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召形又FQqC認航 306
拆解與新生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采石場的坑底就已經響起了金屬切割聲。
陳默和李偉穿著厚重的工作服,戴著護目鏡,正站在諾亞方舟的車頂上。
陳默手裡拿著一把大功率的等離子切割槍,槍口噴射出藍白色的耀眼火焰,正在切割固定著遙控武器站的底座。
“滋啦——”
火花四濺,一股金屬燒灼的焦糊味彌漫在空氣中。
李偉則在一旁,拿著一個大號的工業滅火器,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意外。
拆解,是改造的第一步。
他們必須先把那些已經跟不上時代的老舊部件拆下來,才能為新裝備騰出空間。
“小心點,彆切到下麵的主裝甲。”李偉在一旁大聲提醒道。等離子切割槍的溫度極高,操作稍有不慎,就可能對車體造成無法修複的損傷。
“放心。”陳默的聲音從護目鏡後傳來,沉穩而有力。他的手很穩,切割的線路精準得如同用尺子畫出來的一樣。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緊張工作,固定著整個武器站的十幾個連線點,終於被全部切斷。
“好了。”陳默關掉了切割槍,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接下來怎麼弄?這東西可不輕。”李偉看著那個重達數百公斤的炮塔,問道。
“老辦法。”陳默指向不遠處的那台大型挖掘機。
在陳默的遠端操控下,巨大的機械臂伸了過來,用吊索穩穩地鉤住武器站,然後將它吊離車頂,放在了旁邊的空地上。
當這個陪伴了他們一路,立下過汗馬功勞的武器站離開車頂時,諾亞方舟的車頂顯得有些光禿禿的,甚至有些可笑。
“感覺像是被人剃了頭一樣。”林風的聲音從下麵傳來。他正靠在車輪上,嘴裡叼著一根草根,看著車頂上的兩人忙活。
“彆在那說風涼話,過來幫忙!”李偉沒好氣地喊道。
“我可不敢上去。”林風擺擺手,“萬一掉下來怎麼辦?我還是在下麵給你們加油鼓勁吧。”
他其實是想去幫忙的,但陳默給他的任務是修理那台數控機床,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各種齒輪和電路圖,根本沒心思乾彆的。
拆掉了武器站,接下來是車頂的太陽能板。
這個過程要比拆炮塔精細得多。陳默和李偉換上了小號的扳手和螺絲刀,小心翼翼地將那四塊巨大的太陽能電池板,連同它們的可伸縮支架,一起拆卸了下來。
“這些太陽能板怎麼辦?不要了嗎?”李偉問道。
“要,當然要。”陳默解釋道,“MKIII的能源消耗會更大,光靠柴油機和電池組還不夠。我的計劃是,在新的裝甲布設完成後,將這些太陽能板重新整合到車體側麵和尾部。我會設計一套新的折疊機構,讓它們在行車時可以收納起來,宿營時再展開。”
“聽起來就很複雜。”李偉搖了搖頭,他已經放棄去理解陳默腦子裡的那些設計了。
一整個上午,陳默和李偉都在進行著拆解工作。車頂的雜物被清理一空,露出了厚重而平整的主裝甲。
中午,四人簡單地吃了點東西。林風依舊在抱著他的平板電腦,研究那台機床的維修手冊,嘴裡不停地唸叨著“伺服電機”、“滾珠絲杠”之類的詞語,看起來已經有些走火入魔了。
“怎麼樣?有進展嗎?”陳默遞給他一瓶水。
“頭都大了。”林風灌了一大口水,抱怨道,“這玩意兒比造原子彈還複雜。我感覺我不是在修機器,我是在考古。”
“彆急,慢慢來。”陳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從最基礎的電路和機械結構開始瞭解。你槍法那麼好,說明你對精密機械有天分。相信自己。”
林風看了看陳默,又看了看平板上那複雜的結構圖,最終還是歎了口氣,繼續埋頭研究起來。
下午,陳默和李偉的工作重心,轉移到了車身和底盤。
他們要做的,是為諾亞方舟進行結構強化。
“看這裡。”陳默將一張三維結構圖投射到車廂內的螢幕上,圖上,諾亞方舟的底盤大梁和車身框架上,被標注出了幾十個紅色的節點。
“這些是我們這輛車最關鍵的承重節點和應力集中區域。”陳默解釋道,“雖然它本身是軍用重卡的底盤,足夠堅固。但考慮到MKIII的總重量會比現在增加至少五噸,我們必須對這些地方進行額外強化。”
“怎麼強化?”李偉問道。
“用這個。”陳默指向旁邊那幾卷黑色的碳纖維預浸料。
“碳纖維?”李偉有些不解,“這東西不是用來做跑車外殼或者釣魚竿的嗎?能用來加固幾十噸重的卡車底盤?”
“你太小看它了。”陳默搖了搖頭,“T700級彆的碳纖維,抗拉強度是優質鋼材的七到十倍,但重量隻有鋼的四分之一。用它來做結構加強件,是目前最優的選擇。”
“它的施工工藝比較複雜。”陳默繼續解釋,“這種預浸料,是已經浸潤了環氧樹脂的碳纖維布。我們需要將它裁剪成合適的形狀,層層包裹在需要加強的結構上,然後進行加熱固化。”
“加熱?”
“對。需要在一百二十攝氏度的溫度下,保持恒溫兩個小時以上,讓樹脂完全固化,和碳纖維以及原有的金屬結構融為一體。這樣形成的複合材料結構,強度會達到一個恐怖的程度。”
“一百二十度……我們上哪兒找這麼大的烤箱去?”李偉犯了難。
“我們不需要烤箱。”陳默的嘴角揚起一點弧度,“我們自己造一個。”
他帶著李偉,來到了采石場的倉庫。在角落裡,堆放著大量用於建築的保溫岩棉和耐火磚。
“用這些東西,我們可以搭建一個臨時的、簡易的固化爐。”陳默說道,“熱源就用我們找到的那些工業熱風槍。再配合我寫的溫控程式,精確地控製溫度。”
接下來的兩天,礦坑裡上演了分工明確的一幕。
陳默和李偉像兩個裁縫一樣,拿著剪刀和尺子,將那些昂貴的碳纖維布,裁剪成各種奇怪的形狀。
然後,他們又像泥瓦匠一樣,用耐火磚和岩棉,圍著諾亞方舟的底盤,搭建起一個巨大的,看起來有些滑稽的“土窯”。
林風則徹底紮進了那台數控機床裡。他拆開了機床的控製櫃,對著裡麵密密麻麻的電路板和電線,一根一根地排查。
他的手上、臉上,全是油汙和灰塵,看起來比在戰場上滾了一圈還要狼狽。但他眼神裡的專注,卻讓一旁的趙皓都感到有些驚訝。
趙皓的任務相對輕鬆一些。他除了負責三人的後勤保障,就是操控著“鷹眼”無人機,在西雅圖的上空盤旋。
他的螢幕上,整個西雅圖的城區被分成了無數個網格。每一個網格裡,都有跳動的紅色熱源光點。
他正在做的,就是將這些光點的位置、密度、移動規律,一一記錄下來,建立一個龐大的資料庫。
“西雅圖的屍潮,比我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個城市都要密集。”晚飯時,趙皓向眾人通報著他的偵察結果。
“而且它們的分佈很有意思。大部分都集中在市中心和幾個主要的交通樞紐。而在一些偏遠的工業區和居民區,反而很空曠。”
“這說明,這裡的感染者,可能還保留著災難前的一些基本行為邏輯。比如,它們會本能地朝著人多、或者曾經人多的地方聚集。”李偉分析道。
“還有一點很奇怪。”趙皓將畫麵切換到劉易斯麥科德聯合基地的上空,“那個‘利維坦’,這幾天一直沒有任何動靜。熱成像顯示,它的核心溫度非常穩定,一直處於休眠狀態。”
“那些‘潛獵者’呢?”陳默問道。
“它們的活動規律和之前一樣。每天清晨和黃昏出來狩獵。但很奇怪的是,自從我們上次突襲軍火庫之後,它們巡邏的範圍明顯擴大了。有好幾次,它們都靠近了我們上次拆炮的那個區域,在周圍徘徊了很久。”
“它們在調查。”陳默一針見血地指出,“它們知道有東西入侵了它們的地盤。它們在尋找線索。”
“那它們會不會找到我們這裡來?”林風有些擔心。
“可能性不大。”陳默搖頭,“采石場距離基地幾十公裡,而且我們每次進出都清理了痕跡。更重要的是,我們基地的防禦體係足以讓它們有來無回。”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陳默心裡清楚,他們不能永遠躲在這個烏龜殼裡。
“利維坦”是一顆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醒來。
“潛獵者”的智慧和學習能力,也遠超他們的想象。
他們必須抓緊時間,在這些威脅徹底爆發之前,完成諾亞方舟的升級,然後離開這裡。
第五天,在經曆了好幾次失敗之後,林風終於在一聲歡呼中,成功地點亮了那台數控機床的控製麵板。
“我靠!亮了!它亮了!”林風激動地又蹦又跳,滿身的油汙也掩蓋不住他興奮的表情。
陳默走過去,檢查了一下機床的自檢程式。主軸轉動平穩,三軸聯動精確,各項引數都恢複到了較好的情況。
“乾得漂亮。”陳默由衷地讚歎道。他沒想到,林風真的能把這台複雜的機器修好。
“那是!”林風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也不看看我是誰。這玩意兒,不就比槍複雜那麼一點點嘛。”
而另一邊,陳默和李偉搭建的“土窯”也已經完工。
他們將裁剪好的碳纖維布,一層層地包裹在底盤的關鍵部位,然後用真空袋抽真空,最後啟動熱風槍,開始了漫長的加熱固化過程。
整個礦坑裡,彌漫著一股環氧樹脂加熱後產生的特殊氣味。
而這一切,隻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