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擎蒼霄 第66章 暗流湧動
星塵閣內，關於殘圖的訊息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激蕩起層層漣漪。
戴擎蒼與李姍珊不動聲色，又點了幾樣靈食，看似悠閒，實則神念高度集中，捕捉著周遭每一縷有價值的資訊。
“……訊息可靠嗎？核心區域的殘圖，星盟捨得拿出來拍賣？”一個頭上生有赤角的大漢甕聲甕氣地問道，氣息彪悍，已是化神中期。
他對麵一位身著星盟服飾的老者抿了口酒，低笑道：“赤蛟道友，殘圖雖好，但也得有命去用。核心區域危機四伏，據說連合體大能都曾隕落其中。半張殘圖，價值大打折扣，星盟拿出來，既是換取資源，也未嘗沒有借他人之手探路的意思。”
“哼，即便如此，也足以讓所有人搶破頭了。”另一桌，一個籠罩在陰影中，聲音沙啞的身影冷冷道，“盯上這東西的，可不止我們。‘幽冥宗’、‘天妖殿’的人都已經到了，據說連那幾個星空獨行客，也露了麵。”
幽冥宗、天妖殿，皆是附近星域威名赫赫的頂級勢力，其實力遠非尋常宗門可比。而所謂的星空獨行客，則是指那些常年遊曆星空，實力深不可測，往往擁有獨特傳承或驚天手段的獨行強者。
戴擎蒼心中瞭然，這潭水，比預想的還要深。半張殘圖，已然引來了群狼環伺。
“除了殘圖，拍賣會上還有幾件東西值得關注。”星盟老者繼續透露，“一截疑似鳳凰神木的枯枝，一瓶‘萬年地心乳’，還有一具儲存相對完好的‘三眼古魔’的遺骸……”
這些無一不是外界難尋的奇珍，足以讓化神修士心動。可以預見，下個月的拍賣會，必將是一場龍爭虎鬥。
回到星盟提供的臨時洞府，戴擎蒼佈下隔絕禁製。
“競爭會很激烈。”李姍珊蹙眉，“我們的靈石儲備雖然豐厚，但若與那些大勢力比拚，恐怕……”
戴擎蒼頷首，他得知陰魂殿主、巡天使的收藏雖豐，但麵對可能出現的通天靈寶級彆競價，也未必夠看。更何況，靈石並非萬能的，有些寶物，可能需要以物易物。
“無妨，我們的目標明確，主要是殘圖。至於靈石……”戴擎蒼沉吟片刻，嘴角微揚，“我們可以‘創造’一些。”
他心念一動，身前浮現出幾樣材料：一塊得自虛無海的虛空晶石，幾片混沌青蓮脫落的花瓣（蘊含精純造化之氣），以及一小瓶得自巡天使的“星辰本源液”。
“我準備煉製幾枚‘虛空遁符’和‘混沌悟道丹’。”戴擎蒼道，“以此物的品質，足以在拍賣會前引起轟動，換取大量靈石，或者直接作為以物易物的籌碼。”
李姍珊眼睛一亮。虛空遁符，關鍵時刻是保命利器；混沌悟道丹，更能助人感悟法則，突破瓶頸。這兩樣東西，對於常在刀尖舔血的星空修士而言，吸引力毋庸置疑。
“我來為你護法。”
接下來的日子，戴擎蒼閉關煉器煉丹，李姍珊則一邊護法，一邊藉助驛站的環境，繼續磨練她的周天輪回大陣，並嘗試將“渡化”煞靈的心得融入其中。
數日後，戴擎蒼出關，手中多了三枚銀光流轉、符文隱現的玉符，以及兩枚混沌氣息繚繞、道韻天成的靈丹。每一件，都達到了極品靈寶（對應丹藥為極品寶丹）的層次，尤其是混沌悟道丹，因其蘊含一絲混沌本源，價值更在尋常極品寶丹之上。
他並未直接去找星盟，而是通過驛站內的一些渠道，隱晦地放出了訊息。很快，便有識貨之人找上門來。
一場小型的、僅限於高階化神修士之間的私下交易會，在驛站某個隱秘之處展開。當戴擎蒼拿出虛空遁符與混沌悟道丹時，立刻引起了轟動。最終，一枚虛空遁符換取了海量上品靈石，另一枚和一枚混沌悟道丹，則換到了幾樣罕見的煉器材料和一瓶能滋養神魂的“九竅魂液”。
戴擎蒼二人身家瞬間暴漲，更重要的是，他們打出了名氣，讓各方勢力都知曉，驛站來了兩位身懷重寶、實力不明的“新人”。
拍賣會的日子，漸漸臨近。驛站內的氣氛，也愈發緊張和微妙起來，暗流洶湧。
星盟拍賣行，位於擎蒼掌驛站的核心區域，是一座恢弘的圓形建築。今日，這裡人頭攢動，強大的氣息比比皆是。
戴擎蒼與李姍珊繳納了足夠的保證金，被引入一間普通的包廂。他們低調行事，並未顯露過多財力，以免成為眾矢之的。
拍賣會開始，一件件珍品被呈上，引得各方競價，氣氛熱烈。那截鳳凰神木枯枝被天妖殿以天價拍走，萬年地心乳則落入幽冥宗囊中。三眼古魔遺骸引起了幾位煉體修士的瘋狂爭奪，最終被一位星空獨行客拿下。
戴擎蒼始終按兵不動，直到拍賣師請出了最後的壓軸之物。
“諸位道友，接下來，便是本次拍賣會的壓軸之物——半張‘萬界戰場遺跡核心區域’的古老殘圖！”拍賣師聲音激昂，掀開了托盤上的紅布。
那是一張不知由何種獸皮製成的殘圖，色澤暗黃，邊緣破損，上麵用某種神秘顏料勾勒出複雜而古老的地形路線，隱隱散發著一絲蒼茫浩瀚的氣息。
會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半張殘圖上，呼吸變得粗重。
“殘圖起拍價，五百萬上品靈石！每次加價，不得低於十萬！現在開始！”
話音剛落，競價聲便如同潮水般湧起。
“五百五十萬！”
“六百萬！”
“七百萬！”
“我幽冥宗出八百萬！”
“天妖殿，九百萬！”
價格以驚人的速度攀升，很快突破了一千萬大關，並且還在持續上漲。參與競爭的，主要是幽冥宗、天妖殿等大勢力，以及幾位財力雄厚的星空獨行客。
戴擎蒼等到價格攀升速度稍緩，接近一千五百萬時，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兩千萬。”
一次性加價五百萬！直接將價格抬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全場頓時一靜，無數道神念掃向戴擎蒼所在的包廂，試圖探查他的底細，卻被包廂的禁製阻擋。
幽冥宗的包廂內傳來一聲冷哼：“兩千一百萬！”
天妖殿的妖族強者聲音低沉：“兩千兩百萬！”
一位星空獨行客咬牙道：“兩千三百萬！”
“三千萬。”戴擎蒼再次平淡報價，彷彿喊出的不是天文數字般的靈石，而隻是一個普通的數字。
這下，連幽冥宗和天妖殿的人都沉默了。三千萬上品靈石，即便對他們這等勢力，也是一筆巨大的開銷，需要權衡利弊。
拍賣師激動地喊道：“三千萬！這位道友出價三千萬！還有沒有更高的？”
就在拍賣師即將落錘的瞬間，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突然從某個角落的包廂響起：“且慢！我懷疑此人根本沒有足夠的靈石支付！星盟是否應該先驗明他的資質？”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這是公然挑釁和質疑！
戴擎蒼眼神一冷，神念瞬間鎖定了那個包廂。裡麵坐著一名麵容陰鷙、身著黑袍的老者，氣息詭秘，竟是化神後期修為，其袍角繡著一個不起眼的鬼臉標誌。
李姍珊傳音道：“是‘千鬼老人’，一個臭名昭著的星空獨行客，擅長驅鬼禦魂，性情乖戾，看來是想攪局，或者等我們出去後下手搶奪。”
拍賣師也麵露難色，看向戴擎蒼的包廂：“這位道友，按照規矩，若有人提出質疑，我們可能需要……”
戴擎蒼直接打斷了他，屈指一彈，一枚儲物戒飛向展台。“裡麵是四千萬上品靈石，拍賣師可自行查驗。”
拍賣師接過，神念一掃，臉上頓時露出震撼之色，朗聲道：“這位道友資金充足，質疑無效！三千萬上品靈石，第一次！”
千鬼老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陰毒地瞪了戴擎蒼包廂一眼，不再言語。
“三千萬第二次！”
“三千萬第三次！成交！”
錘音落定，半張殘圖終於歸戴擎蒼所有。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拍賣會的結束，並不意味著爭奪的終結，反而可能是真正風暴的開始。當戴擎蒼與李姍珊走出拍賣行時，明顯感覺到無數道或明或暗的目光，如同附骨之蛆，牢牢鎖定了他們。
其中，以千鬼老人和幽冥宗方向傳來的惡意，最為濃烈。
戴擎蒼麵色不變，與李姍珊並肩而行，傳音道：“準備一下，我們可能沒法安穩離開驛站了。”
混沌星槎已在洞府處待命，但能否順利登船，還是個未知數。一場圍繞殘圖的腥風血雨，似乎已不可避免。
戴擎蒼與李姍珊剛離開拍賣行核心區域，步入相對混亂的外圍街區，數道強橫的氣息便不再掩飾，如同毒蛇般從暗處鎖定了他們。
為首的，正是那千鬼老人。他身形如鬼魅般浮現，擋在路前，乾癟的臉上擠出一絲獰笑：“小子，識相的，就把殘圖交出來，老夫或可留你一個全屍。”
他身後，還跟著三名化神中期的修士，顯然是其招攬的幫手或臨時盟友。同時，幽冥宗的方向也有幾道晦澀氣息在遠處觀望，似是想做那得利的漁翁。
周圍的其他修士紛紛退避，生怕被捲入這場是非。
戴擎蒼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掃過千鬼老人一行：“就憑你們這幾隻土雞瓦狗，也敢攔路？”
“狂妄！”千鬼老人大怒，他成名已久，何時被一個化神初期（戴擎蒼對外顯露的修為）如此輕視過？“既然你找死，老夫便成全你！萬鬼噬魂！”
他袖袍一抖，頓時陰風怒號，無數猙獰的鬼影呼嘯而出，發出刺耳的尖嘯，形成一片鬼域，朝著戴擎蒼二人籠罩而來。那三名化神中期也同時出手，法寶光芒閃耀，神通儘出。
李姍珊早有準備，玉手輕揮，周天星鬥輪回大陣瞬間展開，將兩人護在中心。星光如練，輪回之力流轉，將撲來的鬼影不斷絞碎、淨化。
然而，千鬼老人的萬鬼噬魂神通頗為詭異，鬼影彷彿無窮無儘，前赴後繼，不斷衝擊著陣法光幕，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聲。再加上三名化神中期的猛攻，陣法光幕開始劇烈波動。
“哼，看你們能撐到幾時！”千鬼老人怪笑，取出一麵黑色魂幡，就要施展更強手段。
就在此時，戴擎蒼動了。
他甚至沒有取出本命道劍，隻是並指如劍，朝著千鬼老人輕輕一劃。
“嗤——！”
一道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混沌劍絲，無視了空間距離，瞬間出現在千鬼老人身前。
千鬼老人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瞳孔驟縮，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致命危機感讓他寒毛倒豎！他瘋狂催動護身法寶，那麵黑色魂幡也自動護主，擋在身前。
然而，無用！
那混沌劍絲看似微弱，卻蘊含著斬滅一切、重歸混沌的恐怖道韻。魂幡如同紙糊般被無聲切開，護身靈光瞬間湮滅。
劍絲掠過千鬼老人的脖頸。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瞬。
千鬼老人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驚恐。下一刻，他的頭顱與身軀分離，切口光滑如鏡，卻沒有一滴鮮血流出——因為所有的生機，都在接觸劍絲的瞬間，被混沌之氣徹底湮滅！連其體內的元嬰，都未能逃出，一同潰散！
一名名名在外的化神後期大修士，竟被一招秒殺！
靜！
死一般的寂靜！
那三名正在猛攻的化神中期修士，動作僵在半空，臉上的凶狠瞬間化為無邊的恐懼。遠處觀望的幽冥宗之人，也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收斂了氣息，悄然退後。
李姍珊也微微怔住，她知道戴擎蒼很強，卻沒想到強到如此地步。化神後期，在他麵前竟如螻蟻！
戴擎蒼收回手指，目光淡漠地掃向那三名嚇破膽的化神中期：“滾。”
三人如蒙大赦，連千鬼老人的儲物法器都不敢撿，屁滾尿流地化作遁光消失在天際。
戴擎蒼抬手一招，將千鬼老人的儲物戒指和那麵破損的魂幡收起，看都沒看周圍其他人一眼，對李姍珊道：“我們走。”
這一次，再無人敢阻攔。所有暗中的目光都充滿了敬畏與忌憚，紛紛收回。
殺雞儆猴，效果顯著。
兩人順利回到臨時洞府，啟動所有禁製。
“我們必須立刻離開。”戴擎蒼沉聲道，“我斬殺千鬼老人，雖暫時震懾了宵小，但也暴露了部分實力。星盟未必樂意看到如此不受控的因素留在驛站，幽冥宗那些勢力更不會死心，恐怕會有煉虛期老怪被引來。”
李姍珊點頭表示明白。
片刻後，一道混沌流光自擎蒼掌驛站衝天而起，無視驛站“未經許可不得升空”的禁令，直接撞向外圍的防護光罩！
“大膽！”驛站深處傳來星盟守衛的怒喝。
然而，那混沌流光（混沌星槎）速度太快，且船首凝聚起一股破滅一切的鋒銳劍意，竟是硬生生在那堅韌的光罩上撕開了一道口子，瞬間鑽處，沒入外部暗紅色的遺骸帶深處，消失不見。
星盟幾位強者趕到時，隻看到正在緩緩癒合的光罩缺口，臉色都十分難看。
“好強的星舟，好鋒利的劍意……此人，究竟什麼來頭？”
混沌星槎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在無數巨大的神魔遺骸間靈活穿梭，很快便將擎蒼掌驛站遠遠甩在身後。
船艙內，戴擎蒼攤開了那半張花費三千萬靈石得來的殘圖。
獸皮觸手溫潤，上麵的路線古老而神秘，指向遺骸帶的最深處。一些區域標注著特殊的符號，似乎是危險警告，而另一些則可能是寶藏或傳承的標記。可惜，隻有半張，許多關鍵資訊都缺失了。
“根據殘圖顯示，以及我們從驛站得到的資訊，萬界戰場遺跡的核心入口，應該就在‘黑淵裂隙’附近。”李姍珊指著殘圖邊緣一處標記著扭曲裂隙圖案的區域，“那裡空間極不穩定，但有週期性平緩期。”
“三個月後，就是下一次平緩期。”戴擎蒼介麵道，“我們必須在那之前趕到，並設法進入。”
他操控星槎，按照殘圖提供的大致方向，朝著黑淵裂隙駛去。
越往遺骸帶深處，環境越發惡劣。空間裂縫如同無形的死亡之網遍佈虛空，狂暴的法則亂流時而化作毀滅風暴，時而凝聚成詭異的自然現象。煞氣也越發濃重，甚至開始侵蝕星槎的混沌護罩，需要不斷消耗能量抵禦。
途中，他們遭遇了數次強大的煞靈群，其中一次甚至出現了一頭堪比化神後期的“煞靈將”，靈智已開，能驅使低階煞靈布成戰陣，給戴擎蒼二人帶來了不小的麻煩。最終，戴擎蒼動用混沌領域，才將其徹底鎮壓、煉化，反而提煉出一絲精純的煞魂本源，可用於淬煉神識。
他們也發現了一些上古遺留的痕跡，比如一座半毀的祭壇，一柄插入巨骨中、已然靈性大失的斷劍，但有價值的收獲並不多。顯然，外圍區域早已被無數前人搜刮過無數次。
一個月後，星槎前方出現了一片令人心悸的景象。
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彷彿星空在這裡被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傷口。那就是——黑淵裂隙！
裂隙邊緣，空間如同破碎的玻璃般扭曲、折疊，散發著吞噬一切的光線和能量的恐怖氣息。無數星辰碎片、神魔遺骸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著，墜入那永恒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而在裂隙的邊緣某處，殘圖所指示的方位，空間的扭曲程度似乎稍弱一些，隱隱形成了一個相對“穩定”的漩渦入口。那裡，想必就是通往核心區域的通道之一。
然而，此刻在那入口附近，並不平靜。
戴擎蒼遠遠便看到，已有數批人馬提前抵達，各自占據一方，隱隱形成對峙之勢。其中，便有幽冥宗的黑色飛舟，以及天妖殿的龐大妖禽法駕。除此之外，還有幾波氣息不弱於他們的勢力，以及一些零散的、但氣息格外強大的星空獨行客。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著那不斷波動的空間入口，等待著它進入平緩期。
戴擎蒼的混沌星槎到來，立刻引起了這些勢力的注意。能抵達這裡的，沒有弱者。尤其是一些訊息靈通的，已經知曉了戴擎蒼在擎蒼掌驛站秒殺千鬼老人的事跡，看向星槎的目光中，充滿了審視與忌憚。
戴擎蒼並未靠近，而是在一處相對偏僻的隕石帶後停下星槎，靜靜觀望。
“來來，想進入核心區域，還得先過了眼前這一關。”李姍珊輕聲道。入口隻有一個，而競爭者，卻如此之多。
戴擎蒼目光掃過那些勢力，最後落在那幽深莫測的黑淵裂隙入口，眼中閃過一絲熾熱。
“無妨。遺跡探索，各憑手段。這核心區域，我戴擎蒼，闖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