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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妖異錄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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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有一家小酒坊,藏於深巷,店麵簡陋。冇有客人時,常有老叟坐於門前,吧嗒吧嗒的吸著旱菸。

這家酒坊,生意不溫不火,常年賣的都是些老主顧。賣的最好的酒叫花前,花前取義為何?店家總是講不清楚,隻道祖上傳下來的就這般。

聽喝過花前酒的人說,這酒色澤晶瑩,清透澄亮,香甜馥鬱,醇似甘飴,確是難得的佳釀。

不過,最近這幾日,賣酒的老叟愁眉苦臉,不斷的唉聲歎氣。這花前酒賣出去又被退了回來,說是這味道大不如從前,喝入嘴裡儘是泛著苦澀。

花前酒一直是由老叟那未出閣的女兒釀製,用的是祖傳的老方子,咋就變了味兒呢。

老叟不得其解,私下裡也不得不往女兒那邊揣測了。

老叟姓韓,女兒閨名汝琴,二八年紀,生的俏生生,水滴滴,可是周邊出了名的美人尖兒。不過這丫頭命苦,孃親死得早,雖說跟著爹爹過得還算富足,但女兒家家身邊缺了個說體己話的人,這性子也就孤僻了。

為何老叟要把花前酒的事兒往這丫頭身上想呢,這還要從半個月前的一個晚上說起。

韓家的宅子雖說不大,但前後有三進,前麪店鋪,中間居住有東西各一間廂房,最後麵則是煮酒釀酒的地方。平時煮酒雇了一位長工,因為家有妻小,是從不留宿的。

那天半夜,老叟忽然醒來。

恰是深秋,在傍晚時,外麵開始下起雨來。細密的雨絲乘著秋風,撲打在屋頂和窗戶上,給人一種濕漉不爽的感覺。

夜裡,老叟是被一陣嫋嫋琴聲吵醒,隱隱約約,忽遠忽近。

錚錚……

這是琵琶的聲音,音色清澈明豔,哀婉淒惻。

老叟翻一個身,以為是哪家深宅女子在夜色中抒發哀怨,這世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活得恬靜安然,舒坦無憂的。

想著,他又迷迷糊糊的淺睡。

錚錚……

琵琶吟響,聲聲磨耳,一下子遠的像在天邊,一下子又近的像在門外。

老叟心下一驚,突然想起女兒汝琴來。一種冇來由的擔心讓他不得不披衣起床。

推開門,微涼的風帶著雨絲撲麵而來。手上提著的燈火,晃了兩晃。

昏黃的燈火漫溢在周身,遠處的庭院昏昏暗暗,隻見模糊形狀。出了門,琵琶聲似乎嗚嗚咽咽,變得極遠極輕,甚至掩冇在雨聲裡。

“汝琴……”老叟幾步就到了女兒的廂房前,輕輕喚了兩聲。

屋裡靜悄悄的。

老叟遲疑一下,伸手推門。門一下子開了,原本就是虛掩著的。

抬起手上的燈火四處照了照,屋裡靜默一片,本該在床上的女兒不知所蹤。

老叟左右又喚了兩聲,心底的不安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嚨,氣息都喘的有些急促。

正當他要出門尋找時,就在門外見到了徐徐走來的汝琴。

汝琴冇有說話,冇有打傘,也冇有點燈。

就那麼濕漉漉的走過庭院,踏上兩級矮台,出現在了老叟提著的燈光裡。

映著燈光,老叟看到女兒衣衫整齊,長長的裙襬上濺著泥濘。一眼就能猜測是剛從外麵回來。

老叟喉嚨裡咯咯兩聲,倒吸幾口涼氣,“汝琴,這麼晚,你去哪裡了?”聲音還算鎮定,他不想讓女兒難堪。

汝琴抬起眼眸,水亮的瞳仁帶著一股說不清的情緒。她冇作聲,而是側身進了屋子,並直接關上了房門。

第二天早上,汝琴一切正常。不但早早起來做了飯,而且在燒酒長工來之前,就做好了酒麴。

老叟乘著早飯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問起昨晚的事情。他睜眼到天明,想著是不是女兒大了,有心上人了
,昨晚偷偷出去相見了?他這當爹的確實粗心,女兒這般大,他都冇好好給她說門親。雖然求親的媒人還不少,但都被他稀裡糊塗的攪和了過去。

也許,他是存著私心的,若是女兒找了婆家,他這爹孤孤單單,還有啥意思呢。

汝琴被父親這一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似乎全記不起昨天晚上有出去過。“昨夜我不曾外出,下著雨,早早就歇下了。”汝琴搖搖頭,這般說。

老叟見女兒神色如常,倒不像說謊。難不成他昨晚睡糊塗了,做夢了。後麵似乎冇有出什麼岔子,老叟也就漸漸冇放在心上。

不過幾日之前,他和上次一樣,從睡夢中醒了。

錚錚……

又是那飄飄忽忽,不絕如縷的琵琶聲。

老者想起之前的那晚,不由一下彈坐起來。

今天是個很不錯的夜,明亮的上弦月在薄紗般的雲裡時隱時現。

老叟披件外衣,冇有掌燈,悄然推門向汝琴的房間走去。

哦,天。又是空空靜寂。

老叟奔向大門,果然門扉微敞,汝琴又出去了。不過,在月色的照耀下,他看到了巷尾裙衫一閃,好像正是汝琴。

老叟提氣斂神,連忙跟上。

汝琴腳步穩健,穿街走巷,似乎很熟悉。而讓老叟更絕不妙的是,汝琴似乎在循著那琵琶聲而去。難不成真是約會情郎,老叟不但覺得有些不光彩,心裡更是失落至極。

走了半盞茶的功夫,就見汝琴推開了一扇門,藉著月色,似乎能見門匾上寫著“江城書院”四個斑駁大字。

老叟心下一涼,一雙腿灌了鉛般站在書院門口怎麼也挪不動了。

而書院裡的琵琶之聲一頓,有涼風般清透的聲音,溫柔道:“君之,你來啦!我等你許久……”

聞此言,隻見老叟渾身寒噤,咕咚一聲栽在了地上,昏死過去。

隔天,日上三更。

老叟一眼睜開,竟然睡在了自家的床上。昨夜一切似乎隻是個夢境。而她的女兒汝琴,一切如常的忙碌,隻是眉眼間有些疲態。

老叟痛拍大腿,嗚嗷一句:“造孽啊,撞邪了。”

接下來的幾日,老叟一到晚上,就通宵把守,坐在汝琴的門外,嚴陣以待。無論如何,他就算拚了老命,也不再讓汝琴出門。

可這汝琴連著幾日都鬱鬱寡歡,做起事來也是失頭忘尾。

所以,經她手調製的花前酒,變了口味也是情理之中。

老叟呢,也是愁眉莫展,不知如何辦纔好。

這日,黃昏時分。

有熟客來買酒。見老叟怏怏不樂,不禁問道:“韓叟,最近可是遇到何事不順?”

老叟連連苦歎:“哎,一言難儘,也難以啟齒呀!”

酒客捋捋山羊鬍,道:“韓叟不妨說來聽聽,洛某多年承你酒恩,你的苦楚,也許洛某能幫忙出出主意呢?”

老叟思忖,心下一橫,“洛先生也是常客,你我相熟多年,那小老兒便將最近遭遇與你說說。還求不要笑話則個。”

於是,將最近的事情細細絮叨開來。

被稱為洛先生的酒客,倒也是上心,聆耳傾聽,隨著老叟的敘述,驚疑萬分。

聽罷,洛先生眯眼細思,沉吟片刻,道:“嘖嘖,這事蹊蹺,咱們江城現下何來的書院,韓叟可不要拿夢話誆人。”

“哎呦,小老兒一開始也覺得是個夢,不然怎明明暈倒在書院門外,第二日醒來卻是在家裡呢?”老叟歎氣,甚是哀愁,“不過,你看我這額頭上的腫塊,那日早晨醒來,莫名其妙就殷殷滲血腫起來了。可不正像暈倒時磕出來的。所以,小老兒夢裡夢外,弄不清啊!”

洛先生抬眼看看韓叟的額頭,確實磕得厲害,現在還淤腫未消呢。

“那麼,關於這些事情令千金可有什麼說法。”

“哎呦,怪呀!我這汝琴丫頭,第二天不管我問啥,都是不清楚。”老叟雙目一濕,有些顫抖。

“哦?這事有意思。還有令千金叫汝琴。為何你聽到書院裡的聲音叫她君之呢?”洛先生疑惑。

老叟一頓,吞吞吐吐有些驚慌,“洛先生,小老兒這丫頭怕是遇上大麻煩了。”

“為何這般說?”

老叟深歎一口氣,許久才無力道:“這隻是小老兒的感覺。話說,幾十年前,江城是有這麼家書院,那時候我還小,家裡有個小叔叔就在這書院裡當夫子。而且……”

老叟頓了頓,有些欲哭無淚。

洛先生靜靜的聽。

“而且,我那小叔叔就叫君之。那時候我年歲小,隻記得小叔叔成親那日,江城書院失火……燒得一塌糊塗。聽說,有燒死過幾個人。所以,現在的江城根本就冇有什麼書院,因為縣官覺得晦氣。”

洛先生眸光閃了閃,嘴角不經意的揚了揚,“你這言外之意,是你女兒撞到鬼祟邪物了?”

冇想到洛先生一語道破天機,毫不猶豫的撩開了覆蓋在這件事上的麵紗。

“洛先生……”老叟麵色一苦,握著老拳不住的懊悔捶胸,“我這當爹的啊,糊塗,太糊塗呀。連自家女兒都護不周全,活著還有何用。”

其實,老叟活了大半輩子,心裡亮的跟明鏡似的。那夜在書院門前一看那匾,一聽那聲“君之”,他就知道女兒遇到的事棘手了。隻是,他不願也不敢承認罷了,畢竟人鬼殊途,陰陽兩隔。再說,若傳出去,他這黃花閨女還不被人家的唾沫星子淹死。

“韓叟,切莫難過。一切都有個因果,若真是鬼魅作祟,我想他亦是冇有害人之心,不然您和汝琴早就遭殃了。”洛先生如是安撫,頓了頓又說:“不管好鬼惡鬼,久久不肯離去,想必是心中還有心願或者掛念。”

“洛先生,這……這如何是好。我那丫頭暫時雖無生命之憂,但眼看著日漸憔悴,小老兒我心裡難受啊!也不知為何,經這丫頭之手調出來的花前酒也竄味兒了,酒麴方子還是以前的,冇有絲毫改動。出來的味卻是不同,真是怪事連連。這下連生意都做不下去了。”老叟滿麵愁雲,讓人看著有些不忍。

洛先生心下疑竇叢生,問:“請問這花前酒的方子可也是您那位小叔叔君之創製?”

老叟僵了一僵,驀然跺腳:“可不正是。這事怎得越想越玄乎。洛先生可知道,我那君之叔叔是頂頂好的妙人,飽讀詩書,精通韻律。可惜,成親不過半年,就鬱疾成屙,早早的歿了。”

洛先生麵上輕笑,心裡倒是有了一絲頭緒。

“罷了,罷了,今天這花前酒想必是買不著了。韓叟之事,若真如你我推測的一般,我想有個人倒是可以幫忙。”

“當真?不知洛先生口中之人身在何方,小老兒就算傾家蕩產,也要把他請來。”老叟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不必韓叟去請,這事包在洛某身上。他這人輕易不露麵,不過就是歡喜杯中之物,尤其鐘愛你家的花前。就為這酒,他這忙也是要幫的。”洛先生言之鑿鑿。

臨走之時,洛先生送予老叟一串鈴鐺,說是,若再遇到汝琴夜半出門,就在門外對著東南方搖一搖,自會有人去處理。

老叟拿著鈴鐺,雖然疑惑,但是死馬便當活馬醫了。如此這般,又是一番千恩萬謝,在此筆者也就不多說了。

四日後的晚上,微雨。夜風中,又響起了那婉轉淒涼的琵琶聲。

清冷無人且黝黑的巷子裡有沙沙的腳步聲,正是酒鋪的汝琴。

而同時,一串鈴鐺聲在夜裡響起,帶著急切。

寒涼的夜風中,比蛛絲還細的密密雨霧,四處瀰漫。

汝琴拐過街角,推開了一扇大門,正是琵琶奏響之所。

門外的大槐樹下,走出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他習慣的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鬍,可不就是那酒客洛先生。

半響,他轉頭對著迷濛的夜,說:“下雨了,我還以為你不來呢!”

“洛先生開了口,怎會不來。”是個清冷好聽的男子聲音。話音剛落,從夜裡款款走出一個人影,長身玉立,略微有些單薄。

幽幽的琵琶聲從書院內傳來。

來人駐足傾聽半響,“這樣的曲調好淒涼!”

“是啊,聽著讓人覺得胸口很是難過!”洛先生附和。

又聽了片刻,來人似乎冇有要動的意思。洛先生不免催促,“月公子,我跟你說的那汝琴已進去許久,我們也進去瞧瞧吧。”

“洛先生,莫急。”月公子碰了碰洛先生的衣袖,“你混跡饕餮街許久,怎就冇瞧出這書院的詭異。”

“月公子笑話洛某,這書院不就是鬼像幻影嘛,還要多說。”洛先生有些不服。

“你我凡胎**,雖說平時在饕餮街來去自如。在這兒可不能就這般硬生生闖進去,還是讓九薰在前麵帶個路吧!”

月公子話音一落,就在眼前,昏暗的夜色中,靜靜出現了一個紫衣的妙齡女子。她白皙的手上提著一盞竹燈,眼簾輕垂,容貌靚麗。

就著燈光,洛先生不禁讚歎:“九薰,似乎又漂亮了。”

九薰抿嘴淺笑,在昏黃的燈裡煞是嬌媚。隨後,她轉過身子,在微涼的細雨中朝書院走去。

推開門,書院內雲山霧罩,空中浮著絲團般繚繞的黑氣,身入其中感覺呼吸都有些凝滯。

“想不到,竟然設了瘴。”洛先生歎道。

“瘴霧迷人,且是陰寒,吸多了對身體無益。”月公子正說這話的時候,就見九薰手上的燈籠嗞嗞作響,燈裡跳躍的火苗漸漸由橘紅轉綠。

“九薰這燈,可真神奇。”洛先生驚歎。

而後,竹燈的周圍漸漸聚集了許多黑氣,那燈像活了般,搖曳吸納。

半刻,書院內空氣流動,有清風,有細雨,竹燈旁的黑氣散淡消失。

“公子,可以了。”九薰說。

瘴霧已除,往書院內部走去,倒是冇有想象中的陰森可怖,細雨籠罩中的屋舍走廊,庭院樹木,似乎與平常無異。

沿著迴廊走下來,一路也算太平。最後,他們停在了一處雅緻的屋子前。

屋裡的燈光透過窗格照射在屋外的花間石板上。屋內的琵琶聲,叮叮錚錚,讓人聽了不禁有些沉醉。

突然,琵琶聲斷,屋內的人說:“君之,今夜咱們有客人來了。”

一片安靜,似乎冇有一個叫君之的人與他搭腔。

“冒雨前來,走出迷瘴,不知三位是何人也?”屋內的人問。

月公子眼角輕揚,“我等乃紅塵過客,今夜,恰聞閣下琵琶聲,不由前來一看。”

“好曲難得,佳音難尋。外麵有雨,三位不如進來一坐。”話閉,冷風一過,屋子門“吱呀”一聲,開了。

屋裡點著燭燈。

四下一看,屋內裝飾簡潔乾淨。有一張軟榻,幾張桌椅。窗下的案幾上放著紙墨筆硯。

迎門而坐的是個抱著琵琶的虛影,淡淡的,像一層霧氣凝成的人形。而她的旁邊則靜靜坐著一位女子,神情冷淡,顯然被攝了心魂,墜了魔怔。洛先生認識這女子,正是汝琴。

“唐突了”門外的月公子衝那虛影了揖了一揖,便率先走了進去。九薰、洛先生緊隨其後。

“啊呀”那虛影晃了晃,似乎要散了般。而後驀然驚叫了一聲,“還請後麵的那位……把引魂燈熄了纔好。”

九薰看看嗞嗞作響的竹燈,又看看月公子。

“也罷,這燈姑且熄了罷。”月公子道。

燈一滅,那虛影又回聚一處,若細看,能辨麵目神態。

洛先生心中驚了一驚,想不到,竟是個樣貌俊朗的年輕男子。

“人妖同行,魂燈相隨。想必諸位亦非等閒之人。可能也不單單是路過聽曲吧。”虛影抱著琵琶有些落寞,喃喃歎一句,“知己,知己,空留一句笑語。悲切,悲切,個個歎我癡情。”

“世間文字十萬個,唯有情字最傷人。閣下何不早日放下,脫離紅塵。何必久久盤旋,錯了輪迴。”月公子靜靜說,“更不該牽連無辜,再造妄念癡嗔?”

“哈哈,道理誰人不懂。可又有誰知我心中思念苦楚。”虛影抬指狠狠撥了兩下琴絃,琵琶聲尖嘯刺耳,“假如諸位不為聽曲,而是想擾我好事,那就速速離去吧。”

聞言,洛先生惱怒十分,不禁喝道:“鬼魅邪祟,你迷了人家的女兒,可是膽大包天。若是不知悔改,怕是要魂飛魄散不成。”

“哼。果真來者不善。那便休怪我無禮了。”虛影十指相彈,琵琶聲大作,猶如魔音入耳,攪人肺腑。

洛先生隻覺氣血上湧,頭痛欲裂。

“休要傷人”一聲嬌叱,旁側的九薰紫衫流動,衣袖間流光閃耀。

這些流光化作一串飛火朝虛影打去。

“不好。”虛影驚道,霧氣般的身子急急散去,躲過了飛火。

九薰俏容薄怒,衣袖一擺,流光大炙。

刹那,在屋子裡飛火如花飄蝶舞。

那將將躲過一劫,重新聚於一處的虛影,見劈天蓋地的飛火再次照麵撲來,不由驚顫悲憤喊道:“這妖女子忒狠毒,我今日休矣……”

突然,一聲慘叫。

眾人皆是一頓,被眼前的情景驚了一驚。

發聲的竟是那呆呆怔怔的汝琴。不知為何,她猛然撲身擋在了那虛影麵前,堪堪受了飛火之灼。

“你這鬼祟,竟然拿汝琴擋火”洛先生看著倒地痛苦的汝琴,不由跳腳大罵。

“我冇有。”那虛影閃閃移移,似乎苦悶痛心,“我怎會捨得傷害君之。”說罷,也不怕九薰再出手,蹲在了汝琴身邊,垂泣起來。

“公子,我冇想到……這女子突然……”九薰也未料到如此,看著自家公子有些不知所措。

“九薰,無礙。這怪不得你。”公子淺淺一笑。

那邊,汝琴咳嗽兩聲,有些氣息不穩。

“君之啊,你這又是何苦?”虛影伸手撫了撫汝琴的額。

汝琴雙目流轉,扯著臉笑了笑,“我……不叫君之,叫汝琴。你可是記住了。那日樹下一遇,我便告訴過你,我叫汝琴。……為何偏偏不聽,非要叫我君之。”

嗬,汝琴這丫頭竟掙脫了魔怔,清醒過來。

“可你就是君之啊,這眼,這眉,這唇……又有哪一樣不像呢。自那年我打第一眼見過,就刻在了心上,且會忘記。”虛影拿指摸著汝琴的眉眼,夢囈般細語。

月公子與洛先生對看一眼,知這其中緣故必是曲折。

“閣下,一念遮眼。何不打開心眼,好好瞧瞧,這人到底是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君之。”月公子說道,並伸手在虛影眼前一晃。

虛影怔怔望向汝琴,許久,才深深歎口氣,“斯人無情啊,惑我心神,卻又棄我不顧,害我受相思煎熬。原來你倒三生輪迴,換成女兒之身,把我忘的乾乾淨淨。”

“閣下,可是看真切了?”月公子又道:“如果願意,我們倒是可以聽聽你的故事。這位聞名饕餮街的洛先生最愛聽故事。弄不好,聽罷你的故事,他能幫你造個黃粱美夢,圓了你的心願。”

虛影哀然垂首,滿目清淚,“罷了。事到如今,說說也無妨。無非也就是被你們笑話罷了。我叫安子惠,原是江城書院的一名教習……”

這個故事,發生在許久許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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