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寒 第325章 借力
李歎雲默默聽著兩人插科打諢，漸漸明白了。
金丹修士名為屈鬆，這兩人本是表兄弟，也是年齡相仿的兒時玩伴，竟雙雙入道修行。
但一個快一個慢，一百八十多年過去了，屈鬆一路順遂，結丹有成。
而景敏錯過了一次破階機緣，還在築基六層打轉。
但這絲毫不影響兩人的友情，隻是屈鬆經常拿出前輩的架子訓斥他而已。
李歎雲想起遠在青山的龍月，當著他二人的麵，打了一張萬裡傳音符回去。
“青山派連個元嬰修士都沒有，李兄若是不放心，隻要言語一聲，落日宗便將尊夫人請來，你放心，有我家老祖坐鎮，青嵐宗不敢妄動。”
李歎雲聽罷大為心動，但是還是拒絕了。
師伯雖是金丹修士，但依靠陣法似乎並不怕那秦時多少，而且…
諸葛玄都，桃花…李歎雲心中已然想通了一切，恐怕刺殺落雁峰那名築基修士的就是自己的師伯清微了。
師伯也是天殺殿的殺手，她與青雀一明一暗，恐怕用陰陽玉救出青無塵之事，也是師伯所為。
還有她莫名出現在碎星峰劍心殿中參與機要大事，深受丁墨塵信任，若他們本就是一夥人，那就完全說得通了。
落日宗雖勢大，但其意未明，將毫無反抗之力的龍月接來，自己可就任人擺布了。
雖然現在也好不了太多，但至少還無需瞻前顧後。
…
三人一路南下，用時一月左右，便到了餘暉城。
李歎雲故地重遊，先前是為了幻形之術而來，如今卻是落日宗的人證。
景兒不知生死，龍月恐怕此刻正傷心至極，餘暉城景緻再好，他也無心顧及。
“屈前輩，若有用到歎雲之處，還請速速安排吧，拙荊見我未歸，恐怕心中難安。”
屈鬆與景敏對視一眼，景敏笑道：“李兄勿憂，老祖已算定一切，在景某麵見李兄之日，早有信使前去青山毓秀峯迴報平安。”
李歎雲心中一驚，落日宗行事竟如此周密嗎？
又聽景敏繼續說道：“此事已並非李兄一家之事，內裡錯綜複雜，還請稍安勿躁。”
李歎雲默默無語，跟著兩人進了落日宗。
他並未被安排在客房，而是被帶到了落日宗的腹地，熒惑殿之中。
屈鬆將他帶到便施施然離去了，景敏把手一引，將李歎雲帶入偏殿。
遠處傳來一陣鐘聲，李歎雲緩緩坐到鬆軟的躺椅之上，並非他無禮，而是這廳中裝飾的富麗堂皇，極儘奢華之能事，到處都是隨時躺倒的床椅。
景敏見狀哈哈一笑：“李兄想必是苦修之士吧，在此地不妨隨心隨性，我家老祖喜愛奢華之物，倒讓李兄見笑了。”
李歎雲連道不敢，他身處於綿軟之中，聞著淡淡的檀香味道，聽著遠處傳來的編鐘悅耳的韻律，不由得放鬆下來。
景敏又為他介紹起廳中物事來曆。
“就像李兄坐下床椅的皮毛，乃是由極北處的霜寒山脈，不遠數十萬裡運送而來，取自上好的岩羊，當真不易啊。”
李歎雲見過那種岩羊，也在禦獸門吃過它們的肉，沒有想到今日又坐在了它們的皮毛之上，回想起它們看向自己的那種懵懂好奇的黑眼珠，頗不自在。
“我景家金丹老祖名諱為景無應，掌落日宗執法事，李兄既為人證，於公於私都不會難為你的。”
李歎雲點點頭，秦時言而無信在先，他自然也不必再為秦承歡和衛鴻他們隱瞞了。
影壁之後浮現一個中年人，身穿一身黑色，麵色冷峻，緩緩坐在主位之上，身上半點氣息也無。
見李歎雲就要起身行禮，單手虛虛一按，止住了他，自己則向後一靠，半躺在床椅之上。
見景敏微微點頭，他這纔看向李歎雲，麵上露出一絲和藹之色。
“前些日子，在青嵐宗萬裡度魂的，就是你？”
李歎雲點點頭回道：“不過是因緣際會，藉助榕祖魂力罷了。”
景無應點點頭說道：“過謙了，這是件大慈悲之事，終歸是了不起的。”
說罷又語帶嘲諷的說道：“君不見那青嵐宗據有榕祖兩萬多年，可行過此等慈悲？哼，一群陰詭小人罷了！”
然後他看向李歎雲，等他表態。
李歎雲把頭一低，心中一歎，青嵐宗都是陰詭之徒嗎，身為玄門正統，這是絕不可能的。
他不願附和說些違心之語，哪怕是要藉助落日宗之力。
單說自己的事罷了，且看落日宗怎麼想。
“回稟前輩，歎雲修行低微，所識青嵐宗弟子也不多，不好妄評如此玄門。”
“不過，秦承歡趁我師妹緣劫之際，攜築基修士暗中伏擊在先，因言語口角襲殺貴門兩名弟子在後，皆是李某親眼所見，實與奸邪無異。”
“故而歎雲暗中殺之，卻不曾想被秦時借李某度魂之事窺破心中秘密，擄走幼子報複，還請落日宗高義，為歎雲做主。”
景敏見狀大喜，他此行的任務至此便算圓滿。
景無應則淡淡一笑，這李歎雲勇則勇矣，畢竟還是年輕，自己還沒問就都說出來了。
不過自己已將落日宗的態度表明，他是個直來直去的劍修，有此一舉倒也正常。
“歎雲是個爽快人，又替我景家兩名弟子報了血仇，景某在此謝過。”
景無應起身就要行禮，被李歎雲搶先單膝跪在身前。
“景前輩，歎雲惟願救回幼子，一家團聚，歎雲願任由驅策。”
景無應想要攙起他，李歎雲卻把頭一低，紋絲不動。
“但是你口說無憑，孤證不立啊。”
李歎雲回道：“秋漓師妹應也知曉。”
景無應搖搖頭，說道：“你們師出同門，算是一起的，還是孤證。”
“那齊洛洞府之中應有一隻鬼魂和一條吞天蟒，二者皆有靈，可為旁證。”
景無應這才笑眯眯的說道：“可據老祖所言，那洞府已被秦時搗毀，鬼魂已滅，吞天蟒此時應化為了百方儲物袋了吧！”
李歎雲不明其意，卻見對麵的男子麵上浮現神秘一笑，
說道：“他那一番事都被留影寶珠記下來了，歎雲你說這算不算是毀證滅跡，為其族人幫凶啊。”
“還有他對你失信之事，你再詳細說說。”
李歎雲於是將與秦時的約定言明，此時他已恍然大悟。
景家或許在意那兩名弟子身死之事，但他們顯然早就沒有想以玄劍宗的法度拿捏秦時。
不，應該是落日宗，是想以失德失信之名討伐青嵐宗。
果然，景無應又說道：“哼哼，你說就他這等無德之人，憑什麼靠一點掌門的恩寵就妄言什麼三宗合一！”
“憑什麼？憑他縱容子弟濫殺無辜的斑斑劣跡，還是憑他失信於人的德行？哈哈哈哈哈！”
“李歎雲，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