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寒 第312章 生潮
對於身後遠遠跟著的衛三娘，李歎雲頭疼不已。
殺是肯定不能殺的，可甩又甩不開，青兒的飛行速度也就是相當於煉氣後期修士。
衛三娘是個一根筋的女人，這一點他早就知曉，但她本性不壞，要說害自己也沒有那個動機。
至於她是不是秦家那位元嬰修士派來的，李歎雲悄悄在心裡否掉了，秦時還不至於無人可用，派個煉氣弟子來。
但秦時會不會暗中觀察自己，這可真不好說，自從與朱離分彆，李歎雲至今不敢露出一絲破綻。
龍月似乎發現了李歎雲的不安，緊緊握住他手，問道：“雲哥，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女人是誰？”
李歎雲歎了口氣，說道：“她叫衛季英，不遠數十萬裡尋我，拜托我一件事，那件事我不得不做，但又有些危險。”
龍月恍然，說道：“既然是不得不做，那便去做，危險有多大啊。”
李歎雲搖搖頭，說道：“就是因為不知道危險有多大，所以我在糾結。”
龍月問道：“何不請師父幫你？”
“師父他幫不到我的，這種事情，我隻能自己麵對。”
龍月明白了，她輕咬嘴唇，眼中流露出一絲黯然，說道：“都怪月兒不好，是個累贅，不能幫你分擔…”
李歎雲握了握她的手，笑道：“照你這麼說，你們娘倆都是累贅。難道我為了做一件事，就要拋妻棄子嗎，哈哈哈，傻瓜。”
龍月這才開心了一些，她看向身後的衛三娘，揮了揮手。
不知不覺，一家三口來到了海邊一座亭中。
此亭名為閱潮亭，相傳百花門初創之時，李長庚和宋文淵經常在此地觀海，批閱公文。
如今斯人已逝，唯餘腳下巨浪，層層疊疊，拍打石崖不息。
遊客大多到此處而返，相傳海上魔修手段狡詐，能潛在海底，一點點摸索到岸邊，暴起傷人。
故而這裡的遊客極少，亭中隻剩下了一家三口。
今日的風格外的大，每一麵浪潮便像是一麵巨大的水牆，與石崖彷彿是生死之敵，呼嘯著，狂奔著，砰一聲撞在石上，撞個粉碎。
石崖也沒有占了便宜，一道道巨浪永不停歇，不斷襲來，將石崖打的千瘡百孔。
在李歎雲眼中，海麵之下彷彿藏了一個巨人，那一道道巨浪，便像是巨人揮出的一道道劍氣，帶著千鈞之力，永不停歇。
怪不得水道二階陽性劍意以潮生命名，果然形意合一。
潮聲如雷，轟鳴不止，震得耳膜嗡嗡作響。龍月還擔心兒子，卻見他一臉興奮，伸出小手抓向遠處大海。
倒是個大膽的…龍月不由得又想道，若是再有一個女兒就好了。
李歎雲恍若未覺，他身上法力湧動，不自覺的運轉起水元經來。
他煉體以後對於金土火三種靈氣的契合度上升了不少，尤其是金靈。
不過受土火二靈的影響，對於水靈的吸納反而下降了一些。
天地之間的水靈氣彷彿是感受到了他體內土與火的阻力，但受水元經的召喚，竟在他身邊形成了一個個漩渦，遠處的衛三娘不由得驚撥出聲。
她悄悄上前，示意龍月後退，幾人悄悄退出去二十多丈。
白霧逐漸在李歎雲身邊數丈彌漫，龍月看不清他的身影，有些著急，衛三娘對著她搖搖頭，輕輕說道：
“夫人勿憂，李前輩天資絕倫，此乃天人感應之舉，有益無害。”
龍月不由得放下心來，卻又有一絲惆悵。
衛三娘彷彿是知曉她心中所想，悠悠說道：“仙凡有彆，便是如此。他知你你卻不知他，久而久之，對於夫妻而言，是一件殘忍的事。”
龍月有些不服氣，她不由得問道：“你也是一樣嗎？”
衛三娘神色黯然，她前幾年去了齊南城，沒有找到杜鵑，卻在祁家大鬨一場，將楊貞與祁家千金的好事攪黃了。
雖然長出一口惡氣，卻也讓自己悍婦的名聲坐實，有人同情之餘，卻又不願與自己深交。
更彆說那些對自己避之不及的人了，尤其是那些煉氣期的女修，在背後將自己編排成了一個毒婦。
“唉，三娘沒有夫人幸運，我所遇到的，便是他知我而我不知他，久而久之終成負心薄倖之局。”
龍月搖搖頭說道：“雲哥不會如此的。”
衛三娘本意也不是挑撥離間，她點點頭說道：“李前輩在江湖上有著赫赫威名，人稱黃泉鬼劍，卻頗有慈悲之心，自是與我所遇之人不同。”
不過她心中卻是一歎，楊貞在江湖上也頗有佳名。
他被自己在齊南城婚禮之上刁難，既沒有動手也沒有反駁，而是默默脫下婚服，一個人離去了。
如此一來，竟化負心薄倖之名為無形，甚至還有不少人同情他，真是天道不公，人心不古！
李歎雲那邊又起異象，許多白霧如巨獸一般翻騰，又如潮起潮落般被李歎雲儘數吸入體內，再噴湧出來。
如此幾個時辰過去，月亮大如圓盤，懸於天上，星光璀璨之下，李歎雲忽然口中清嘯，拔身而起，投到海麵之上。
他腳踩碧波，手中一柄樣式古樸長劍浮現，對著麵前襲來的十幾丈巨浪平平一斬！
一道無雙無匹的月牙型雪亮劍氣飛出，瞬間將數十丈寬的海浪斬碎。
餘威不止，劍氣繼續向前連續斬滅五裡之內的數十道海浪，消失在海平麵上。
李歎雲心中大喜，自四十年前在碎星峰與宋彥和比武切磋，見識到潮生劍意之後，他終於掌握了它。
潮生劍意，力大且後勁足，源源不斷，滔滔不絕。
此番領悟應與宋彥和不同，也不是衛三娘口中的天資絕倫。
李歎雲是通過凝霜劍意，於體內凝霧成潮，於經脈中潮起潮落。
以體內之潮呼應天地潮生之理，最終達到天人感應，一劍領悟此意。
其中玄妙，令李歎雲心醉。
大海不會因為一道劍氣便停止對海岸的攻伐，新的海浪又來了。
李歎雲不閃不避，雙足踏在海浪之上，隨著潮起潮落，如一葉扁舟，渺小但不傾覆。
巨浪銜首卷如龍
一劍光寒鬼神驚
誰怕？
吾與明月共潮生
這種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感覺太好了，他睜開雙眼看向閱潮亭中，卻見龍月抱著孩子，臉上興奮不已，眼神之中卻有些複雜。
她身邊站著衛三娘，李歎雲心裡咯噔一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