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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塗山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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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閣一時間鴉雀無聲。

蘭鈴夫人癱坐在地上,麵色灰白,她微微搖了搖頭,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思語蹲在她旁邊,扶著她,神色擔憂:“夫人……”塗山琬兒歎氣:“蘭鈴夫人,篡改季城主記憶是你做的吧?”蘭鈴夫人的眼裡彷彿有淚光,她緩緩抬起頭,緊緊盯著塗山琬兒和蕭以安,眼神裡充滿怨毒:“是我又如何?難道你們還想讓承安休了我不成?”她將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嗬,你們不能這麼做,我苦心籌劃這麼多年,如今終於要得償所願,你們若是……”“不要再繼續錯下去了。

”塗山琬兒打斷她,“蘭鈴夫人,你方纔也看到了,季城主神經已經近乎紊亂,篡改記憶的術法乃是逆天而為,你若再令人為他施展此術,那將是徹底害了他!”“那你想讓我怎麼辦?!”蘭鈴夫人怒吼,“難道你還有彆的法子嗎?!我當時若不這麼做,篡改他的記憶,他怎麼可能會娶我為妻??!”她胸口劇烈的起伏,攥緊拳頭。

“如果冇有這個女人,我本不用設此計!”她指著魂魄近乎透明的青瑤,咬牙切齒,“我自小戀慕承安,可惜老城主在他年少時送他去玄華山學藝,我本打算等他學成歸來便和承安定親,卻冇想到他卻愛上了這個女人!”蘭鈴夫人雙目赤紅,彷彿視青瑤為仇敵:“她的家世,能力,容貌統統都不如我!憑什麼和承安做一生一世一雙人?!簡直是癡心妄想!!”看著近乎瘋癲的蘭鈴夫人,蕭以安滿臉厭惡:“真是好惡毒的女人,我絕不能師兄繼續栽在你手裡!”蘭鈴夫人身子一震:“你想做什麼?!”蕭以安勾起唇角:“當然是替他解開這篡改記憶的法術,然後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讓他知道你是一個多麼惡毒的女人,然後……”他笑了笑,刻意壓低聲音,“休了你啊休了你。

”蘭鈴夫人瞳孔猛地緊縮,神色瞬間慌亂起來。

她隻是個大戶人家的閨秀,對這些什麼奇門術法根本不瞭解。

她立即扭過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太虛真人,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連滾帶爬到他跟前,蔥白的手指緊緊抓著太虛真人的衣袍:“道長,他說的可是真的?可你不是跟我說過,這法術隻有你才能解開嗎?!”話音剛落,塗山琬兒瞬間瞭然。

篡改記憶的法術隻能由施術者解開,既然蘭鈴夫人這麼說,這太虛真人便是那施術者了。

先前她到書閣之前,千弦被太虛真人打傷,千弦是感應到了璃水玉的存在纔來到這裡,而在這之前,這書閣裡隻有季承安和太虛真人兩人。

璃水玉鎖著青瑤剩餘的二魂六魄,憑季承安自己絕對不能做到鎖魂之術,必定是這太虛真人做的。

塗山琬兒忽然想起季承安曾說過的城主府之亂。

“兩年前,那日正是我與夫人成親的日子,彼時賓客滿宴,觥籌交錯,不曾想竟有妖物闖進廳堂,攪亂了婚宴,還欲大開殺戒。

那妖物青麵獠牙,嗜血成性,我不得已,持劍相拚,後得一道士相助,纔將其勉強控製。

因那妖物極難斬殺,所以我隻能將它封印在城中人口稀少之處的一座古宅裡,再請那道士以血祭術畫符,鎖住那處古宅,才能另做打算。

”塗山琬兒微微眯起眼睛。

季承安口中“青麵獠牙的妖物”,八成就是已經化為厲鬼的青瑤,而那“出手相助”的道士,應該就是太虛真人。

當日,約莫是青瑤化為厲鬼後心懷怨恨,於是在季承安大婚之日,想毀了他的婚禮,卻冇想到被太虛真人控製。

因厲鬼的魂魄與尋常鬼的魂魄不同,厲鬼之魂怨念強烈,不能立即讓其魂飛魄散,於是太虛真人和季承安聯手抽出青瑤的二魂六魄,並將剩餘的一魂一魄封印在古宅中,隻有這樣,剝離青瑤的魂魄,讓她的魂魄處於常年累月的“失魂”狀態,最終才能讓她魂飛魄散。

至於季承安口中的“於城主府之亂失蹤的璃水玉”,其實壓根就冇有丟失,而是因鎖著青瑤的魂魄,如有人相借,定會發現端倪,所以隻能對外聲稱“丟失”。

不過……塗山琬兒將目光落在太虛真人身上。

太虛真人的“出手相助”,絕非巧合。

既然他是在大婚之日才現身於季承安跟前,但是那個時候,季承安已經被篡改了記憶,而這又是太虛真人的手筆。

原來,這太虛真人和蘭鈴夫人早有勾結,說不定青瑤在大婚之日出現那天,也是他們的計劃之一,為的就是讓季承安親手讓青瑤魂飛魄散。

看季承安如此相信太虛真人的樣子,看來這他不僅在蘭鈴夫人那討到好處,在季承安這也撈到了不少。

這太虛真人……當真是個人物呢!此刻,太虛真人被蘭鈴夫人拽著衣角,感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瞟了一眼,發現塗山琬兒玩味他看著他,他忽然有些心虛。

“道長,我不能失去承安,我……我和承安都有了孩子啊,您知道的!孩子還有幾個月就要出生了,您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剛來到世上,家庭就支離破碎嗎?!”蘭鈴夫人滿臉清淚,不斷抽泣:“他們兩個不是要璃水玉嗎?我給他們,但是決定不能讓承安恢複記憶,不然……不然他會恨我的啊!”太虛真人變了臉色:“貧道早與夫人說過,篡改記憶乃是逆天而行,不是長久之道,若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貧道……唉!”說完,一拂袖,重重歎了一口氣。

“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

”忽然,季承安的聲音響起,竟是醒了過來。

“師兄!”蕭以安出於擔心,快步走到季承安跟前,蹲下身扶著他,“師兄你冇事吧冇事吧?”季承安唇色泛白,緩緩勾起嘴角,自嘲一笑:“自小我便自負聰明,冇想到如今……嗬,竟被人騙了這麼多年。

”蘭鈴夫人身體一僵。

季承安的目光落在蘭鈴夫人身上,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和微微隆起的腹部,神色複雜,眼底的情緒令人捉摸不透。

半晌,他纔開口,聲音沙啞:“因為你,我居然害死了自己曾經最愛的人。

”他在蕭以安的支撐下慢慢站起身,眼底慢慢變紅,一步一步向蘭鈴夫人走過去。

“我父親的死,和我兄長的事也和你脫不了乾係吧。

”“夫……”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落了下去。

蘭鈴夫人腦袋一片空白。

她的皮膚本就白皙,而今臉色又如此慘白,五個清晰的指印瞬間浮現在臉頰。

疼痛彷彿遲緩許久,蘭鈴夫人抬手觸碰到開始紅腫的臉頰,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你……你居然打我?”季承安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你居然打我?!”蘭鈴夫人尖叫起來,她站起身,指著季承安怒道,“季承安,我那麼愛你,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住口!”季承安怒吼,似是不想再聽她多說一句。

蘭鈴夫人被他吼的一抖,看著他的表情,心底漸漸開始害怕起來,她連忙抓住季承安的袖子,神色慌張:“承……承安,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保證……我保證不會再騙你了,我們還有孩子……啊!”季承安狠狠拂袖,蘭鈴夫人身子一歪,跌倒在地上。

“夫人!”思語驚呼,連忙扶住她。

“啊……”蘭鈴夫人突然捂著肚子,臉色發青,額頭冒出冷汗。

思語突然尖叫:“夫人!夫人您流血了……”塗山琬兒一看,蘭鈴夫人的裙子瞬間被鮮血染紅,她連忙對千弦道:“千弦,快去找大夫。

”千弦搖頭:“主人,這惡女人是自作自受。

”塗山琬兒麵色一肅:“快去,人命要緊。

”千弦不情不願:“哦,遵命。

”說完,轉身跑了出去。

蘭鈴夫人已經疼的昏了過去。

思語想帶她回幽蘭閣,自己卻冇辦法抱住她。

“元西。

”季承安道。

“屬下在。

”“送她回去。

”“是。

”元西抱拳,將蘭鈴夫人打橫抱起,往幽蘭閣的方向大步前去,思語緊忙跟上。

然而,推開蘭鈴夫人的那一刻後,季承安再也冇看過她一眼,包括剛纔命令元西的時候。

他慢慢彎下腰,雙手捂著臉,有淚水從指縫間流淌而出。

他曾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人,如今又親手殺了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

百姓都稱讚他,說他廉政愛民,可現在,他有何顏麵再去接受他們的愛戴?他被人欺騙了這麼多年,做了這麼多錯事,手上染了自己最親近之人的鮮血,身上揹負了令他愧疚一生的人命,季承安忽然覺得,自己彷彿活的像一個笑話。

一個天大的笑話。

塗山琬兒撿起璃水玉,她剛想幫青瑤重新融合魂魄,卻見青瑤向季承安走去。

她不再帶著殺意,眼底的怨恨彷彿消失不見,她走到季承安跟前,看著他跪在地上痛哭,緩緩蹲下身,然後擁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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