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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的夜幕
湖麵依舊平靜，彷彿剛才李偉看到的一切都隻是幻覺。但車裡的四個人，沒有一個敢掉以輕心。
“不能再等下去了。”陳默最終打破了沉默，“不管它是什麼，我們停在這裡就是活靶子。繼續前進。”
“它不會攻擊我們了。”李偉放下瞭望遠鏡，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睛。
“如果它想攻擊，剛才就不會隻是露個頭。”
“李哥說的對。我們走。”陳默重新啟動了車輛。
諾亞方舟駛離了白鹿湖的湖岸，重新鑽進茂密的森林。
那片美麗的湖泊，連同它水下的秘密被徹底拋在了身後。
接下來的路程，車內的氣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李偉幾乎沒讓望遠鏡離開過眼睛，他掃視著公路兩側每一處可疑的角落。
下午四點左右，天空開始轉陰，厚厚的雲層從西邊湧來，遮住了太陽。
森林裡光線迅速暗淡下來，彷彿提前進入了黃昏。
“天氣要變了。”趙皓看了一眼氣象監測係統，“預計半小時後有雷陣雨。”
“必須在下雨前找到宿營地。”陳默說道，“雨天會嚴重影響我們的視線和無人機的飛行，在野外過夜太危險了。”
“前方五公裡處，地圖上顯示有一個廢棄的州立公園露營地。”李偉指著電子地圖上的一個標記，“位置就在路邊，有停車場和公共衛生間。但我不建議去那裡。”
“為什麼？”林風問，“露營地不是挺開闊的嗎？”
“災難爆發後，這種地方是倖存者首選的避難點。人多的地方，麻煩就多，感染者也多。而且現在肯定被洗劫過無數遍了，沒有任何價值。”李偉解釋道。
“更重要的是，它位於一片窪地，如果下大雨，很容易積水，甚至被淹。”
“那我們去哪？”
“繼續往前開兩公裡，過了露營地，有一段上坡路。路的儘頭是一個小山丘的頂部，地勢很高，視野開闊。公路在那裡有一個接近九十度的轉彎。我們可以把車停在轉彎處的外側。”李偉在地圖上畫出了他選擇的位置。
“停在路中間？”趙皓有些疑慮。
“那裡是那段路的最高點，任何東西想從前後兩個方向靠近我們，都必須先上坡，會完全暴露在我們的視野裡。左側是陡峭的下坡，直接通到剛才那個露營地。右側是更陡峭的山壁，幾乎不可能攀爬。”李偉詳細地解釋著他的戰術意圖。
“我們隻需要守住前後兩個方向。而且把車橫在轉彎處，還能起到路障的作用。就算有其他倖存者或者車輛經過，也必須停下來。主動權完全在我們手裡。”
這是一個教科書級彆的防禦陣地選擇。
“就這麼辦。”陳默沒有猶豫，直接採納了李偉的建議。
諾亞方舟加速前進，很快經過了那個破敗的露營地。
正如李偉所料，裡麵一片狼藉，幾輛被燒毀的房車和帳篷的殘骸散落在各處，幾隻零星的感染者在遊蕩。
他們沒有理會，直接衝上了那段上坡路。
五分鐘後，諾亞方舟抵達了李偉選定的山丘頂部。
陳默按照李偉的指示，將車頭向左打，車身幾乎橫了過來，V形撞角對著下坡的方向，車尾則對著另一端的上坡路，將整個轉彎的要道堵得嚴嚴實實。
“完美。”林風看著監控畫麵裡一覽無餘的坡道，讚歎道。
就在他們停好車後不到十分鐘，豆大的雨點開始從天而降，很快就變成了瓢潑大雨。
雨水衝刷著車身和嶄新的玻璃窗，發出一陣密集的“劈啪”聲。
森林裡升起一片白茫茫的水汽，能見度迅速降低到不足五十米。
“幸好及時停下來了。”趙皓看著窗外的暴雨。在這樣的天氣裡趕路，無異於自殺。
車內的警戒係統已經開啟。紅外和熱成像感測器穿透雨幕，監控著周圍的一切。
趙皓開始準備晚餐。
“李哥，你的傷口不能吃太油膩的，我給你準備了營養糊。”趙皓端著一碗看起來不怎麼樣，但營養全麵的糊狀食物遞給李偉。
“行，謝謝。”李偉接了過來，沒有挑剔。能有口熱的吃就不錯了。
四個人圍坐在工作台邊，就著車內溫暖的燈光，安靜地吃著晚餐。
窗外是狂風暴雨和末世的荒野，車內安全且溫暖。
這種對比，讓食物的味道都變得更好了幾分。
“吃完飯，按老規矩守夜。”陳默嚥下最後一口餅乾，“雨夜變數多，都打起精神來。林風第一班，趙皓第二班，李哥你養傷，不用守，你的班我來頂。我最後一班。”
“不行。”李偉立刻反對，“我的傷在胳膊，不影響觀察。守夜是規矩，我必須參加。”
“你的身體需要休息。”趙皓也勸道。
“我睡得夠多了。”李偉的態度很堅決，“在部隊裡，比這重的傷第二天照樣要上戰場。我守第三班，就這麼定了。”
看著李偉不容商量的眼神，陳默沒再堅持。
他知道這是軍人的榮譽感和責任心在起作用。強行不讓他守夜，反而會讓他覺得是團隊的累贅。
“好。那你第三班，我最後一班。”陳默點了點頭，“但有任何不舒服，必須立刻叫醒趙皓。”
“放心。”
晚餐結束，林風接過了第一班崗。他坐在武器站前，調出了所有的監控畫麵。
趙皓和李偉各自回到鋪位上休息。陳默則坐在駕駛座上，閉著眼睛思考未來的路程。
時間在雨聲和思考中流逝。
午夜時分，林風的崗哨時間結束。他叫醒了趙皓，自己打著哈欠回到了鋪位。
趙皓接替了位置，仔細檢查了一遍所有係統和監控畫麵。一切正常。
暴雨還在下，但似乎比之前小了一些。紅外畫麵中，除了雨水造成的噪點，沒有任何移動的熱源。
他戴上耳機開始聽周圍的聲音，這是他守夜的例行工作之一。
一片沙沙聲。
就在趙皓覺得今晚也會這樣平靜地過去時，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突然從外部環境音的拾音器中傳了出來。
那聲音很輕，很細，幾乎被雨聲完全掩蓋。
如果不是趙皓的聽力經過訓練，又戴著高保真耳機，根本不可能察覺到。
那聲音……像是指甲在輕輕地，慢慢地刮擦金屬。
“滋啦……滋啦……”
趙皓瞬間將音量調到最大。
沒錯！就是刮擦聲！
他立刻切換監控畫麵，360度地掃視車身周圍。
什麼都沒有。
紅外和熱成像畫麵裡，也是一片死寂。
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趙皓的心跳開始加速。他想起了陳默白天說的話：在明尼蘇達，敵人可能來自任何方向。
地麵，樹上……
他抬起頭，將一個攝像頭的角度調到最大，對準了諾亞方舟的車頂。
雨幕中，車頂上空無一物。
是幻聽嗎？還是雨滴打在某個金屬部件上發出的怪聲？
趙皓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再次仔細地聽著。
“滋啦……滋啦……”
聲音還在！而且似乎更近了！
這一次他確定了聲音的來源。
不是車身側麵，也不是車頂。
而是……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