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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的選擇
魔都聚集地，中心醫院。
這裡是整個聚集地醫療水平最高的地方，也是趙皓的母親李慧工作的地方。
和外麵充滿生活氣息的街道不同，這裡的氣氛要嚴肅得多。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們行色匆匆。
趙皓穿著一身乾淨的白大褂，跟在母親身後，穿過長長的走廊。
“媽，您帶我來這裡乾什麼？”趙皓問道。
“你不是醫學生嗎？”李慧頭也不回地說道，“帶你來見識一下我們醫護人員真正的戰場。”
她推開了一間重症監護室的大門。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藥水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撲麵而來。
病房裡躺著十幾個病人，他們大部分都是在牆外執行任務時受傷的士兵。有的缺胳膊斷腿，有的全身被大麵積燒傷，還有的……
趙皓的目光落在一個躺在角落裡的年輕士兵身上。
他的身體在不停地抽搐，麵板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青灰色，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
“REV病毒急性感染。”李慧的聲音很平靜，她指了指那個士兵，“三天前，他在清理一處被汙染的區域時防護服破損，被感染者抓傷了手臂。”
“我們給他注射了從‘新人類’體內提取的廣譜抗體，但效果並不理想。病毒在他的體內發生了變異，我們現在隻能用大劑量的鎮靜劑來維持他的生命體征。”
“還能……救活嗎？”趙皓的聲音有些低沉。
李慧搖了搖頭。
“很難。我們對這種變異病毒的瞭解太少了，隻能祈禱他的免疫係統能比病毒更快一步。”
趙皓沉默了。
他看著那個在病床上痛苦掙紮的年輕生命，心裡很不是滋味。
在廢土上，被感染者抓傷基本就等於宣判了死刑。他們能做的，就是在對方徹底變異之前給他一個痛快。
但在牆內，在這裡，醫生們卻在用儘一切辦法，試圖將這些被宣判了死刑的人從鬼門關裡拉回來。
這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戰鬥。
“跟我來。”李慧帶著他走出了重症監護室，來到另一間看起來像是實驗室的房間。
房間裡，幾個穿著同樣白大褂的科研人員正在對著一排排精密的儀器忙碌著。
“這裡是我們的病毒研究中心。”李慧介紹道，“帝都那邊送來的關於北美大陸那些特殊變異體的組織樣本，我們都在這裡進行分析。”
她指了指一個巨大的培養皿，裡麵盛放著一些黑色的、正在蠕動的菌絲。
“‘哀哭者’的菌絲樣本。”李慧說道，“我們發現，這種菌絲具有極強的侵略性和適應性。它不僅能感染生物，甚至還能侵蝕金屬和混凝土。更可怕的是，它似乎擁有某種……集體意識。”
“我們嘗試了各種方法，高溫、強酸、輻射……都無法徹底殺死它。隻要有一點點殘存的組織，它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重新生長。”
“還有這個。”她又指向了另一個密封在玻璃容器裡的，一塊拳頭大小、散發著微弱藍光的晶體。
“這是從帝都那邊送來的‘翼魔’的大腦核心晶體。陳默說，這可能是一個生物量子通訊節點。”
“這塊晶體是活的。”趙浩的聲音波瀾不驚。
“沒錯。它在以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進行著資訊處理和能量交換。我們試圖用我們最先進的計算機去破解它，但每一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
李慧帶著趙皓看遍了實驗室裡所有的研究專案。
從“潛獵者”那堪比合金的骨骼，到“腐蝕者”那能融化鋼鐵的強酸體液。
“皓子，”參觀完實驗室，李慧帶著他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媽知道你們這一路回來肯定吃了很多苦，也見了很多不想見的東西。”
“現在你們回來了，安全了。你可以選擇忘掉那些事情，像個普通人一樣在這裡讀完你的大學，然後當一個安安穩穩的醫生。”
“或者……”她看著趙皓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你也可以選擇加入我們。”
“加入你們？”
“是的。”李慧點頭，“以你這一路上積累的關於各種變異體的實戰經驗和醫學知識，你比我們這裡任何一個專家都更有發言權。你的加入對我們的研究專案來說，將會是巨大的幫助。”
“我……”趙皓猶豫了。
當一個醫生，救死扶傷，這是他從小的夢想。
但現在，他卻有些不確定了。
他想起了那個在重症監護室裡痛苦掙紮的士兵。
就算他加入了這個研究中心，就算他們最終研發出了疫苗，也無法拯救所有的人。
牆外的世界依舊充滿了危險，那些不斷進化的怪物不會給他們留下足夠的時間。
與其在這裡被動地研究和防禦，是不是有更直接、更有效的方法？
他想起了陳默，想起了林風，想起了李偉。
想起了他們駕駛著諾亞方舟，在廢土上橫衝直撞的場景。
用25毫米的鏈式炮將“夜魔”撕成碎片。
用陶式導彈將“肉牆”的核心一擊貫穿。
用火焰噴射器將“雪鬼”的伏擊圈變成一片火海。
那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治療”方式。
簡單、粗暴，但卻有效。
“媽，”趙皓抬起頭看著自己的母親，眼神變得清澈而又堅定，“我想……我可能當不了一個好醫生了。”
“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比起用手術刀去拯救一個人的生命，”趙皓的聲音很平靜，“我更擅長用另一種方式去阻止更多的人死去。”
李慧看著自己的兒子，看著他那雙不再溫和，反而透著一點冰冷和決絕的眼睛，她明白了。
她沒有再勸說，隻是走上前輕輕地抱了抱他。
“無論你做什麼選擇，媽都支援你。”她說道，“隻要你記住，你首先是一個醫生。醫生的天職是拯救生命，而不是漠視生命。”
“我明白。”趙皓點頭。
走出醫院，外麵的陽光有些刺眼。
趙皓抬起頭看著那高高的圍牆。
牆內是安穩的、有序的、充滿了希望的人類社會。
牆外是混亂的、野蠻的、充滿了死亡和絕望的廢土。
自己屬於牆外。
因為那裡有他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