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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之公路
諾亞方舟MKIII駛上16號高速公路，意味著他們徹底告彆了加拿大人口相對稠密的南部區域，一頭紮進了廣袤無垠的北方荒野。
這條路在當地的彆稱——“淚之公路”，給這段新的旅程蒙上了一層不詳的色彩。
車廂內的氣氛比之前在97號公路上時要凝重許多。
李偉接替了陳默的駕駛位，他的雙手穩穩地搭在方向盤上，眼神專注地掃視著前方狹窄而坑窪的路麵。
“這條路的路況比我想象的還要差。”李偉的聲音通過內部通訊係統傳來，“路基下沉很嚴重，很多地方都有裂縫。看來災難之後，這條路就再也沒有得到過任何維護。”
“無人機偵察顯示，前方三十公裡內沒有發現大型障礙物或塌方。但小型落石和廢棄車輛很多。”趙皓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他正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麵前的無人機控製螢幕。
“鷹眼”無人機在一千米的高空盤旋，為地麵上的鋼鐵巨獸提供著寶貴的視野。
“林風，彆走神。”陳默的聲音很平靜，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麵前是諾亞方舟的總控係統螢幕，上麵跳動著車輛的各項資料。
“知道了。”林風在後方的武器站裡應了一聲。
他正通過“大毒蛇”的高倍率光學鏡頭，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道路兩旁那些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
“你說這林子裡會不會藏著什麼好東西？比如熊啊，狼啊之類的。”林風問道。
“最好不要有。”李偉說，“在這種地方，任何野生動物都可能是致命的。災難前的灰熊就足夠讓一個全副武裝的獵人頭疼了，天知道它們現在變成了什麼鬼樣子。”
“彆烏鴉嘴。”趙皓說，“我可不想再給什麼新品種錄入檔案了。現在這本‘末世怪物圖鑒’已經夠厚了。”
車廂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輪胎碾過路麵時發出的單調噪音。
道路兩旁的森林越來越茂密，在兩旁的是巨大的雲杉和冷杉。陽光很難穿透層層疊疊的樹冠，使得整條公路都顯得有些陰暗。
“溫度開始下降了。”趙皓看了一眼感測器資料，“室外溫度已經降到了零下五度。而且濕度很大，看樣子又要下雪了。”
他的話音剛落，幾片雪花就悠悠地從鉛灰色的天空中飄落下來，打在諾亞方舟厚重的防彈玻璃上，然後迅速融化。
“媽的，還真是說來就來。”林風抱怨了一句，“這鬼天氣。”
雪越下越大。
起初隻是零星的雪花，很快就變成了鵝毛般的大雪。能見度開始快速下降。
“李哥，開啟車頭的所有探照燈。車速降低到六十公裡。”陳默下達了指令。
“收到。”
諾亞方舟車頭的十幾盞大功率LED探照燈同時亮起，雪亮的光柱穿透風雪，將前方百米的路麵照得一片白。但飛舞的雪花在強光的照射下，反而形成了一道道白色的光幕，讓視野變得更加混亂。
李偉將車速穩穩地降了下來。他現在完全是憑著豐富的駕駛經驗和直覺在開車。
“這雪太大了，無人機的光學偵察受到很大影響。”趙皓的聲音傳來，“我隻能依靠熱成像了。”
他將主螢幕的畫麵切換成熱成像模式。
整個世界變成了一片藍綠色的冷色調。隻有諾亞方舟本身，像一個巨大的暖寶寶，散發著明亮的橘紅色光芒。
“保持警惕。”陳默的聲音在每個人的耳機裡響起，“這種天氣，是‘雪鬼’那種怪物最喜歡的狩獵環境。”
提到“雪鬼”，林風立刻來了精神。他將“大毒蛇”的鏡頭也切換到了熱成像模式，仔細地掃描著道路兩側的林區。
但這一次，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世界安靜得可怕，隻有風雪的呼嘯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車窗外的雪景單調而催眠。
為了保持清醒，車裡的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李哥，你以前在部隊，有沒有在這種大雪天裡執行過任務？”林風問道。
“有。比這大的雪都見過。”李偉的目光沒有離開前方，“有一年冬天，我們在東北的大興安嶺搞冬季拉練。那雪下得，能把一人高的樹都給埋了。我們在雪地裡潛伏了三天三夜，出來的時候，眉毛鬍子上全是冰碴子，凍得跟孫子一樣。”
“這麼慘？”林風咂了咂嘴。
“當兵嘛，吃苦是家常便飯。”李偉的語氣很平淡，“不過說實話，那時候雖然苦，但心裡踏實。因為你知道，你身後有你的戰友，有你的國家。現在……”
李偉沒有再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現在，他們身後隻有他們自己。
“放心吧，李哥。”林風難得地沒有開玩笑，他的聲音很認真，“我們現在也是你的戰友。我把我的後背交給你，你也把你的後背交給我們。”
李偉的嘴角動了動，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嗯”。
陳默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他正在和趙皓低聲討論著什麼。
“這雪不對勁。”陳默指著總控螢幕上的一個資料圖，“你看空氣濕度和溫度的變化曲線。這不像是正常的降雪。更像是一個小型的局地暴風雪係統。”
“你的意思是，這場雪會下很久？”趙皓問。
“不是很久，是會變得非常大。”陳默的表情很嚴肅，“而且風速也在持續增加。我建議，我們必須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宿營點。否則一旦被困在路上，會非常危險。”
“我同意。”趙皓點頭，“‘鷹眼’的電池也快耗儘了，在這種天氣下，它的續航時間縮短了將近一半。我需要讓它返航充電。”
“前方最近的，看起來比較安全的地方在哪裡？”陳末問。
趙皓在地圖上搜尋起來。
“一百二十公裡外，有一個叫‘史密瑟斯’的小鎮。這是16號公路上一個比較大的鎮子，有機場，有火車站。如果那裡有堅固的建築，比如機庫或者維修車間，應該可以作為臨時的避風港。”趙皓說道。
“一百二十公裡……我們現在的速度，至少需要兩個小時。”李偉計算了一下時間，“天黑之前，應該能趕到。”
“那就去那裡。”陳默做出了決定，“趙皓，讓‘鷹眼’最後偵察一遍史密瑟斯鎮的情況，然後立刻返航。李偉，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儘量提高車速。”
“明白。”
“收到。”
諾亞方舟的引擎再次發出低沉的轟鳴，從純電模式切換到了混合驅動模式。車速被提升到了八十公裡每小時。
雪花瘋狂地拍打著前擋風玻璃，雨刮器開到最大頻率，也隻能勉強刮開一道清晰的視野。
道路上的積雪越來越厚。
李偉不得不開啟了車頭破障鏟的液壓係統，將巨大的鏟鬥放低，像推土機一樣，一邊前進，一邊將路上的積雪向兩旁推開。
車輛的前進速度，再次被拖慢了下來。
“這樣下去，我們天黑前到不了。”李偉看著越來越厚的積雪，眉頭緊鎖。
“彆擔心，我有準備。”陳默的聲音傳來。
他點開了動力管理係統。
“切換‘破冰’模式。”
隨著他的指令，諾亞方舟的動力係統發生了變化。
柴油發動機的功率被進一步壓榨，同時，三組電池組也開始向車頭的某個裝置供電。
“滋滋滋——”
一陣電流聲響起。
車頭那巨大的V形撞角上，亮起了一層淡藍色的電弧。
緊接著，撞角和破障鏟的溫度開始急劇升高。
在熱成像畫麵下，它們變成了兩個明亮的，超過三百攝氏度的熱源。
當炙熱的破障鏟再次接觸到路麵的積雪時，奇妙的一幕發生了。
“滋啦——”
厚厚的積雪在接觸到破障鏟的瞬間，就被高溫融化、氣化。
大量的白色蒸汽升騰而起，將車頭籠罩。
原本堅實的積雪，在高溫和巨大的推力麵前，被輕易地向兩側推開。
諾亞方舟的前進阻力，在瞬間減小了至少一半。
李偉隻感覺方向盤一輕，車速再次提了起來。
“我靠……這是什麼黑科技？”林風在武器站裡，看著監控畫麵中那如同熱刀切黃油一般的場景，驚得目瞪口呆。
“電熱破冰係統。”陳默平靜地解釋道，“我在改裝撞角和破障鏟的時候，就在內部預埋了高功率的電熱絲。原理很簡單，就是用巨大的能量消耗，來換取破冰和除雪的效率。”
“這……這得耗多少電？”趙皓看著螢幕上那飛速下降的電池電量，有些心疼。
“極限功率下，我們的電池組隻能支撐這個模式執行一個小時。”陳默說，“但足夠了。足夠我們衝出這片雪區了。”
李偉一腳油門踩下。
諾亞方舟MKIII，在漫天風雪中朝著北方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