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帶孕妻賒賬,我把頭埋進了泔水桶 第五章
-
5
蕭珩的吼聲在破敗的酒肆裡迴盪,震得房梁上的灰撲簌簌往下落,掉進了那盆還冒著煙的炭火裡。
「解藥?你要解藥?」
我把嘴裡的碎瓷片嚼得咯吱作響,混著血沫子嚥下去。
那股子腥甜味順著喉嚨管一路燒到胃裡,真暖和。比這破房子裡的炭火暖和多了。
我指了指地上那灘黑血,又指了指自己被烙鐵燙得焦黑散發著烤肉味的手背,嘿嘿傻笑:
「將軍,這毒是阿蠻從死人堆裡摳出來的,冇解藥。」
「就像魏家七十口人的命,也冇法還陽一樣。」
蕭珩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那股子瘋勁兒瞬間僵在臉上。
他懷裡的晟月還在抽搐,身下的錦袍已經被黑血和失禁的屎尿浸透了,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惡臭在狹小的空間裡炸開。
那是內臟腐爛的味道。
「嘔——」
蕭珩終於冇忍住,一把推開懷裡的人。
晟月像個破布娃娃一樣滾在地上,臉正好砸在那灘她自己吐出來的黑血裡。
她想叫,喉嚨裡卻隻能發出「荷荷」的風箱聲,那張原本嬌豔的臉此刻佈滿了紫黑色的血管,像是爬滿了蚯蚓,皮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流出黃水。
「夫……夫君……」
她艱難地伸出手,想要去抓蕭珩的靴子。
那隻手上的指甲已經脫落,露出一截截慘白的指骨。
蕭珩觸電般地往後縮了一步,靴子踩在我的手上。
他冇挪開,反而狠狠碾了一下。
「賤人!你到底給她吃了什麼!」他眼裡的恐懼多過憤怒。
我感覺不到疼。
那隻手早就燒熟了,神經都死絕了。
我趴在地上,用那隻完好的手去摳地板縫裡的陳年老泥,漫不經心地說:
「也冇啥,就是些西域的爛腸草,加上我這指甲縫裡攢了三年的屍毒。」
「將軍,您不是最愛乾淨嗎?」
「這可是我特意為您這位心尖寵準備的。」
外麵的風雪更大了,門板被吹得哐哐作響。
蕭珩看了一眼門外,又看了一眼地上不似人形的晟月。
他想走,可這漫天大雪,離最近的驛站還有幾十裡地,帶著這麼個半死不活的累贅,根本走不出去。
而且,他也怕。
他怕這毒會過人。
他蹲下身,想把晟月抱起來放到那張唯一的破木板床上,手剛伸出去,聞到那股子沖鼻的腐臭,又縮了回來。
他轉頭看向我。
那眼神變了。從剛纔的恨不得殺了我,變成了某種算計和命令。
「阿蠻。」
他叫我的名字,語氣裡竟然帶了一絲詭異的熟稔,就像三年前使喚我去給他端洗腳水一樣自然。
「把她弄到床上去,收拾乾淨。」
我冇動。我摳出一塊泥巴,塞進嘴裡嚐了嚐鹹淡。
「將軍,我現在是隻喪家犬,斷了腿,手也廢了,乾不動這精細活。」
蕭珩的臉皮抽動了一下。他從懷裡又摸出一錠銀子,那是十兩的碎銀。
「啪。」
銀子扔在我麵前。
「乾活。」
我盯著那塊銀子,眼睛瞬間亮了。
我像條餓狗一樣撲過去,把銀子抓在手裡,用牙咬了一口,確認是真的,這才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衝他笑:
「得嘞!有錢就是爹,有奶就是娘!」
我把銀子揣進懷裡,拖著那條殘腿爬到晟月身邊。
晟月還在瞪著眼看我,那雙眼睛裡全是怨毒和驚恐。她想躲,可身子根本動不了。
我伸出那隻剛剛被烙熟、還在流著黃水的焦黑右手,一把抓住了她那梳得精緻的髮髻。
「啊——!!!」
她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我拽著她的頭髮,像拖死狗一樣,把她往裡屋那張鋪著爛草蓆的床板上拖。
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和屎尿印子。
蕭珩站在一邊看著,拿著帕子捂著口鼻,眉頭皺得死緊,卻一聲冇吭。
到了床邊,我冇力氣抱她,直接抓著她的衣領子,用力一掀。
「砰!」
晟月重重摔在硬木板上,疼得直翻白眼。
我拍了拍手,把手上的膿水和她的血在衣服上蹭了蹭,轉身衝蕭珩伸手:
「將軍,收拾好了。」
「但這屋裡太臭,得燒炭去味兒。」
「炭錢,另算。」
蕭珩死死盯著我。
昏暗的油燈下,他看著我這張臟得看不清五官的臉,看著我那隻廢手,突然冷笑了一聲:
「魏阿蠻,你現在這副見錢眼開的賤樣,若是讓你那死鬼老爹看見,怕是要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
我心裡毫無波瀾,甚至想笑。
我爹?
我爹的頭都被你砍了,屍首分離,哪來的棺材?
我把腰彎得更低,卑微得像地裡的塵埃:
「將軍說笑了。」
「骨氣那玩意兒能當飯吃嗎?能換銀子嗎?」
「阿蠻現在隻想活著。」
蕭珩眼裡的警惕終於散去了一些。
他覺得我已經徹底廢了。
一個隻認錢、冇有尊嚴、甚至連仇恨都被生活磨平了的廢人,對他構不成威脅。
甚至,在這個絕境裡,我這把「舊刀」,比那個躺在床上隻會流膿的公主,好用得多。
他扔給我一錠銀子。
「去燒水。我要洗澡。」
他嫌棄地看了看自己被濺上汙漬的衣襬,那是剛纔晟月吐的。
我接過銀子,樂顛顛地去了後廚。
水缸裡的水是昨晚剩下的,上麵漂著幾隻死蒼蠅。
我冇撈,直接舀進鍋裡。
灶膛裡的火光映著我的臉。
我摸了摸懷裡那兩錠銀子,又摸了摸藏在貼身衣物裡的那封信。
那是剛纔拖拽晟月時,我順手塞進蕭珩那件掛在椅背上的狐裘裡的。
通敵叛國的密信。
火苗舔舐著鍋底。
我看著那渾濁的水慢慢沸騰,就像我心裡的血。
洗吧,將軍。
洗乾淨點。
這可是你這輩子,最後一次洗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