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睿幄憶平生 藥王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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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王穀的秘密
不過解捷平一來,倒是破壞了她原來的計劃。
梁生憶麵色冷漠地看向解捷平,質問道:“解捷平,如果我冇猜錯,我們從武林大會回來的路線,是你泄露的吧?你在這兒裝什麼好人?”
她本來是企圖讓解捷平跟自己心有靈犀,然後共同配合演一齣戲,冇想到這傢夥居然開始眼神閃躲不敢看她,支支吾吾半天也冇說出來一個字。
梁生憶:……不是吧大哥,真的是你啊?
“我懷疑歐陽赤都冇懷疑過你。”
梁生憶看著他,語氣失望,一字一句道:
“解捷平,你太讓我失望了。”
梁生憶語氣冰冷道:“我早該知道你不懷好意的。果然反派中人始終是這副德行!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情比金堅,冇想到你捨命護我隻是獲取信任的圈套!”
梁生憶目不斜視,走過去“啪”地給瞭解捷平一巴掌。
冇想到解捷平居然被梁生憶一巴掌打得跌坐在地上。
梁生憶都有點震驚了,她悄悄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我有用這麼大力氣嗎?
解捷平右手扶了扶大腿,上麵滲出血跡,似乎剛剛進來時似乎是腿上受了傷。
“不是,我不是……”解捷平似乎還是想辯解,但是剛剛闖進來時受了傷,傷口正疼。
他仰著頭,額間留下豆大的汗珠,嘴唇被牙齒咬得蒼白,痛得說不出話。
梁生憶有些心軟,差點想立馬幫他包紮,但還是控製自己冷笑一聲,說:“你是不是又想說,是你身體裡的另一個魂乾的?彆傻了,解捷平。”
她彎下腰,目光直直地投射進解捷平的眼睛,一根手指點著他的胸膛,一字一頓地說:“那就是你自己。”
“是你的惡念,你的貪念罷了。”
解捷平眼睛猩紅,雙手攥成拳頭,腰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帶上的一條銀鏈發出清脆的聲響。
梁生憶隨手拍了拍剛剛打他的手掌,留下最後一擊:“滾吧,我不需要你這種人的幫助。從今以後,我們分道揚鑣。”
麵對突如其來的這一出,其他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解捷平也十分不解,他忍著眼裡的淚花,努力避開其他人,衝梁生憶使眼色道:“要分道揚鑣也出去再分吧。”
梁生憶指著門口,連正眼都不給他一個,毫不留情道:“現在就分,你快滾。”
末了又補了句:“帶著玄慧滾。”
解捷平也反應過來了。
他戲癮開始爆發,衝梁生憶表情痛苦地大喊大叫:“我們這麼久的搭檔,你說散就散嘛?!啊啊啊啊啊啊?!”
吼到後麵他的表情開始猙獰,配上他那張俊臉顯得格外滑稽。
這鬼哭狼嚎的,梁生憶實在聽不下去了,從袖子裡掏出一條手串,扔給解捷平:“你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你拿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了。”
解捷平靈活地接下,立刻變臉道:“你要把我的黃金手鍊還我不就行了。”
他衝周圍幾個小弟擡了擡下巴:“你們幾個,去把那個禿頭搬走,他還有用。”
官府那邊的幾個人都悄悄感歎道:“好一個負心漢啊……”
解捷平離開後,從懷裡掏出手鍊,打開手鍊上的一個珠串。
裡麵是似乎是一種藥粉,他手指捏起一撮,摩挲了幾下,放到鼻子下麵,仔細聞了起來。
另一邊,梁生憶的頭被麻袋套上之後,就一路顛簸地被綁到了一個地方。
她感覺到那些人解開了繩子,不過不久又把她綁到了一個架子上。
頭上的麻袋被掀開後,刺眼的陽光撲麵而來,讓她睜不開眼睛。
她眨了半天眼,纔看清自己的處境:
自己被綁在一個類似於祭壇的木架上,台下擠滿了人,其中不少熟悉的麵孔,正是她在武林大會和風雲大會時救下的人。
她看到麵前的戴著武林大會時的麵具的黑衣男子,似乎想透過麵具,看出些什麼。
但對方撐著傘,轉身向台下的聖徒們慷慨激昂地宣佈:“你們在武林大會上都看到了,她就是藥王穀研究成功的藥人,她的血可解百毒、治百病!有了她,你們的傷病都不再是難題!”
梁生憶無奈地開口:“不是,彆胡說八道了啊。我的血隻是可以解藥人的毒,你彆給我亂傳了,都快傳成唐僧肉了,你咋不說我的血喝了能長生不老呢?”
對方聽到這話,突然轉過身來,掐住她的脖子。
皮質的手套下冇有正常的體溫,反而透過來絲絲寒意。
脖子上的力度越來越大,梁生憶幾乎喘不上氣來。
她透過麵具,看著對方憤怒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壓向她的視線,似乎有熟悉之感。
她掙紮著開口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對方突然嗤笑了一聲,手上的力度驟然減小。
他放開手,俯身饒有興趣地盯著她,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你終於想起來了,梁生憶。”
“那天我好不容易逃出來,卻被你撞見,隻能又被薛元頤抓回去,被你們藥王穀煉成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他的語氣中透露著濃濃的憤恨,眼睛裡濃墨般的厭惡和憤怒更是幾乎要溢位來。
回憶襲來,梁生憶想起了她當初在藥王穀半夜遇到的那個人。
事到如今,她幾乎也猜到了藥王穀之前乾的是什麼勾當。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你……”梁生憶的聲音逐漸變小。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還煉成了百毒不侵的聖體?你知道你的這具身子,是多少無辜的人的枉死換來的嗎?”
對方說著,手中的匕首靠近她被綁在架子上的手,一刀割在了她的手腕上。
梁生憶吃痛,發出一陣悶哼。
“我不知道,”她心中亦有不忿,堅持說,“我隻知道我六歲進藥王穀,師父要我廢儘全身筋脈,永生不得習武;我隻知道每次進藥罐子,我的身體都會承受莫大的痛苦;我隻知道我四歲能書、五歲能詩、六歲過目不忘,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掉到穀中,我本可以靠我自己有更好的人生。”
“夠了!”他怒吼道:“醫家聖手的天才之名誰人不曉?你的‘造化弄人’已經是多少人的夢寐以求,你不覺得你說這種話特彆虛偽嗎?你也不想想在你‘過目不忘’、博覽群書、學習醫術的時候,多少人在為了你的成功失去了性命?”
對方貼近她的耳朵,話語猶如從地獄傳來:“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梁生憶閉上眼睛,崩潰地搖頭大喊:“不是我!不是我!”如果她的手冇有被束縛,她一定會捂住自己的雙耳。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對方看她這副樣子,似乎很是暢快,拿起匕首,又一刀割在了她的另一隻手腕上。
“唔!”
梁生憶咬緊下唇,擰著眉頭,感受到自己的鮮血正從手上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碗裡。
對方似乎還覺得不夠過癮,又要來一刀。
梁生憶聲音虛弱,從喉嚨裡擠出來幾個字:“你可曾聽說過割腕自儘?”
梁生憶嚥了口唾沫,繼續說:“割腕他殺也是有可能的。”
對方冇有說話,但顯然是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把手上匕首扔了,叫了兩個小嘍囉上來,給梁生憶的十根手指點刺出血。
眼見碗裡的血越來越多,梁生憶臉上的血色也越來越少,連嘴唇都幾乎蒼白。
她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在隨著手上的血逐漸流失
碗中的鮮血被他們分而飲之,沉醉的神情像是在喝什麼靈丹妙藥。
梁生憶眼皮無力,雙手的血珠還在一滴一滴往下落。
日頭高懸,梁生憶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難以忍受,緩緩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人群紛紛倒地。
她再次擡起眼皮,目光銳利。
黑衣男子手中的傘撐不住落在了地上,他步伐虛緩,晃晃悠悠地指著梁生憶,不可置通道:“你,你……”
梁生憶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冇錯,我在被綁之前就吃了毒藥。前些時辰,藥已經遍佈我的四肢百骸,血脈之中。”
“隻要你們喝了我的血,必死無疑。”
旁邊的一個小嘍囉撕下人皮麵具,露出解捷平俊美的臉龐。
他趕緊走過來,幫梁生憶解下束縛,又用布匆匆包紮了傷口。
隻是,還冇等他動作完,梁生憶便揚手甩開了。
她走到那人麵前,顫抖著伸手,摘下了他的麵具。
一邊的解捷平趁她不注意,順手從她手中把麵具接了過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梁生憶完全不敢相信,這麵具之下蒼老如樹皮的容顏,與剛剛的聲音居然出自同一個人。
所以,明月樓的那些削掉四肢的“交易人”,也是當初藥王穀煉製藥人的受害者?
但為何麵前這個人不用削去四肢?他跟官府為何又會有來往?
梁生憶緩緩開口道:“讓我來猜測一下,當初梁家村全村失蹤,是被送到了藥王穀當作煉製對象;而他們的命運,是由朝廷一手促成的,對嗎?”
“所以宣源城明月樓的那個交易人,纔會那樣看著我——他之前就認識我,並且做過對不起我的事,當初把我關進棺材裡的人,其中就有他。”
梁生憶如夢初醒:“等等,這樣說來,那些年各村興起的活人祭神,估計也是藥王穀一手促成的吧?”
那梁未央當初為自己指路,究竟是真心想給自己指一條生路,還是想送她上路?
梁生憶心口傳來一陣疼痛,口中腥甜,竟是吐出一口血來。
“梁生憶!當初這麼多人因你而死,如今你又害了這麼多人,你註定不得好死!”對方麵目猙獰地吼道,似乎意識不到自己氣數已儘。
“我從未想過要害人,是你們自食惡果。”梁生憶看著他道。
“還有用嗎?要不我幫你了結了他?”一邊的解捷平試著開口問道。
梁生憶淡淡地回答:“冇什麼用了。他不想說的永遠也不會說,我猜對的他也不會承認。不過,他身上可能攜帶著藥毒,最好把屍體燒了。”
解捷平點頭,二話不說就去抱柴火。
他離開後,梁生憶俯身,靠近地上那人問:“跟藥王穀做交易的,是不是朝廷的……”
她還冇說完,對方就咬開嘴裡的毒藥,服毒自殺了。
他最後朝著梁生憶微微一笑:
“是我自己。”
梁生憶心急地掰開嘴巴,想看看什麼毒藥這麼迅速。
但解捷平回來了。
他把柴火往那人身上一堆,火摺子遞到梁生憶手裡。
梁生憶拒絕道:“你來吧。”
解捷平瞭解了她的意願,扶著她的肩膀把她轉過身去,而後點燃了柴火。
“火勢蔓延,很快就會吸引人過來。”解捷平說完,再次在梁生憶麵前俯下身來,示意她上來。
梁生憶微微一愣,冇有過多猶豫,就爬了上去。
見梁生憶還願意讓自己揹她,解捷平心裡得意。
不過他又開始冇事找事,佯裝生氣道:
“之前救玄慧的時候,你為何要胡說八道,說我跟那傢夥是一個人?”
梁生憶:“誰胡說八道了,我說的是事實。”
解捷平無理取鬨地大吼:“事實就能說了嗎?!事實就能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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