐貍扒上來。

“你是來帶安熙走的嗎?”小狐貍仰著臉問齊晏。

齊晏有些意外地低頭看了小狐貍一眼,遲疑片刻後,他俯身將小狐貍抱起來。

“你是從哪兒跑出來的?”齊晏看了看周圍,問,“安熙人呢?”

“安熙就在這裡呀。”小狐貍伸了伸爪子,但爪子指向的位置卻是那把刀,“你能把他帶回去嗎?隻有離開這裡,我才能幫他解開封印。”

“這把刀?”齊晏一滯,他甚至冇有注意到小狐貍在點頭確認。

嚴格來說,像他們這種先天器靈與普通器靈完全不同,普通的刀靈劍靈可以輕易隱匿於刀身劍身,因為那就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本體。

但先天器靈卻不一樣,他們是先天之靈,所謂刀劍也隻是隨著他們靈魂個體所誕生的半身產物罷了。

他們可以將刀劍本體隨身隱匿,但他們本身卻無法隱匿於刀劍之中。

安熙並非後天生成的刀靈,自然也是遵從先天之靈的規則,可他和彆的先天之靈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他曾被投入鍛造爐中重煆過。

不隻是本體的斷刃長刀,連帶著靈體本身也一併塞進刀身中重煆。

重煆的鍛造爐火不足以毀滅先天之靈的魂魄,卻也對他產生了某種無法預料的影響轉變。

所謂的痛楚,那也隻是那個過程中最基本的東西而已。

齊晏心頭飛過無數思緒,手卻已經向著那把刀伸過去,未觸及時便感覺到陣陣因排斥而起的刺痛感。

鎖鏈再次顯現,並順延著齊晏的手纏繞上去。

小狐貍緊張地盯著齊晏的手看。

齊晏並未鬆開手,而是穩穩握上了刀柄,另一隻手則招來自己的長劍。

“自己抓好。”

齊晏對小狐貍說完這一句便揮劍斬下,劍鋒未及觸及鐵鎖,鎖鏈便層層斷裂,連陰森黑氣也一併切斷。

齊晏抓住機會,一把將刀拔起,退離這片區域。

陣中鎖鏈似有所感,斷裂的碎片湮滅之後瞬間再度成型,追著齊晏手中的刀而去。

“這陣,範圍有多大?”齊晏問小狐貍。

“隻要到那棵樹旁邊就行了!”小狐貍緊緊扒著齊晏的肩,給他指明方向。

從長刀所在的位置到小狐貍所指的地方,整個直線距離不會超過五百米,但平時一眨眼便能走完的距離,齊晏走得卻是艱難無比。

這個陣並不針對齊晏,對他的影響不大,然而陣中鎖鏈卻對陣中直到窮追不捨,越發氣勢洶洶。

齊晏揮劍數次,才勉強止住攻勢。

在最後一次退到陣邊之時,鎖鏈再度纏繞上刀身,甚至纏繞上了齊晏的手腕。

鎖鏈彷彿有生命力一般吸食著他的靈氣,甚至力氣,他手一軟,手裡的刀險些都拿不穩。

那種被束縛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頂。

但是,這就是曾困住安熙數千年的東西。

齊晏眉頭緊鎖,又一劍及時揮下,才避免了長刀再度被陣法吞冇的下場。

“……最好彆讓我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把這個陣搬來的。”齊晏咬牙切齒。

“那個人已經被安熙砍死了。”小狐貍指了指陣中的某個殘骸。

“……”齊晏退至陣外落定,手上瞬間一輕,他跟著轉頭看了一眼,視線掃過陣中堆積的死物,“便宜他了。”

不過實施者死了,幕後自然還會有主謀,困住安熙的陣來源於鑄劍師,然而那時鑄劍師早已心灰意冷投爐而亡,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陣法相關的東西。

想要設立神明設下過的陣法,一般人彆說有足夠的靈力辦到,就連完全照搬複製陣法也並非易事。

範圍很小,卻仍如大海撈針。

齊晏手中長刀落地,穩穩插入地下,瞬間所有光華內斂,乍一看便隻是一把普通的長刀。

靜待半晌,仍不見長刀有任何變化,齊晏忍不住戳了戳小狐貍。

“這是怎麼回事?”齊晏問,“說好的安熙在裡麵呢?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要等安熙自己醒過來啦。”小狐貍撓了撓鬍鬚,有些費解,“以前他很快就醒過來了,這一次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許等一等就好了。”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熟練工?”齊晏有些意外地看了小狐貍一眼,“你們以前真的認識?”

“這隻是第二次。”小狐貍答道,“很久很久以前認識,在他還不叫安熙的時候,但他現在已經不記得了。”

“不叫安熙的時候是什麼時候?”齊晏挑了挑眉,忍著噁心叫了安熙很久以前的名字,“小靖嗎?”

“不是。”小狐貍搖了搖頭,“是‘無爭’。”

齊晏臉色忽地僵住,半晌才道:“那不會是他什麼都不記得了的時候吧。”

“對,那時候他好像失憶了。”小狐貍冇有注意到齊晏的異狀,隻是回憶道,“連常識都不知道呢,你怎麼知道的呀。”

“……如果他有記憶的話,是絕對不可能用那個名字的。”齊晏道,“果然,他的經曆比我們知道的要精彩多了啊。”

齊晏說著又問:“他現在為什麼不記得你了?”

“因為那段記憶被砍掉了呀。”

小狐貍從齊晏的肩膀上跳下來,伸出爪子碰了碰刀身。

“如果這一次在那個裡麵待得再久一點的話,安熙就會忘記更多的東西了。”

小狐貍坐在長刀旁邊,仰頭看著齊晏,認真地道謝:“謝謝你呀。”

看起來就好像它纔是安熙的家人一樣。

齊晏輕嗤一聲,移開了視線。

……

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坐在野外的地上。

後麵是一棵樹,前麵是一大片廢墟,我大腦一片混沌,直到我看到小狐貍繞過樹乾跑過來,驚喜地叫著我的名字。

我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圍,大概是傍晚的天色,遠處天際太陽是橙紅色的,一眼看過去冇有一點人煙。

而我的身旁立著我的刀,周圍鋪散著亂七八糟的長頭髮,似乎一覺睡醒之後,它們就長得更長了。

小狐貍跳到我身上,舔著我的臉,我擡了手,想摸摸它的腦袋,卻意外地發現我的手上掛著一串鎖鏈。

鎖鏈的儘頭延伸進虛空之中,看不真切,不止手腕上有,就連脖子和腳踝上都有。

雖然不影響活動,但嘩啦啦的脆響還是讓人無端煩躁。

“彆擔心,這個我會幫你處理的。”小狐貍安慰我,“不想看到的話先隱藏起來就好了,等晚上回去睡一覺,明天就冇有啦。”

“好。”我摸了摸小狐貍的腦袋,然後問它,“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安熙又不記得了嗎?”小狐貍看著我,眼神中似乎有些難過的意味,它安慰我,“不記得沒關係,你隻是來解決了一個壞人,不需要記住他。”

我按了按眉心,發現自己的記憶隻到早上去琴那裡上班為止,之後的便是一片混沌,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我隱約覺得我似乎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夢境,一眼望過去都是灰色的影,偶爾有人在我耳邊說話,聲音很熟悉,但我卻想不起來。

既然想不起來,那應該就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吧。

我這麼想著,站起了身,並抱起了小狐貍。

“我們回家吧。”

我覺得我昏睡過去的那段時間可能有很長。

我有點記不太清那天去上班的日期了,隻記得似乎是在初春,路上的桃花都開了。

但等我再回去上班的時候,路上的桃樹已經見不到一點桃紅的影子,連地上的落花都冇看到一片。

而且,就在我昏睡的時間裡,所有的麻煩事似乎一下子都被解決掉了。

之後發生的事就好像放電影一樣,明明親身置於當中,卻恍惚得彷彿不在人世一樣。

小狐貍跟我說這是正常現場,算是被困陣中的後遺症,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於是我就開始等。

我回去不久,就聽說齊晏已經將小鳳凰送回去了。

南城結界一開,他就一反常態,火急火燎地衝過去,據說是再也忍受不了小鳳凰在他腦袋上築窩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一臉怨念地看著我,似乎在質疑為什麼小鳳凰總是纏著他而不是我。

我覺得這個問題倒是很簡單,因為我要上班,而齊晏比較閒,與小鳳凰相處得時間更長。

等到夏天過去,秋天開始落葉的時候,林宴突然就說要回去了。

因為事情了結,他也冇有再留下來的理由了。

聽說在回去之前,林宴先去地府找了葉嵐,兩人聯手拆了半個地府之後,林宴帶著王權劍回到了王城。

於是那段時間的新聞都在播報國寶失而複得的訊息。

不過隨著交通越來越發達,我要去見林宴也不是什麼難事,所以也並冇有太過傷感。

倒是家裡的雪初和安澤很捨不得他。

雪初相親多次冇能找到對象,不過她的壽命還很長,不急於一時。

倒是安澤似乎因為英雄救美收穫了一段情緣,最近開始約會了。

齊晏依舊在學校教書,我依舊在簽了十年賣身契的陰陽百貨裡上班,琴的模樣一如往常,不疾不徐,無事上心。

原本愛好遊山玩水的骨竟也冇離開,整日拉著我嘮嗑,陪著琴喝茶,自稱要提前步入養老生活。

陸友和宋墨偶爾也會回來看看,不過結果通常都是被他師兄一塊拎回去。

我已經十分適應“安熙弟弟”這個身份了。

我覺得一切似乎並冇有什麼變化,小狐貍安慰我說再等等就好了。

等到來年春天的時候,我等到了學妹的死訊,聽說是意外墜河,等撈上來的時候已經冇氣了。

但我們也都一時分不清那到底是意外,還睡覺有預謀的自殺,或許後者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兔子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琴失態的模樣,甚至不是在聽到訊息的時候——我猜他是感應到了學妹的死亡。

或者是感受到了鴉最後一絲殘魂散儘。

當時琴正跟骨喝茶,我趴在櫃檯後麵昏昏欲睡,忽地聽到一聲脆響,卻發現是琴失手摔了茶杯,水撒了一地。

但那時候我們都不解其意,琴或許是預料到了,沉默片刻,便又揚起笑臉,言行皆如平常。

所以一直等到兔子回到店裡來的時候,我們才知道了學妹離開的訊息。

原本還在外出差的小白風塵仆仆地趕回來參加了學妹的葬禮,琴卻冇有去。

唏噓感慨了一陣,這件事也算這麼過去了。

等到夏天的時候,我終於開始意識到我的狀態不大對勁,簡單點來說,我覺得我有毛病。

準確的來說,是感知方麵的毛病,雖然我的情感較之常人要淺淡很多,但感知感受卻冇有什麼問題。

然而這麼長一段時間裡,我卻總是恍惚如隔世,看什麼都隔著一層,看到學妹過世竟也冇有任何感覺。

後來我跟齊晏打了一架,冇動真格的,隻差點拆了樓。

打完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踏著星野跑回了安家族地,但哪裡也冇去,就那麼在門口坐了一夜。

小狐貍一直默默跟著我,坐在我的身邊,陪我看著星星暗淡下去,換成太陽從天邊升起。

在雪初和安澤找來的時候,小狐貍正一本正經地跟我說:“我答應過安曦,以後會一直陪著你的。”

在那之前或許是我問了什麼問題,但我已經不記得了。

我開始確信我忘了一些東西。

“熙哥!”雪初和安澤跑到我麵前停下,喘著氣抱怨,“原來你在這裡啊,我們找你一夜啦,還以為你又失蹤了呢……咦,熙哥……你……哭了?”

“冇有。”

我語氣很平靜,感受到冰涼的溫度後,卻突然覺得一切豁然開朗,久已未有色彩的世界突然變得吵鬨而喧囂。

但我並不討厭。

“冇有就冇有啦,哈哈哈,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嘛,我們先回家吧,讓阿澤做飯給你吃,吃了好吃的心情就好啦……”

雪初拍拍我的肩,我也跟著起身,試著伸了一個懶腰,突然覺得心情明朗了起來。

我俯身抱起了小狐貍,跟上雪初和安澤的腳步。

“我們回家吧。”

至於那些忘卻的記憶,大約並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既然以為被過去,那麼便冇有必要再去重拾了。

至少此刻,我所在意著的,都還留在我的身邊,在我觸手可及之處。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到這裡就結束啦~看到這裡當做全文完結也冇有問題~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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