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召形又FQqC認航 329
淚之公路的第一個夜晚
諾亞方舟的“破冰”模式，效果出奇的好。
炙熱的破障鏟將前方的積雪不斷融化、氣化，巨大的V形撞角再將融化的冰水和殘雪向兩側推開。
車輛的前進速度，在暴風雪中，依舊頑強地維持在七十公裡每小時以上。
代價就是巨大的能源消耗。
“電池電量剩餘百分之二十。”趙皓的聲音在通訊頻道裡響起，“柴油消耗也比正常巡航模式高了三倍。”
“還能撐多久？”陳默問道。
“最多再有半個小時。”趙皓回答。
“足夠了。”陳默看了一眼GPS地圖，“距離史密瑟斯鎮還有不到三十公裡。我們能在能源耗儘前趕到。”
李偉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他雙手緊握方向盤，眼睛盯著前方那片被探照燈和蒸汽籠罩的白色世界。
在這種模式下開車，對駕駛員的心理和技術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車輛在不斷地突破極限，駕駛員的精神也同樣緊繃到了極點。
車廂內，沒有人說話。
隻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和破障鏟碾壓冰雪時發出的“滋啦”聲。
當趙皓報告“電池電量剩餘百分之五”時，地平線上，終於出現了一片稀疏的燈光。
“那是……史密瑟斯鎮？”林風的聲音有些不確定。
“不對，鎮子不可能有燈光。”趙皓立刻否定道。
他操控著剛剛返航充電完畢的“鷹眼”無人機，朝著那片燈光的方向飛去。
很快，無人機的畫麵傳了回來。
那不是燈光。
那是一片火光。
在史密瑟斯鎮的邊緣，靠近機場的位置，有十幾棟建築正在熊熊燃燒。
衝天的火光，將半個天空都映成了橘紅色。
“怎麼回事？那裡有人？”李偉減慢了車速。
“熱成像顯示，火場周圍有大量的熱源在移動。”趙皓將畫麵切換到熱成像模式，“是感染者……數量非常多，至少有幾千隻。”
螢幕上，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正圍繞著那片火場瘋狂地湧動。
“它們在乾什麼？開篝火晚會嗎？”林風看著那詭異的景象，說道。
“不。”陳默的目光落在火場的中心，“它們在攻擊什麼東西。”
趙皓將無人機的鏡頭拉到最近。
穿過熊熊的火焰和濃煙，他們終於看清了。
在火場的中心，是一架飛機。
一架巨大的，看型號像是波音747的貨機。
飛機的機身已經斷成了兩截，機翼上燃著大火。
而在飛機的殘骸周圍，有幾個人影，正在利用飛機的殘骸作為掩體，拚命地抵抗著從四麵八方湧來的感染者。
他們手裡有武器，槍口的火光在夜色中不斷地閃爍。
但他們的抵抗，在無窮無儘的屍潮麵前，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是倖存者。”李偉的聲音有些低沉。
諾亞方舟內的四人，都沉默了。
他們靜靜地看著螢幕上那場發生在幾公裡外的，註定結局的戰鬥。
看著那些倖存者被屍潮一點點地淹沒。
看著槍聲變得越來越稀疏。
直到最後一個槍口的火光，也徹底熄滅。
“他們……完了。”林風喃喃自語。
“從飛機墜毀的那一刻起，他們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陳默的聲音很平靜，不帶任何感情，“機場是屍潮最密集的地方之一。他們選擇在這裡降落，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我們要過去嗎？”趙皓問道。
他的意思是，要不要去那片火場看看。
飛機殘骸，倖存者留下的物資……或許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不。”陳默搖頭，“那裡現在是整個區域最危險的地方。我們繞過去。”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重新劃出一條繞過史密瑟斯鎮的路線。
“今晚，我們就在這裡宿營。”陳默指著地圖上，距離小鎮大約十公裡外的一處山穀，“這裡地勢隱蔽，而且是上風口，不會被火場的氣味吸引到。”
“可是……那裡的屍潮怎麼辦？”林風問道，“幾千隻呢，就在我們旁邊，我睡不踏實。”
“不用擔心它們。”陳默看著螢幕上那片還在不斷擴大的火場，“那架飛機裝滿了貨物，而且油箱裡肯定還有不少航空燃油。這場大火，至少能燒到明天早上。”
“在火熄滅之前，那些感染者是不會離開的。它們會被火光和燃燒的聲音，牢牢地吸引在那裡。”
“對於我們來說，那片火場，就是最好的掩護。”
李偉啟動了諾亞方舟，調轉車頭，按照陳默規劃的新路線，悄無聲息地駛離了公路，向著那片漆黑的山穀開去。
諾亞方舟最終停在了山穀深處的一片平地上。
這裡三麵環山，隻有一個狹窄的出口。
李偉將車頭對著出口的方向，一旦有任何不對，他們可以第一時間衝出去。
車輛停穩，係統切換到警戒模式。
車廂內，溫暖的燈光亮起。
“我去守第一班崗。”林風站起身，默默地走向了武器站。
李偉和趙皓也各自找了個角落，安靜地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默坐在總控台前，調出了“鷹眼”無人機的監控畫麵。
螢幕上，遠處那片火光依舊在夜色中跳動。
末世的殘酷，就在於它會一次又一次地，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告訴你一個道理：
你救不了所有人。
很多時候，你連自己都救不了。
你能做的，隻有開著你的車，頭也不回地向前。
將那些慘叫，那些死亡，那些燃燒的廢墟，都遠遠地拋在身後。
夜深了。
車窗外，風雪依舊在呼嘯。
遠處的火光，漸漸地小了下去。
諾亞方舟靜靜地趴窩在山穀裡，與這個冰冷的世界保持著安全而疏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