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召形又FQqC認航 062
交易的籌碼
冰冷的槍口抵在後心，那是一種能讓血液都凝固的觸感。
陳默，林風，趙皓三人被兩名“守護者”押送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渾濁的積水，跟在馬庫斯身後，走向站台深處的黑暗。
林風回頭看了一眼那輛傷痕累累的諾亞方舟，它像一頭擱淺的巨鯨靜靜地趴在水中，無聲而又無助。
他的眼神裡滿是不甘。
陳默的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沒有說話，但林風讀懂了那份冷靜。
活下去，纔有機會奪回一切。
他們穿過站台，走進了一條更加深邃的隧道。
與之前那條廢棄的維護通道不同，這裡明顯經過了精心的加固和改造。
每隔五十米，就有一道用厚重鋼板焊接而成的閘門，閘門旁是小小的射擊孔和觀察窗。
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掛著一盞應急燈，散發著昏黃的光。
空氣中的黴味和惡臭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乾燥的，混雜著消毒水和泥土的氣息。
走了大概十分鐘，前方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圓形防爆門。
馬庫斯在一個嵌在牆壁裡的對講機上說了幾句。
“轟隆——”
沉重的金屬門在一陣液壓聲中，緩緩向一側滑開。
門後的景象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陰暗潮濕的倖存者據點。
那是一片光。
一片柔和而又明亮的，足以驅散一切黑暗的光。
光芒的來源，是一座宏偉到難以想象的巨大空間。
高聳的穹頂，典雅的立柱，一排排頂天立地的巨大書架，被改造成了一棟棟獨特的“樓中樓”。
這裡是一座公共圖書館。
一座被改造成了末日堡壘的，人類文明的殿堂。
柔和的燈光下，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原本寬敞的閱覽區，被分割成了一塊塊整齊的田地，一排排綠油油的蔬菜在紫色的植物生長燈下，散發著勃勃的生機。
幾個穿著乾淨衣服的人正在田間勞作，他們的動作不快，但很專注。
遠處，有工坊，有教室。金屬敲擊聲，和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特而又和諧的交響樂。
人們在其中穿行，臉上雖然帶著末世倖存者特有的警惕和麻木，但他們的眼神裡，沒有陳默他們見慣了的那種絕望和瘋狂。
這裡像一個與世隔絕的烏托邦。
一個建立在廢墟之上的孤島。
林風張了張嘴，那句習慣性的“我草”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看著那些在田裡勞作的人，看著那些在教室裡讀書的孩子，眼中的暴戾和不甘，被一種巨大的震撼所取代。
這纔是人該活的地方。
“歡迎來到‘鐘樓’。”馬庫斯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他似乎很滿意三人的反應。
“我們以賓夕法尼亞大學的鐘樓命名這裡，為了提醒自己，我們守護的，不僅僅是生命，還有知識和秩序。”
他領著三人，走在這座末世的伊甸園裡。
趙皓的目光，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協調。
他是一名醫生，對人的身體狀況有著職業性的敏感。
他發現，這裡所有的人，從巡邏的守衛，到田間勞作的農夫，甚至是那些看起來像是文職人員的人，每一個都顯得很健康，很強壯。
他沒有看到一個老人，沒有看到一個體弱多病的人，更沒有看到任何殘疾人。
這不正常。
在一個資源匱乏的末世裡，一個倖存者社羣不可能所有人都保持在如此完美的健康狀態。這背後，一定隱藏著某種殘酷的篩選機製。
而林風的注意力則完全被這裡的防禦體係所吸引。
他注意到，每一層書架改造的“居民樓”上都巧妙地設定了交叉的火力點。
守衛的巡邏路線看似隨意，卻將整個圖書館的每一個角落都納入了監控範圍。
那些架設在關鍵位置的重機槍，槍口不僅對著外麵，也對著內部。
這裡的防禦，不僅防外，也防內。
這是一種絕對的，不容挑戰的軍事化管理。
陳默走在最後，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觀察著一切。
他看到了驅動整個圖書館運轉的能源係統——穹頂的玻璃被改造成了太陽能電板，角落裡有幾個巨大的，正在發酵的沼氣池。
他還看到了一個規模不小的機械工坊，裡麵有車床，有鑽機，甚至還有一台小型的數控機床。
這裡的人不僅活了下來，還在試圖重建文明的秩序。
但這種秩序，代價是什麼？
馬庫斯將他們帶到了圖書館的最深處，一間由館長辦公室改造而成的房間。
巨大的落地窗前，擺著一張厚重的紅木辦公桌。
他示意三人坐下，自己則走到了辦公桌後。
房間裡沒有了外麵的嘈雜，氣氛瞬間變得嚴肅而又壓抑。
“你們的‘船’情況很糟糕。”馬庫斯開門見山，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發動機過載，強行短接的管路撐不了多久。右後輪被撕裂，備胎也在之前的戰鬥中損毀。底盤多處變形，最關鍵的，是你們的渦輪增壓器，已經徹底報廢。”
他將諾亞方舟的損傷，說得一清二楚，比陳默自己檢查的還要詳細。
“沒有增壓器，就算你們修好了其他地方，那輛車也隻是一頭跑不快的鐵牛。在這片城區，它活不過三天。”
林風和趙皓的臉色，都沉了下去。馬庫斯說的，是事實。
陳默看著他，沒有說話，等待著他的下文。
“但是，”馬庫斯話鋒一轉，他拉開了辦公桌的一個抽屜，從裡麵拿出了一個用防塵布包裹著的，沉甸甸的金屬部件，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他解開布。
一個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結構精密的渦輪增壓器，出現在三人麵前。
它的外殼上印著一個清晰的軍用編號。
陳默突然睜大了眼睛。
這不是民用貨色。這是一個軍用級的，大功率渦輪增壓器。它的效能比諾亞方舟之前那個，強了不止一個等級。
有了它，諾亞方舟不僅能恢複動力，甚至能變得更強！
“我們有能力修複你們的船。”馬庫斯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那個增壓器。
“我們可以提供零件，提供工具，甚至提供人手。”
趙皓的眼中閃過一點希望。林風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隻有陳默依舊平靜。
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尤其是在末世。
馬庫斯將他們的反應儘收眼底。
“當然，我們不是慈善家。”
他身體微微前傾，眼睛死死鎖定了陳默。
“我需要你，陳默。一個頂級的機械師。”
“還有你，”他的目光轉向林風，“一個頂尖射手。”
“以及你，”最後，他看向趙皓，“一個能在廢土上活到現在的醫生。”
“你們的技術，你們的戰鬥力，你們的知識……這些，就是你們的價值。”
馬庫斯靠回了椅背上，雙手攤開。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交易了。”
“用你們的價值，來換取你們的船，以及……你們三個人，在‘鐘樓’活下去的資格。”
他頓了頓，補上了最後一句，像是在宣告一個最終的判決。
“或者，你們也可以選擇拒絕。我們會收繳你們所有的物資，然後把你們三個扔回外麵的地獄裡。”
“那麼，你們的選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