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召形又FQqC認航 396
鄉間的幽魂
諾亞方舟駛離了那個小小的倖存者村落，重新彙入鄉間的柏油路，繼續在靜謐的夜色中向南潛行。
車廂內的氣氛比之前鬆緩了一些，所有人都在回味剛才那場短暫的對峙。
“我還以為那家夥真要跟咱們死磕到底呢。”林風點上一根煙，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在昏暗的車廂裡繚繞。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人。”李偉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語氣平淡地說道。“把他們逼到絕境，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剛才老陳要是真下令開炮，他們就算拚了命，也得從咱們車上啃下塊鐵皮來。”
“啃鐵皮？就憑他們那幾根燒火棍？”林風嗤笑一聲，“來多少都是送。也就是老陳你心善，要是我，直接一炮把他們村子給揚了，省得麻煩。”
“這不是心善，林風。”陳默的聲音從總控台傳來，他正在調閱剛才的監控錄影，複盤整個過程，“這是最優解。”
“最優解？”
“我們的目標是杭州，是‘湖心’。任何節外生枝的戰鬥，都是在浪費我們的時間、彈藥和能源，並且會增加不可控的風險。”陳默頭也不抬地說道，“能用三十秒的警告和一根炮管解決的問題，為什麼要浪費一發二十五毫米炮彈？”
“我們的原則是，不主動接觸任何倖存者，不主動挑起任何衝突。但如果威脅主動找上門，就要用最直接、最有效率的方式，徹底碾碎它，讓它不敢再有第二次。”
陳默的話讓林風沉默了。他知道陳默說得對。這一路上，他們就是靠著這種冷靜到近乎冷酷的理性，才活到了現在。
趙皓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他正操控著“蚊子”無人機，對剛才那個村莊進行後續的觀察。
“他們……好像在慶祝。”趙皓看著螢幕，有些不解地說道。
無人機的紅外畫麵裡，那些村民在諾亞方舟離開後，並沒有立刻散去，反而點起了篝火，不少人圍著火堆又唱又跳，那個村長更是被人抬了起來，拋向空中。
“慶祝劫後餘生唄。”林風看了一眼螢幕，“換我我也慶祝。從鬼門關前走一圈，可不得好好喝兩杯。”
“不隻是這樣。”李偉的目光很深邃，“他們也是在慶祝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他們用妥協，換來了生存。在末世裡，這比什麼都重要。”
“而且，”李偉頓了頓，繼續說道，“他們以後再遇到其他倖存者車隊，就不會再像今天這樣魯莽了。他們會想起今天晚上，想起我們這台車，想起那根黑洞洞的炮管。老陳，你今天晚上，算是給他們上了一課。”
陳默沒有回應，隻是默默地將這段監控錄影打上“倖存者據點：嘉興01，等級：低威脅，已接觸，已威懾”的標簽，存入了資料庫。
諾亞方舟繼續前行。
鄉間的道路比高速公路難走得多，但對於MKIII型號的諾亞方舟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全新的懸掛係統過濾掉了大部分的顛簸，十八個巨大的複合式輪胎碾過坑窪的泥地，如履平地。
“鷹眼”在高空盤旋，將方圓五十公裡的地形地貌儘收眼底。“蚊子”則在前方五公裡的低空進行抵近偵察，將任何風吹草動都提前彙報。
他們又經過了幾個村莊，無一例外，都已經徹底荒廢。有的村莊還保留著災難爆發初期的混亂景象，門口用各種傢俱堆起了簡陋的路障，牆上還留有乾涸的血跡和彈孔，顯然是經曆過一場慘烈的戰鬥，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有的村莊則安靜得可怕，門窗緊閉，但裡麵卻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趙皓操控無人機飛進去，發現村裡家家戶戶的桌上都擺著飯菜，但早已腐爛發黴，彷彿整個村子的人是在同一時間，瞬間消失的。
“這些村子……都像是被什麼東西‘清洗’過一樣。”趙皓看著無人機傳回的詭異畫麵。
“是‘哀哭者’嗎？”林風皺著眉問道。
“不像。”陳默搖了搖頭，他調出了這些村莊的詳細資料，“沒有發現菌絲網路的痕跡，也沒有精神汙染的殘留波動。更像是一種……針對性的捕食行為。”
李偉看著地圖上這些被標記為“死亡村落”的紅點，若有所思地說道：“我以前在部隊的時候，聽一些老鄉說過。在江南水鄉這一帶，自古就有很多關於‘水鬼’的傳說。說是一種生活在水裡的怪物，專門拖人下水……”
“你是說，這些村子的人都被水裡的東西給吃了？”林風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隻是猜測。”李偉說道，“這一帶水網密佈，河道縱橫，如果真有什麼東西潛伏在水裡，確實防不勝防。”
“聲呐係統有什麼發現嗎？”陳默問趙皓。
“沒有。”趙皓搖了搖頭，“沿途經過的幾條河，聲呐掃描結果都是正常的，除了幾條變異的魚，沒有發現大型水生生物。”
“那就繼續保持警惕。”陳末說道，“特彆是經過橋梁和靠近水源的區域。”
諾亞方舟就像一個遊蕩在鄉間的黑色幽魂，沉默而又堅定地向著目的地前進。
淩晨五點，天邊開始泛起魚肚白。他們已經成功繞過了嘉興和海寧兩座死城，重新回到了G60高速公路上。
“報告指揮官，我們已進入杭州地界。”趙皓看著GPS地圖，報告道，“預計還有三十公裡，抵達預定觀察點。”
“觀察點選好了嗎？”陳默問道。
“選好了。”趙皓將一張三維地形圖投射到主螢幕上。
“鳳凰山，海拔178米，是杭州市區南部的製高點。山頂有一座廢棄的宋代古塔，視野極佳，可以俯瞰整個西湖和杭州市中心。而且上山的路隻有一條，易守難攻，非常適合我們作為臨時基地。”
“很好。”陳默點了點頭，“李偉，切換至‘長途巡航’模式，全速前進。我們要在天亮之前，趕到鳳凰山。”
“收到！”
諾亞方舟沿著空無一人的高速公路，向著那座傳說中的人間天堂全速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