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寒 第174章 合一
嘩啦嘩啦，李歎雲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在淺水之中。
在此時此刻，他必須要獲得本命靈物的認可，這是他築基的最後一步。
曾經的金無咎就因為做錯了一件事，為私利失了公正，讓本命靈物不再認可他，棄他而去。
隻留下一句，天不棄我我棄我，道途斷絕，令人不勝唏噓。
李歎雲走到心劍麵前，緩緩拔出半截長劍，要想全部拔出，他現在還做不到。
他將劍放下，不由得沉思起來，本命，什麼是本命。
他又回憶起領悟第二個本命神通的過程，似乎有所明悟。
本命靈物說到底，是我的一部分，也可以說，就是我自己。
冥冥之中，天道給我安排了一個戲台上的角色，至於是老生還是花旦，要看本命靈物是什麼。
那麼水中土，土中劍，到底是什麼呢。
水中土，是湖心亭，是泉中石，是海中島。
周圍似乎亮堂了一些，但還不夠。
水，世情如水，人心如霧，是這活生生的人世間。
土，含水納塵而生，是平凡的李家村，是弱小的翠微山，是小門小戶的青山派。
我現在身處沉靈水下，泥土之中。那土中劍，可不就是我嗎，是平凡的我，是隻有三靈根的我，但也是能以弱勝強，心劍斷魂的我！
刹那間天地變色，周圍的一切景象浮現了出來。
李歎雲看到了，看到了周圍的一切。
他正在一座瀑布之前，瀑布將石崖之下衝擊出一個大坑，無數水流由激變緩，彙成一條小溪。
那瀑布之下有一塊大石，而大石之上，正斜插著先前握在手中的那一柄長劍，劍鞘古樸無華，靜靜佇立。
水中土，土中劍，原來如此。
可是四周仍是昏暗一片，天上隻有幾盞星光照亮。
不對，那不是星光，是自己先前煉化的幾朵黃泉火。
李歎雲緩步上前，將長劍連鞘拿起，蒼一聲拔出劍來，劍身坑窪不平，不複從前的雪亮。
我要往何處去，李歎雲四顧之下，發現小溪兩岸一片荒蕪，緩緩說道：“己土亥水之地，生機盎然，怎能如此荒涼。”
學自林疏影的喚藤術使出，不多時兩岸長滿了碧青色的藤蔓，逐漸蔓延開來。
而他體內的木靈珠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無聲碎裂，化作精純的木靈氣，被沉靈水中的本命虛影吸收。
那深井之中的沉靈水還想與本命爭搶靈氣，卻被本命虛影華光一閃，一股腦儘皆吸進圖畫之中。
瀑布之上的水似乎更大了些，李歎雲看著四週一片昏暗，又看看天空之上的烏雲，沉思不語。
我李歎雲入道十幾年，恪守道門清規，蕩魔除邪，積德行善，沒有做過一件惡事，豈非有道？
既是有道，又豈能拔劍四顧，心下茫然呢。
李歎雲長劍指天，一道劍氣劃過，天空中的無邊幕遮烏雲裂成兩半散去，露出一輪皎潔的圓月。
這個世界，有了真正的光。
手中長劍嗡鳴，抖落無數斑駁，彷彿在為他歡喜。雪亮劍身之上，自己原本的容貌對著自己點點頭，然後消失不見，又換成了現在的樣子。
李歎雲走到瀑布近前，單手掬了瀑水擦拭劍身，口中說道：“我之道途，自泥濘之中而生，逆流而上，追尋自在逍遙而去，往後餘生，唯，道......”
他又想起二丫的笑容來，築基之後，以我之強大神魂，自然可以為她不停度魂。
我們二人結為道侶，開花散葉，共尋大道，豈不是神仙眷侶？
想到這裡，他臉上充滿滿足的一笑。
於是繼續說道：“唯，道與她。”
“而你，我的本命靈物，便名為‘月下洗劍圖’吧，皎月明我之心，提醒我勤拭手中劍，萬勿使之蒙塵。”
“自此以後，你便是我，我便是你，同休共契。”
“不管今後如何，你我都勿忘今日之約。”
本命靈物虛影光華大放，顯然對於他的回答極為滿意，化為一道華光沒入李歎雲頭部識海之中。
九幽之門已經關閉，仍有些魂力縈繞在他身邊，林中啖鬼經自行將其煉化，又轉化為精純修為。
李歎雲緩緩睜開雙眼，修為池的桎梏已悄然解開，他已是築基修士了。
卻看到原本困住自己的沉靈水都消失不見，而二丫的身影正緩緩浮現在深井空中。
她披頭散發，臉色蒼白，看向他的目光中既有欣喜，又帶著一絲憐惜。
“雲哥，原來你沒有事，可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樣子......”
然後身影破碎，消失不見。
這是......李歎雲莫名的心脈劇痛，啊呀一聲慘叫，昏倒在地。
.......
待他再次醒來，已不知是多少日之後了。
他感應到自己的心脈即將斷裂，但識海中本命靈物散發出縷縷生命力修複著經脈，這種感覺很熟悉，是自己那枚木靈珠，但體內的木靈珠已經消失不見。
築基修為即將跌落，但他已經顧不上了，飛身越出深井，心口傳來一陣劇痛，又差點昏迷過去。
青無塵已經不在了，隻有一柄長劍插在井口，似乎是在等待著自己。
還有被郝大川扔掉的金屬棺材和鎮魔劍，還有自己的儲物袋，都在長劍身旁。
一道麒麟虛影從長劍中浮現，它懶懶伸個懶腰，說道：“李小友，你終於出來了。”
而這把劍自己認識，是蘇老祖腰間長劍，誅邪劍。
這麒麟倒是第一次見，竟是傳說中的劍靈？
劍靈無一不是天地靈物所化，寄居於人族法寶之中，與人族相互依靠。
“黃泉度魂使李歎雲，見過誅邪前輩。”
麒麟點點頭，說道：“你的那個朋友被江小子帶去築基了，你人還算不錯，以後我便跟著你吧。”
李歎雲心中一驚，連忙問道：“我家蘇老祖呢。”
“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怎麼，你也瞧不上我？”
李歎雲大吃一驚，但他心中牽掛二丫，不想與這個劍靈囉嗦，隻好點點頭說道：“晚輩不敢，晚輩還有要事，要回青山毓秀峰。前輩若是想要跟著晚輩，那便同行吧。”
說罷，不等麒麟再說什麼，將儲物袋拿起，然後將誅邪劍和其他物事統統一收，包括不遠處闞修元的遺骨。
還有井下一個普通石棺，那所謂的闞氏秘寶。
這個僅剩的儲物袋不大，隻有十方大小，已經裝的滿滿當當。
然後就聽到誅邪在儲物袋中的不滿之語：“小子，老夫還沒在儲物袋中待過幾天呐，你最好早些把我放出來！”
李歎雲不答，使出土遁之術，自那泥土之中上行，在齊水中央一飛衝天，帶出無數水花。
而地上世界儘是一片冰雪融化，春暖花開的景象。
我在地下竟過去了這麼久嗎，李歎雲又回想起先前二丫的虛影來，心中焦躁，踏上一枚飛劍，強忍心口劇痛，向著青山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