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寒 第267章 交心
司馬摘星?
怎麼與天機峰主諸葛摘星同名,是巧合嗎?
口中卻道:“原來司馬兄是名門之後,失敬失敬。”
司馬策嘿嘿嗬嗬的笑了起來,眼中竟有淚花。
“名門?什麼名門,不過是罪人之後,也就是道門慈悲,家祖犯下如此大錯,並未株連司馬全族。”
“隻是我族世代不得再次進入朝堂,參政議事罷了…”
李歎雲沉默,若司馬策有此大誌,這一條限製對其他修士無妨,對於他卻是不可逾越的桎梏了。
“司馬兄,何不效仿雲中之鶴,逍遙自在,勝卻在無儘的政事中自尋煩惱?”
“李兄之誌,原來是在雲間嗎?”
“不錯,雲之所求,唯道與她。”李歎雲將金棺取出開啟,二丫靜靜躺在裡麵。
司馬策心中一驚,又是一陣欣慰,自己以誠相待,終於換來了他的交心之舉。
“嫂夫人天人之資,果然是李兄良配。”
李歎雲與他對視一眼,互相拱手致意。
“司馬兄,往事已過千年,勾結魔修一事,許是弄錯了,歎雲出身青山,青山亦有許多冤假錯案,顛倒黑白。”
司馬策眼中淚水又流了下來:“我也曾無數次這樣幻想過,甚至求上玄劍宗翻看當年卷宗。”
“但是,件件屬實。”
李歎雲不解的問道:“貴祖身為元嬰修士,又是一派掌門,做事會留下手尾嗎?”
“原本是沒有的,血魔宮主許無心也不會說,但家祖自己承認了。”
“啊?”
“很難置信吧,家祖身為軍中軍侯,有統籌定策之權,乃是玄劍三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修。”
“卻在正魔大戰之際,中軍議事營帳之中,眾多高修麵前,被一名築基修士叫破心中秘密。”
“竟有如此之人,卻又為何?”
“為何?那人名為祁元一,與你我一樣皆是本命修士,有一門不可思議的他心神通。”
司馬策看了李歎雲一眼,卻見他麵上露出震驚之色。
“沒錯,據記載,他的本命乃是一不知名太極球,可以將修士之耳、鼻、眼、舌、身、意修成本命神通。”
“道門六賊?”
“不錯,我們道門弟子避之不及的各種世俗**,在他那裡反倒可以讓神通更為強大。”
怪不得他會成為魔尊,李歎雲心中默默想道。
“他可以聽到彆人心中所想,讓他人主動說出心中隱秘,還可以破除一切幻陣,偏偏還無視境界差距,就是這些神通讓家祖中了招。”
“靈花門弟子,斬魔使祁元一。”
“李兄竟然也知道他的事跡,是的,斬魔使之名赫赫,不由得人不信,但當時的玄劍宗掌門聶鋒還是原諒了家祖。”
“但是李長庚不原諒,對嗎?”
“不錯,正魔大戰之際,金丹修士李長庚一人兩獸劍挑三元嬰,老祖就是最後一名。”
這些故事李歎雲都聽說過了,他默默無語,沒有想到還有此等秘辛在裡麵,更沒有想到司馬策還有此等身世。
“作為罪人之後,活的很沉重吧?你恨他嗎?”
“誰,李長庚嗎,一開始自然是恨的。可他一生光芒萬丈,慈悲普濟,從未錯殺過一個好人,我又哪裡真的恨得起來。”
“司馬兄,大丈夫之誌如江河入海,歎雲相信,你若懷此心,終有一天,彆人不會再用異樣的眼光看你。”
“歎雲,你真的如此想的嗎,你不再認為我司馬策是一個陰詭之徒了?”
“先前在與鬼王一戰之中,你不是堂堂正正的嗎,多次援手,歎雲還未謝過。”
說罷,李歎雲將得自築基機緣的那柄拂塵取出,遞了過去。
“此法寶乃歎雲築基機緣所得,原本寄居了一隻不懷好意的魂魄,已被我斬殺,無名無姓,想來因果已了,聊做謝禮吧!”
司馬策不悅道:“歎雲,為何頻頻以重寶相贈,難道你我已明彼此心誌後,還要一直如此見外?”
“策兄,實不相瞞,歎雲不願相欠過多。”
“若我定要你相欠呢?”
李歎雲盯著他的眼睛,見他言辭不似作偽,問道:“那你所圖為何,讓我像那三人一樣,為你所用嗎?”
“我於齊北擂台說過,既遇明主,策願回慷慨正道。”
李歎雲恍然說道:“我明白了!”
“你出身司馬,若要參政便註定了終生孱弱,若要參天,便要學纏繞之藤,藉助良木之軀寄生,這也是你不斷加入其他家族的原因,對嗎?”
“正是,但寒山群修皆追名逐利之徒,無一人有大氣象。”
“所以,你選中了我,我隻想做孤雲野鶴,又是鬼道修士,又哪有什麼氣象?”
“非也,論勇,你在懷秋城做了常人不敢做的事,就連整個廖家都敗給了你。”
“論智,你破了我的兩策,平常修士連被愚婦辱罵爹孃那一關都過不了。”
“而且,李兄你不貪財,這一點是絕大多數修士做不到的,也是明主必備之智。”
李歎雲苦笑一聲:“我也隻是窮慣了而已。”
司馬策搖搖頭,顯然這是李歎雲的自謙。
“論慈,你有常人不能及的慈悲,你當殺則殺,卻不嗜殺,策於擂台之上突施暗算,卻仍被你饒恕就是明證。”
“更難得的是,你對於凡人,有超乎常人的同情。”
“智勇慈皆在,我眼中還如何看的下他人?”
李歎雲搖搖頭說道:“或許吧,但我已明善惡相生之道,薑師說過,至善與惡無異。”
“上善若水,但至善之下,人心向惡而去。”
“我這一生走來,十歲時靈根初現,爹孃為魔修所害。”
“我饒恕了殺親仇人,師兄弟們卻因此隕落。”
“我鬼道築基,道侶卻因此神魂震蕩,香隕道消。”
“我於寒霜山脈度化許多亡魂,卻也害了無數魂魄不得輪回。”
“我實乃不祥之人,光芒的背後是陰影,此乃兩儀化生之道,你我身為道門弟子,當明其理。”
“孤雲野鶴,乃是歎雲命數,也是我最好的路,司馬兄不必再勸。”
司馬策急道:“君不見李長庚舊事乎,他不是你最崇敬的人嗎?”
“是,他創立了青山派,澤被萬民三五百年,但是以後呢?”
“親師弟為人所殺,道侶為人所害,追隨他的弟子或逃亡或被滅族,人亡政息。”
“至善之下,必有至惡暗生。”
“那歎雲你寧願袖手旁觀?”
“不會,但我也儘可能靠一人一劍,隻殺一二人而已。”
“若是隻為救一人呢?”
李歎雲笑道:“司馬兄說的不會是你自己吧?”
司馬策噗通一聲跪倒便拜:“策是罪人之後,一身汙垢,心鬱難解,難得逍遙。”
“請李兄救我!”
李歎雲見他終於說了實話,長歎一聲:“策兄,你我都是本命修士,又事關兩位元嬰千年往事,你可知此中凶險多大嗎?”
司馬策咬牙不語,隻是砰砰磕頭。
李歎雲被他如此哀求,終於心軟了下來,問道:“司馬兄,你要求名,但你可明我之所求?”
司馬策看看一旁的棺材,說道:“策以兄之道為先。”
“好,李某雖修行低微,願勉力而為,自此之後,你我便互相扶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