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召形又FQqC認航 005
新的目標
世界是顛倒的，搖晃的。
濃烈的航空燃油味混雜著皮肉燒焦的惡臭灌進鼻腔，讓陳默一陣反胃。
“咳……咳咳！”
陳默掙紮著抬起頭，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的唾沫裡都帶著黑灰。
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燃燒的地獄。
那架他們幾分鐘前視為最後希望的波音747，此刻斷成兩截，在停機坪上燃著熊熊大火。
衝天的火光，將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晝，扭曲的熱浪讓空氣都變得粘稠。
回家的路，燒沒了。
連同飛機裡那幾百個剛剛還在期盼著未來的同胞，一起燒成了灰。
“起來！”
一隻手揪住陳默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是林風。
“想死在這兒嗎？！”
林風轉身去拉還跪在地上、雙目空洞的趙皓。
趙皓像個壞掉的木偶，嘴裡隻是喃喃地重複著：“沒了……沒了……都燒沒了……”
“啪！”
林風一巴掌扇在趙皓臉上。
“給老子醒醒！”
這一巴掌打得極重，趙皓的臉立刻紅腫起來。
他呆滯的眼神終於有了一點波動，看向林風，又看向那片火海，眼淚和鼻涕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嗚……啊啊啊……”
他哭得像個孩子，絕望而淒慘。
“哭！哭完了就他媽的給我跑！”林風一把將他從地上拎起來，推向陳默，“老陳，帶上他！走！”
機場已經徹底亂了。
防線崩潰，倖存者像沒頭蒼蠅一樣四散奔逃。
美軍士兵的吼叫和槍聲被淹沒在更大的混亂裡。
爆炸聲吸引來的感染者，正從被衝開的缺口處潮水般湧入，它們撲倒跑得慢的人，貪婪地撕咬，尖叫聲此起彼伏。
這裡已經不是避難所，而是屠宰場。
“這邊！”陳默的理智終於回籠，他架著幾乎脫力的趙皓，跟著林風，沿著航站樓的牆壁邊緣，朝著反方向狂奔。
他們不敢走大路，隻能在行李拖車和各種機場裝置的縫隙間穿行。身後，是世界崩塌的聲音。
混亂，是最好的掩護。
三人埋著頭拚了命地跑，肺部火辣辣地疼，但誰也不敢停。
就在他們繞過一個巨大的集裝箱時，一道黑影從集裝箱頂部撲了下來！
快！
快到極致！
那東西穿著一件破爛的兜帽衫，四肢著地，動作敏捷得不似人類，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泛著幽綠的光。
那個被後世稱為潛獵者的喪屍正在向他們撲來！
林風的反應幾乎是本能。他在身體失去平衡的瞬間，強行扭轉身體，將手中的氣槍以最快的速度抬起。
“噗！”
鉛彈射出，正中潛獵者的肩膀。
“嗷！”
潛獵者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被子彈的衝擊力打得身形一偏，鋒利的爪子擦著林風的胳膊劃了過去，帶出一道的血痕！
“草！”
林風悶哼一聲，鮮血逐漸染紅了袖子。
那潛獵者一擊不成，落地後四肢一蹬，再次像炮彈一樣彈射而來，目標直指倒地的林風！
“滾開！”
陳默雙目赤紅，咆哮著揮舞起一直彆在腰間的撬棍，用儘全身的力氣，狠狠地砸向潛獵者的後腦！
“哢嚓！”
清脆的骨裂聲。
潛獵者撲到一半的身體僵在半空，然後摔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陳默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握著撬棍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林風！你怎麼樣！”趙皓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當他看到林風胳膊上那道傷口時，臉唰地一下白了。
被抓了！
在這個世界被感染者抓傷，就等於被宣判了死刑！
“媽的……失手了……”林風咬著牙，額頭上全是冷汗。
他看著自己的傷口，眼神複雜，最後卻化為自嘲的苦笑。
“老子不會要變成那玩意兒了吧？那可太他媽的遜了。”
“彆動！”
趙皓突然吼了一聲。
他顫抖著撕開林風的袖子，那道傷口不是很深，看起來還是讓人非常心疼。
但詭異的是，傷口流出的血是鮮紅的，沒有絲毫變黑或凝固的跡象。
這不對勁。
按照之前看到的資訊，REV病毒的感染速度極快，被攻擊後，血液會迅速變質。
“你的身體……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嗎？”趙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他所學的醫學知識飛快地分析著。
林風感受了一下，除了劇痛，並沒有那種被病毒入侵的麻痹感和瘋狂感。
“好像……就是疼……沒彆的。”
“彆動！我來處理！”
趙皓不再猶豫。他從自己的揹包裡翻出一個小急救包，那是他早就準備好的。
他用剪刀剪開周圍的爛肉，用消毒水清洗傷口，然後拿出針線。
當針尖刺入皮肉的時候，林風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但硬是咬著牙沒吭聲。
趙皓的手一開始抖得厲害。
但縫了第一針之後，他忽然就穩住了。
消毒，清創，縫合，上藥，包紮。
整個過程他一言不發，動作行雲流水。
當他打上最後一個結，剪斷繃帶時，額頭上已經全是汗。
“好了。”他抬起頭，聲音沙啞，“暫時止住血了。但必須儘快找到安全的抗生素和乾淨的地方，不然感染了一樣是死。”
陳默和林風都愣愣地看著他。
眼前的趙皓像是一夜之間換了個人。
“看什麼？找地方！這裡血腥味太重，馬上會引來更多東西！”趙皓率先站了起來。
三人互相攙扶著，在機場外圍的迷宮裡艱難穿行。終於，他們發現了一扇虛掩著的鐵門。
門上寫著——3號維修站。
陳默用撬棍頂著門，小心翼翼地推開。裡麵黑漆漆的，一股機油和鐵鏽的味道。
確認安全後，三人立刻進去，用一根鋼管死死地抵住了門。
維修站很大，但空空蕩蕩，隻有幾台報廢的機器和散落一地的工具。食物？水？這裡什麼都沒有。
現在他們身上隻有隨身帶的一點水和食物。
他們徹底被困在了這裡。
饑餓，疲憊，還有門外若有若無的嘶吼聲，像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著每個人的心臟。
三人癱坐在冰冷的混凝土地上，誰也沒有說話。
希望破滅後的極致空虛，比任何傷痛都更折磨人。
不知過了多久。
“嗬。”
黑暗中，林風突然笑了一下。
“笑什麼？”陳默有氣無力地問。
“笑我們像三個傻逼。”林風靠在牆上，看著自己被包紮好的胳膊。
“費了那麼大勁，殺了出去，又他媽跑回來，結果呢？回家的方式沒了，還差點把命搭進去。”
“彆說了。”趙皓的聲音很低。
“為什麼不說？事實就是這樣！”林風的語氣帶著一股自暴自棄的瘋狂。
“回不去了！等著餓死，或者等著外麵那些東西衝進來，把我們當自助餐！”
維修站裡再次陷入死寂。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
陳默默默地從揹包裡，拿出了那台老舊的短波收音機。
他沒想做什麼，隻是像個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他擰開開關，旋轉著旋鈕。
“沙……沙沙……滋啦……”
刺耳的電流噪音在空曠的維修站裡回響，顯得格外刺耳。
林風和趙皓都看了過來。
陳默麵無表情地轉動著。
一個又一個頻道，都是一片死寂的空白。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
“沙……呼叫……沙沙……倖存者……”
一個微弱的，斷斷續續的，說中文的聲音響了起來！
三個人瞬間湊了過去，死死地盯著那台破收音機。
陳默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微調著旋鈕。
訊號清晰了一點。
“……這裡是‘東大大使館’……我們收到東大魔都的訊息，魔都馬上穩定局勢，準備建立……自給自足的生態迴圈安全區……還有其他城市也正在穩定局勢，也會慢慢建立起安全區......”
“因為特殊原因，海空皆被封鎖。大使館正在被圍攻，我們撤不出去了。已經沒有能力接剩下同胞們……美洲大陸的同胞……不要放棄……沿著落基山脈向北……穿越白令……海峽……穿越過後...有人為你們指引歸鄉的路……”
東大魔都！
白令海峽！
回家的路，沒有全斷！
還有一條路！一條……橫跨整個北美大陸，穿越冰封的白令海峽，最終抵達東方的路！
那是一條萬裡長征，一條九死一生的路。
瘋狂。
荒謬。
但……
那是希望。
是黑暗中，唯一的方向。
趙皓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的眼睛裡重新燃起了一點光。
陳默緩緩地站了起來，他走到維修站滿是汙垢的窗戶前，透過縫隙，望著遠方紐約燃燒的火光。
那裡曾是他們夢想開始的地方，如今已是埋葬他們過去的墳墓。
“回家。”
他低聲說，聲音裡隻剩下一種沉澱下來的冷靜。
“老林，皓子。”
陳默轉過身，目光依次掃過兩人，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們要想辦法活下去。然後開車回東大！我們回家！”
“或許我們會死在回家的路上，但是總好過在異國他鄉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