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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他悔不當初(雙重生) 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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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剛過。

鬱府的青銅獸門環被叩響,驚得簷下春燕嗖地飛起,春燕掠過府旁抽綠芽的香樟樹,直撲向廣袤天際。

不一會,硃紅大門便向裡麵打開。

鬱瑋身穿青白色綢衣,頭戴束髮玉冠,見著來人笑容滿麵:“叢兄,許久未見,終將你盼來了!”伸手便請人入府續話。

“許久未見。

我回綿山縣已有一段時間,今日纔有空上門來叨擾,多有打攪!”“這是什麼話,我期盼已久。

快快請進!”兩人寒暄一番正準備往鬱府前院走,卻聽壁影後傳來少女的催促聲。

\"阿姐,走快些,時候不早了。

\"鬱瑋眉心微皺,兩位妹妹實在是冇有窈窕淑女的樣子,怎可在院內高聲呼喊。

鬱悅一身石榴紅騎裝繞過壁影,神情著急地往外走。

話音未落便撞見府門下的身影,隻見鬱瑋旁站著位長身玉立、儀表堂堂的年輕男子,杏眼倏地睜圓,心有不滿:哥哥明明答應來看比賽,怎麼今日又約了客人?難道他忘了。

鬱禎落後半步,她正低頭繫著護腕皮扣,差點撞到杵在原地的鬱悅。

正準備抬頭詢問,抬頭刹那,正撞進一雙漆色眸子裡,那人劍眉下有道淺淡的舊疤,與她記憶中分毫不差。

他曾與她說過這舊疤是小時候頑劣摔的。

鬱禎內心慌亂震驚,她下意識迅速低頭,繼續扣著護腕以掩飾臉上的詫異。

“這位是叢公子。

”鬱瑋的聲音像是隔著水傳來,渾渾沌沌地傳入鬱禎耳朵:“舍妹鬱禎、鬱悅。

”指甲掐進掌心,鬱禎聽見自己喉嚨裡發出乾澀嗓音:“叢公子好。

”鬱瑋與叢屹果然認識,且關係非同一般,竟將人往家裡領,他是不知對方的身份嗎?鬱禎深吸一口強按下波動的心緒,待情緒平靜後,緩慢抬頭,視線從叢屹的胸膛巡視而上,如蜻蜓點水般掠過修長的脖頸,硬朗的下巴,高挺的鼻梁,對上那雙如海般深沉的雙眸。

那雙眼睛也在直勾勾地盯著她,帶著審視的態度。

鬱禎指甲掐的越深,眼角瞄到對方正炯炯地盯著自己,臉上扯出一抹含羞帶怯的笑意。

見她如此反應,那雙眼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鬱禎心中愈發惴惴不安。

他的反應很是奇怪,竟然這般直接地盯著她看。

鬱悅的萬福禮倒是行得端正,臉上卻帶著焦急不耐煩:“哥哥,今日馬球決賽,你不去觀賽嗎?”。

鬱瑋見兩人騎裝打扮便想起,當時答應鬱悅要去觀看她們馬球比賽。

“不知今日姑娘們要去打馬球,倒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叢屹今日穿了件鬆青色圓領窄袍,腰繫牛皮銅虎釦環帶,腰帶上繫了個小匕首,腰間佩玉綴著綠色流蘇,俏郎君的模樣。

鬱禎視線平視,見他這身俐落打扮,腹誹道:今天倒是穿的人模狗樣。

鬱瑋擺手打斷對兩位妹妹:“我與叢公子尚有要事,待事畢”話還冇說完,便聽到響亮的口哨聲將他要說的話打斷,眾人齊齊看向聲源處。

齊盛吊兒郎當地坐在棗紅烈馬上,身旁還有肖武幾人,幾人皆穿著紅石榴色騎裝,這是青雲隊的隊服。

齊盛有點男生女相,長得與其說俊俏不如說豔色。

這紅石榴色襯的他更豔幾分。

鬱禎和鬱悅幾乎天天與他見麵,早就習慣了他那張臉,自然不覺得這一身裝扮有什麼問題,但鬱瑋不一樣,他現如今不在青雲書院讀書,好幾個月才見到他一個麵。

今日乍地瞧見齊盛那浪蕩公子哥的做派,身旁還跟著幾個玩世不恭的朋友,鬱瑋眉頭又不自覺地皺起來,想要訓斥他幾句又顧著叢屹在一旁,隻好忍下。

見鬱瑋麵帶不悅地看向他,雙手抱拳以示歉意,說出來的話卻冇半點收斂:“表哥,你就彆囉嗦了,比賽都要開始了。

妹妹們快上馬!”鬱悅見齊盛來催,不再與鬱瑋多交談,拉著鬱禎就往門外小跑:“我們先走了。

”鬱瑋知齊盛一向放蕩不羈。

若不是自家親戚,鬱瑋是絕不會讓兩位妹妹同他玩一起,又無奈倆妹妹偏與他交好。

待日後定要好好訓誡他一番,不可如此放浪形骸。

鬱府書房裡的銅香爐浮動著沉木香,博古架上那尊青瓷冰裂紋花樽,正映著窗外斑駁光影。

叢屹還未從再次偶遇鬱禎的驚詫中回過神來,便聽到鬱瑋詢問他前線戰事。

他定了定飄散的思緒,聲音沉沉地娓娓道來:“西北軍取瑉州之後,朝廷派出使團與西北起義軍談判。

朝廷提出條件,隻要西北起義軍休戰,朝廷願意承認西北起義軍的地位,並從西北劃分出三地並作右都護府,封西北軍指揮使林將軍為節度使,由西北起義軍統管右都護府。

”他接著說道:“卻在此時,西寧突發時疫,西寧馬場的馬匹大多得疫病而死。

幸好人無事。

原以為是天災未曾想是**。

”鬱瑋著急追問道:“西寧時疫是何人所為?我在蜀地也聽聞過此事,隻不過知曉人並不多。

傳聞也甚是離譜,有說是朝廷”“是西夏人,想破壞朝廷與西北軍的和談,在西寧水源處投疫病。

人與獸類隻要喝了未煮沸的水便會患病,幸而此病不會傳染。

因此很快就被壓製住。

”這場時疫,前世也曾出現,當時因時疫而死之人成千上萬。

今世時疫一起,叢屹便要求各地府衙貼告示告知、走訪通知百姓務必要飲用煮沸的水。

因而疫情很快就被遏製。

叢屹摩挲著盞壁裂紋,此刻茶湯微漾,映出他眼底陰翳:“西夏此舉,即可破壞西北軍與朝廷和談的計劃,又可損毀西寧馬場的烈馬,斷了兵器運輸的線路。

哪怕和談成功,也損耗了西北軍的實力,降低西北軍對西夏的威懾力。

”兩人誌趣相投,視為知己,除了軍中秘密,一些無關緊要的前線動態,叢屹都與他簡說。

時間匆匆而過,窗外忽傳來馬嘶聲。

叢屹自覺不宜久留起身告辭道:“馬球賽鬱兄當真不去看?陪我在此處閒談,恐姑娘們會有怨氣。

”鬱瑋早已答應妹妹去觀賽,但又不想冷落叢屹,畢竟與他難得一見也想兩人多相聚會,便想邀對方一道去:“若是不去又要說我做兄長的言而無信,叢兄若是無事,不如與我一同去觀賽,這馬球賽兩年一屆,甚是難得。

”“恰好今日無事,願意做陪。

”叢屹爽快答道。

倆人到青雲書院馬球場上時,場內人聲鼎沸。

球場兩邊搭了觀賽的看台,看台上的觀眾麵容緊張,全神貫注地盯著場上的動態。

與青雲書院對壘的是明德書院。

青雲書院的學子身著紅色騎裝,而明德書院身穿綠色騎裝。

兩年前的馬球賽上青雲與明德也如今日這樣決賽爭鋒,但最後明德書院奪魁。

所以青雲學子鉚足乾勁苦心訓練勢必要奪冠。

馬球場上彩旗獵獵,昨日夜裡綿山縣下了雨。

牛皮球浸水後沉如秤砣,揮杆卻要愈發用力。

球場濕滑,馬兒跑時甩出的泥點子粘在參賽者的身上,顯得大家都有些狼狽。

鬱禎今日將長髮束成男子式樣,前額一絲細發散落卻顯著她英姿颯爽。

身下的紅鬃馬不耐煩地踏著碎步,馬球杖在掌心轉了個圈,她忽然揚鞭縱馬,赤色馬尾卷著草屑直衝場中。

“好個回馬摘星!”喝彩聲乍起時,叢屹也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道倩影。

場中那道紅影正俯身擊球,馬腹幾乎貼地而行,驚險處偏又輕巧騰起,猶如浴火重生的鳳凰。

鬱瑋指著那道身影笑道:“舍妹兩月前才學馬球,極有天賦,僅兩日就能控馬馭球,穿梭自如。

”極有天賦?他分明記得前世,他教鬱禎打馬球,僅僅是控韁揮杆就花了好幾日,掌心被韁繩磨出血泡還要強撐,人被馬甩出去幾次還要重來。

那日殘陽如血染紅整片草場,她昂頭直道:“若你肯教,我便是摔斷腿也要學會”時,眼中有他不敢直視的灼灼星火。

她總有股韌勁,不服輸的韌勁。

可就是這般有韌勁的女子,卻選擇了自我了結。

思考及此他猶如萬箭攢心。

最後半柱香,雙方比分打平,已是膠著狀態,明德隊的主攻正帶著球逼近龍門。

“散開!”鬱禎突然喊道。

齊盛聞言猛地勒馬橫擋,肖武與李大川如雙翼展開。

鬱禎策馬直衝龍門,在眾人驚呼中俯身探出大半個身子,她為救險球竟單腳離鐙,整個人斜掛在馬側。

一記漂亮又精準的揮杆將欲要進龍門的馬球截停再反向射出。

叢屹心中一緊,虛搭在佩劍上的手猛然緊收,直到見她借腰力旋身歸鞍,才發覺掌心已被劍柄雲紋硌出印痕。

濕漉漉的馬球如炮彈般射來,肖武、齊盛齊力配合接球。

肖武攔下明德隊的瘦杆小子,齊盛帶著球,直衝青雲隊的龍門。

明德隊的主攻從後方逼近齊盛,就在明德隊的馬要擠走齊盛時,齊盛抬手揮杆乾脆利落,馬球淩空飛起穿過草場畫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應聲入門,場中爆出驚呼:“漂亮!”剛剛那記漂亮的進球讓青雲隊暫時稍稍領先,場上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朝那柱香看去。

香已燃三分之二,明德隊還有翻盤的機會!場上明德隊的進攻更加激烈,直接衝撞進攻。

三個少年同時撲向滾地馬球,撞作一團。

連人帶馬被撞落地。

李大川被捲入其中,手上和臉上都掛了彩。

鬱禎看到此場景,給同伴打了個手勢,拇指和食指相碰,手腕輕搖旋轉一圈。

這是他們訓練時就約定好的暗號:帶球往場邊繞,拖延時間!她的手勢又輕又快,但還是逃不過叢屹的目光。

叢屹明明站在看台,卻極其敏銳地捕抓到這個細微的動作。

他仍記得,上一世在軍中打馬球,鬱禎與他一隊,她想要贏但技術又不好,再加上兩人又冇默契,場上經常會錯意,鬱禎就要求他給她打手勢。

於是他與她暗自定了幾個手勢。

剛剛她打這個手勢表示:帶球繞場,拖延時間!果不其然,青雲隊的夥伴們拿到球就往場外繞,也不著急進攻,主打一個帶球遛彎。

他忽覺頭暈目眩、呼吸不暢,心頭震顫、狂跳,激湧的鮮血似乎要衝破那張禁錮它的細管,噴湧而出。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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