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召形又FQqC認航 061
鐘樓守護者
“我們是‘鐘樓守護者’。”
“這裡，是我們的地盤。”
冰冷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在空曠的地鐵站裡回蕩。
十幾根黑洞洞的槍口從四麵八方的陰影中探出，死死地鎖定著他們。
剛剛從窒息和死亡的邊緣掙脫出來的三個人，瞬間從頭涼到了腳。
劫後餘生的那點慶幸被眼前這片鋼鐵與殺意組成的羅網絞得粉碎。
“彆動。”陳默的聲音很低。
他緩緩地，將那雙沾滿了機油和血汙的手舉過了頭頂。
這是一個投降的姿態。
林風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讓他放下槍，比殺了他還難受。
這不僅僅是武器，這是他們在這片廢土上活下去的尊嚴和底氣。
“老林。”陳默沒有回頭，隻是平靜地喊了一聲。
林風死死地盯著站台陰影裡那個為首的高大身影，最終他還是鬆開了握著M4的手，任由那把他視若生命的武器，“嘩啦”一聲掉進了渾濁的積水裡。
趙皓也跟著舉起了手，將自己的97式短突扔在了地上。
“很好。”擴音器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現在，把你們身上所有的武器，匕首，工具，全部拿出來，扔在地上。”
幾名人影從掩體後走了出來。他們動作整齊劃一，兩人一組，互相掩護著，小心翼翼地向他們靠近。
他們的步伐很穩，踩在水裡，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響。
專業，冷靜，訓練有素。
陳默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這絕不是普通的倖存者團體。
林風和趙皓不情願地掏出腰間的手槍，備用彈匣，甚至連多功能軍刀都解下來扔在了腳下。
兩名“守護者”上前，用腳將那些武器踢到一邊，然後用一種熟練而又粗暴的方式對他們三人進行了搜身，確認再沒有任何威脅後，才向後方打了個手勢。
整個過程，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那個被稱為“鐘樓守護者”領袖的高大男人，這才從站台上走了下來。
他沒有穿那些簡陋的自製護甲，隻是一身乾淨的作戰服，手裡端著一把G36自動步槍。
他走到陳默麵前，那雙鷹隼般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也打量著他們身後那頭傷痕累累，幾乎快要散架的鋼鐵巨獸。
“這堆廢鐵，是你們的？”他終於放下了擴音器，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它叫諾亞方舟。”陳默平靜地回答。
“諾亞方舟？”男人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開著一艘快要沉沒的船，闖進了彆人的港口。你們的膽子很大。”
他繞著諾亞方舟走了一圈，目光掃過那被硬生生磨掉的輪眉，掃過那被撕裂的輪胎，掃過車身上無數的劃痕和彈孔。
“你們從哪兒來？”
“西邊，穿過隧道過來的。”
“隧道？”男人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他們衝出來那個黑黢黢的洞口。
“那條隧道幾十年前就廢棄了，塌方堵死了兩頭，你們是怎麼過來的？”
他的問題很直接，也很致命。
陳默沉默了。
他不可能告訴對方，他們剛剛親手製造了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然後又從另一條地圖上根本不存在的維護通道裡鑽了出來。
看到陳默不回答，男人也不追問。他隻是對著身後揮了揮手。
“上去看看。”
兩名守護者立刻踩著車身的殘骸，爬上了諾亞方舟。
一個人鑽進了駕駛室，另一個人則爬上了車頂那個破破爛爛的王座。
“隊長，車裡改裝得一塌糊塗，很多線路都是強行接的，但……很巧妙。”
“車頂有個炮台，很堅固。這裡……這裡有一枚彈殼。”
車頂那名守護者從王座裡跳了下來，他攤開手掌，一枚通體漆黑，底部帶著一圈詭異紅色的巨大彈殼，正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是那枚巴雷特的特種穿甲燃燒彈彈殼。
領頭的男人，馬庫斯，將那枚彈殼拿了過來。
他用手指摩挲著彈殼上冰冷的刻印，眼神微微一變。
這不是普通貨色。
能擁有這種武器的，絕不是一般人。
“隊長！”駕駛室裡的那名守護者也跳了下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震驚。
“發動機……發動機的增壓器和散熱係統全毀了，但他們用一截高壓油管和膠帶，強行短接了管路，讓它重新動了起來！”
地鐵站裡，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
所有守護者的目光，都齊刷刷地重新聚焦在了陳默的身上。
那不再是單純的警惕和敵意。
多了一種審視，一種評估。
一個能用廢品改裝出這種移動堡壘，能在發動機報廢的情況下強行啟動，能擁有特種軍用彈藥的團隊……其價值和威脅性，需要被重新評估。
馬庫斯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些許動容。
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不再是冰冷的驅逐，而是一種複雜的，混雜著好奇與算計的神情。
他再次走到了陳默麵前。
這一次，他的姿態，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審判者。
“我叫馬庫斯。”他第一次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是這裡的負責人。”
“陳默。”
“一個出色的機械師，一個頂尖的射手，還有一個醫生。”馬庫斯看了一眼趙皓胸前的醫療包，“很不錯的團隊配置。”
他似乎已經通過車內的蛛絲馬跡，推斷出了他們三人的身份。
“你們的目的地是哪裡？”
“東邊。”陳默言簡意賅。
“去東大魔都？”馬庫斯似乎並不意外。
陳默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馬庫斯盯著他看了足足十幾秒，彷彿要將他看穿。
“你們的‘船’，破損得很嚴重。”他緩緩開口，“發動機撐不了多久，輪胎也廢了。在這片城區，沒有代步工具，你們走不出三個街區。”
這是事實。
“所以呢？”陳默反問。
馬庫斯笑了。那是一種沒有溫度的，純粹出於利益計算的笑容。
“所以，我給你們一個選擇。”
他伸出手，不是要握手，而是一個邀請的姿態。
“跟我們來，進行一次正式的談話。也許，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
“如果我拒絕呢？”
“你不會拒絕的。”馬庫斯收回手，指了指他們身後那輛動彈不得的諾亞方舟。
“因為你們的命，還在這艘船上。而這艘船，現在在我的地盤上。”
**裸的威脅。
但陳默知道這也是他們目前唯一的，渺茫的機會。
他看了一眼林風和趙皓，兩人都對他點了點頭。
“好。”陳默吐出一個字，“我們跟你走。”
馬庫斯轉身，朝著站台深處的黑暗走去。兩名守護者立刻上前，用槍口“示意”他們跟上。
走過那輛傷痕累累的諾亞方舟時，林風回頭看了一眼，眼神裡滿是不甘和擔憂。
陳默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
他們被這群神秘的“鐘樓守護者”押送著，一步步走進了地鐵站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那裡不知道是另一個地獄，還是一個可以喘息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