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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的警告

三十秒。

時間在寂靜的夜色裡被無限拉長。

諾亞方舟靜默地停在一公裡外，一個蟄伏在黑暗中的鋼鐵陰影。

車身上所有的燈光都已熄滅，隻有車頂炮塔上“大毒蛇”鏈式炮的炮口精準地鎖定著村口那棟孤零零的二層小樓。

車廂內，氣氛安靜得有些壓抑。

“老陳，這幫家夥……不會真想跟咱們碰一碰吧？”林風的聲音在通訊頻道裡響起，他緊握著武器站的操作杆，手指懸停在開火按鈕上，躍躍欲試。

螢幕上，那個爬上拖拉機車頂的村長正拿著鐵皮喇叭，對著身後那群拿著鋤頭鐮刀的村民聲嘶力竭地喊著什麼。

他們雖然看起來人多勢眾，但在諾亞方舟的夜視監控下，每個人臉上的恐懼和掙紮都一覽無餘。

“他們怕了。”李偉的聲音很沉穩，他曾是士兵，最懂這種對峙中的心理博弈，“你看那個領頭的，腿都在發抖。他現在是在給自己壯膽，也在給手下人壯膽。”

“一群烏合之眾。”林風不屑地撇了撇嘴，“就這幾杆破土槍，還不夠給咱們的裝甲撓癢癢的。”

“對我們來說是烏合之眾，但對他們自己來說，這就是全部的勇氣了。”趙皓輕聲說道，他看著螢幕上那些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他們隻是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就彆擋彆人的路。”陳默的聲音冰冷，他一直盯著螢幕上的倒計時。

三十秒的最後通牒是他劃下的紅線。他給了對方選擇，但不會給對方猶豫不決的機會。末世裡，最不值錢的就是時間，最致命的就是猶豫。

“還有十秒。”陳默平靜地報時。

村口，那個站在拖拉機上的村長顯然也感受到了這死神倒計時的壓力。他手裡的鐵皮喇叭都快被他捏變形了，額頭上全是冷汗。

他能感覺到，遠處那個黑漆漆的大家夥不是在開玩笑。那根比他腰還粗的炮管正散發著讓他靈魂都在顫抖的死亡氣息。

他身後的村民們也騷動起來，有人開始小聲地勸說著什麼，有人已經握不住手裡的武器，想要後退。

“五秒。”

“四秒。”

“三秒。”

“二秒。”

“等一下！等一下！”

就在陳默即將下達開火命令的最後一秒，那個村長終於崩潰了。

他把鐵皮喇叭往地上一扔，從拖拉機上連滾帶爬地跳了下來，衝著諾亞方舟的方向拚命地揮舞著雙手，嘴裡大喊著什麼。

“他在喊‘彆開槍’。”李偉翻譯道。

陳默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

村長衝到路障前，對著身後那群還在猶豫的村民破口大罵起來。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但從他那氣急敗壞的動作和表情來看，無非是些“想死彆拉著我”之類的狠話。

終於，幾個看起來像是他親信的村民反應了過來，他們扔掉手裡的武器，開始手忙腳亂地去推那些堵路的報廢拖拉機。

路障很沉重，但求生的**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二三十個村民一擁而上，喊著雜亂的號子，硬生生將那幾台鏽跡斑斑的拖拉機推到了路邊，讓出了一條勉強可以通過諾亞方舟的通道。

“路障移開了。”趙皓報告道。

“林風，炮口抬高，解除鎖定。”陳默下令。

“收到。”林風鬆開了操作杆。

那門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大毒蛇”，炮口抬起，不再指向那棟二層小樓。

村口，看到那個恐怖的炮口移開，所有村民都鬆了一口氣，不少人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那個村長更是雙腿一軟，靠在拖拉機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後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李偉，‘戰術潛行’模式，時速二十公裡，通過。”陳默的聲音恢複了平靜。

“明白。”

諾亞方舟再次啟動，像一頭沉默的巨獸，悄無聲息地滑向村口。

當它龐大的身軀從那條被讓出的通道駛過時，路兩旁的村民們都下意識地向後退去，他們仰著頭，看著這台比他們村裡祠堂還要高大的鋼鐵造物，眼神裡充滿了敬畏和恐懼。他們甚至不敢大聲呼吸，生怕驚動了這頭巨獸。

諾亞方舟沒有停留，平穩地穿過了村莊。

在車尾即將消失在村莊儘頭時，陳默的聲音再次通過擴音器響起，這一次，不再是警告，而是一句平靜的陳述。

“記住，我們隻是路過。”

聲音在夜空中回蕩，也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村民的耳朵裡。

那個癱坐在地上的村長聽到這句話，身體一震。他看著那台鋼鐵巨獸徹底消失在黑暗中，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方從始至終，可能真的隻是想路過而已。

而他們，卻差點因為自己的愚蠢和恐懼，將自己和全村人送進地獄。

他癱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

一場無聲的、實力完全不對等的較量，以對方的絕對勝利和自己的徹底潰敗而告終。

他輸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