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召形又FQqC認航 215
湖岸線
諾亞方舟在林間的公路上緩慢穿行。
車速維持在每小時四十公裡，這個速度讓駕駛室裡的陳默有足夠的時間去觀察和反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車內的氣氛始終保持著一種高度專注的平靜。
除了李偉偶爾報告的觀察結果和趙皓對無人機偵察畫麵的解讀，沒有人多說一句廢話。
“前方三公裡，公路開始貼近湖岸。”趙皓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的無人機已經飛到了前麵，將實時地圖和路況傳了回來。
中控螢幕上，公路的灰色線條旁邊出現了一大片不規則的藍色區域。
李偉對照著電子地圖說道：“這是一個狹長形的湖泊，南北走向，長約十五公裡。我們的公路會沿著它的西岸行駛大約十分鐘。”
“水下有什麼動靜嗎？”陳默問。
“聲呐係統沒有探測到任何異常移動目標。”車內的電子音回答。
“水體清澈度怎麼樣？”
“無人機傳回的畫麵顯示，湖水很清，能見度大概在五到七米。水麵平靜。”趙皓補充道。
陳默點了點頭。清澈的湖水意味著水下的威脅更容易被發現，這是個好訊息。
很快，公路右側的森林變得稀疏，一片開闊的水域出現在他們眼前。
陽光照射在湖麵上，波光粼粼，景色美得不像末世。
湖的對岸是連綿的綠色山丘，幾棟廢棄的度假小屋散落在山腳下，安靜得像一幅油畫。
“真漂亮。”林風難得地感慨了一句，“要不是這世道，在這裡買個小屋，天天釣魚，日子肯定過得不錯。”
“就你？能安安分分坐著釣魚？”趙皓吐槽道，“怕不是要把魚塘給炸了。”
“嘿，我這是對生活的美好嚮往。”林風不服氣地回了一句。
這短暫的鬥嘴讓車內緊繃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
“彆放鬆。”陳默的聲音很平靜，但足夠讓林風和趙皓立刻閉上嘴，“越是看起來平靜的地方就越要小心。李哥，重點觀察對岸和我們這一側的湖岸線。”
“明白。”李偉已經將望遠鏡對準了湖麵。
諾亞方舟沿著湖岸公路平穩行駛。一邊是深邃的森林，一邊是開闊的湖泊。
這種一半封閉一半開闊的地形，讓人的心理產生一種奇特的不安感。
你不知道危險會從左邊的黑暗中竄出，還是會從右邊的光明下襲來。
“對岸三點鐘方向，度假小屋。”李偉的聲音傳來，“其中一棟的碼頭，有東西。”
林風立刻將攝像頭轉過去，鏡頭拉近。
那是一個小小的私人木製碼頭，已經有些腐朽。在碼頭的儘頭，躺著一具……屍體。
從腐爛的程度看，已經死了很久了，大部分血肉都已經被魚或者水鳥啃食乾淨，隻剩下了一副被曬得發白的骨架，上麵還掛著一些破爛的衣物。
“一具骸骨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林風說道。這種景象他們已經見過太多次了。
“不對。”李偉的語氣很肯定，“你看他的姿勢。”
經過李偉的提醒，眾人才注意到，那具骸骨的姿勢非常古怪。
他不是平躺或者側躺，而是以一種跪趴的姿態，頭部深深地紮進了碼頭的木板之間，彷彿是在死前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想要鑽進木板下麵躲起來一樣。
“這姿勢……確實很奇怪。”趙皓分析道，“從法醫學的角度看，人在極度驚恐的狀態下會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保護性動作。他的死亡過程應該非常痛苦和恐懼。”
“是被感染者追殺，無路可逃跳進湖裡，結果死在了碼頭上？”林風猜測。
“有可能。”陳默說道，“但也有可能是被湖裡的東西拖上碼頭殺死的。”
他想起了之前在伊利諾伊州那座橋下遇到的“屍蛭”。水域裡的危險往往比陸地上更詭異。
“聲呐還是沒有反應嗎？”
“沒有。探測範圍內一切正常。”
陳默不再說話，但心裡對這片美麗的湖泊，警惕性又提高了一個等級。
車輛繼續前進。湖岸線很長，風景幾乎沒有什麼變化。除了那具骸骨，他們再沒有看到任何異常。
“我們這一側的岸邊，九點鐘方向，沙灘上。”李偉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林風的攝像頭轉過去，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是一片小小的沙灘，沙灘上，散落著十幾具動物的屍體。有鹿，有野豬，甚至還有一頭體型不小的黑熊。
它們的死狀和碼頭上那具骸骨如出一轍，血肉都被啃食得乾乾淨淨，隻剩下森森白骨。
“這麼多動物屍體？”趙皓皺起了眉，“而且種類還不一樣，有食草的，有雜食的，還有頂級的掠食者。它們好像是被同一種東西殺死的。”
“看痕跡。”李偉提醒道。
趙皓立刻操控無人機降低高度，飛到沙灘上空。高清攝像頭將地麵的細節清晰地傳回。
沙灘上，除了動物骸骨，還有一種非常奇怪的痕跡。那是一種……拖拽的痕跡。
每一具骸骨旁邊，都有一道從水邊延伸過來的，淺淺的溝壑。
就好像，這些動物是在水裡被殺死，然後被什麼東西拖到岸上來，再慢慢吃掉的。
“水裡有東西。”陳默做出了結論，“一種不挑食的，攻擊性很強的掠食者。而且它有把獵物拖到岸上進食的習慣。”
“可聲呐為什麼探測不到？”林風不解地問。
“原因有很多。”陳默解釋道，“第一，可能它的體型很小，或者身體構造特殊，能規避聲呐的探測。第二，可能它現在不在我們的探測範圍內，它可能在湖底，或者在對岸。第三，可能它根本就不是一個‘移動目標’。”
“不是移動目標是什麼意思？”
“比如，它是一種固著在湖底的生物，像植物一樣。隻有獵物靠近時才會突然發動攻擊。”陳默的腦中閃過一些深海生物的資料。
這個推測讓車裡的幾個人都感到一陣寒意。未知的纔是最可怕的。
“好了，彆自己嚇自己了。”陳默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不管水裡有什麼，隻要我們待在車裡，待在公路上，它就拿我們沒辦法。我們的任務是穿過這裡，不是來當生物學家的。”
“趙皓，把這些資料都記錄下來，建立新的檔案，危險等級暫定為‘橙色高危’，備注‘水生、掠食性、行為模式未知’。”
“收到。”趙皓立刻開始在資料庫裡建立新的條目。
諾亞方舟駛離了這片詭異的沙灘，也即將駛離白鹿湖的湖岸線。前方，公路再次鑽入了茂密的森林。
就在車輛轉過一個彎，湖麵即將從視野中消失的時候，李偉突然低喝一聲：“停車！”
陳默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踩下了刹車。沉重的諾亞方舟發出一聲悶響，穩穩地停在路邊。
“怎麼了？”林風緊張地問道，武器站已經對準了李偉示意的方向。
“湖中心。”李偉的聲音裡帶著一點波動，他依舊舉著望遠鏡，“水麵上有東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中控螢幕上林風轉過去的畫麵。
廣闊的湖麵依舊平靜如鏡。
“什麼都沒有啊，李哥，你看錯了吧？”林風疑惑地問。
“不，沒錯。”李偉的語氣無比肯定，“剛才，就在湖中心的位置，我看到了……一個人的頭。他從水裡伸出頭，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又沉下去了。速度非常快。”
一個人的頭，從湖中心伸出來，看了一眼，然後沉下去。
這句話裡包含的資訊量，讓陳默、林風和趙皓的後背都冒起了一層冷汗。
那絕對不可能是倖存者。沒有人能在那樣的湖中心，像水獺一樣隻露個頭，然後悄無聲息地沉下去。
“是……‘潛沼者’那種怪物嗎？”趙皓想起了他們在沼澤裡遇到的敵人。
“不像。”陳默否定了這個猜測，“‘潛沼者’的特征是偽裝和偷襲，它們不會主動暴露自己。而且李哥說，它‘看’了我們一眼。”
“看”這個字，意味著智慧和觀察。
這比單純的掠食者，要可怕得多。
“它發現我們了。”陳默緩緩說道，“它知道我們看到了它。它在警告我們，或者說……在標記我們。”
車裡的四個人隔著幾百米的距離，與湖中那個未知的存在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