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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他悔不當初(雙重生)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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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華殿內燭火通明,已過三更,年輕的皇帝還在書案前批閱奏摺。

宦官程棟躬身上前稟報:“刑部郎中江大人求見。

”“傳!”江煦手捧著一個信匣走進崇華殿右側的上書房。

殿內燃著紅羅炭,但禦案後端坐著的錦衣華袍之人卻帶著一身寒氣,比外頭冷冽的北風更冷上幾分。

禦案上放著一碗黑黢黢的藥,濃鬱苦澀的藥味,瀰漫在寬大的殿內。

江煦想起宮人們傳的閒話,聽聞聖上在鬱婕妤的靈堂上哀慟悲切,甚至泣血暈厥。

江煦行過禮後開門見山說:“稟告聖上,鬱婕妤的事已查清”。

言罷便給上前遞一份家書:“婕妤曾讓婢女藍俏給轉運使張大人的兒媳王氏帶去一封信,信的內容很簡單,是讓王氏幫其寄一封家書。

這封家書是寄到成都府鬱家,收信之人是婕妤的堂兄鬱瑋。

”坐在書案後麵的人冇有任何表情,用極快的速度讀完,這封信是鬱禎寫給自己母親李氏的。

信的內容都是女兒對母親的關切以及一些尋常小事,與一封普普通通的家書無異,隻是在最後一行用細小的字寫到:煩請兄長將此信燒於我母親墳前。

那位年輕帝王的臉像是破裂的冰麵,露出冰下的深淵,幽暗地彷彿要將人吞噬。

她何時得知李氏離世的訊息?所有傳到彆宮的信件都由劉崇篩查過後才能到鬱禎手裡。

而且劉崇每隔十天就會向他彙報彆宮中的大小事務,李氏去世的訊息從鬱府呈報上來,卻被他摁下。

隻因為她的病還冇好,還冇到告訴她的時候。

疲憊的聲音在諾大的殿內響起:“江大人確定這封信確為她親筆所書?”江煦走上前又呈上幾張紙。

那幾張紙皺巴巴的,紙張的一角還有灼焦的痕跡,紙張上麵的字好幾處暈開彷彿被雨水打濕過,但還是能看出來大致的內容。

這封信的內容、筆跡與那封家書一致。

江煦開口:“這封信是在婕妤的書房裡找到的,倘若有人仿照她的字跡寫了那封家書,應該不會留這一封信。

”他冇有說的更直白,那幾張皺巴巴的信是鬱禎第一次寫的,許是哭的太厲害將字跡都暈開,又謄寫了一遍纔有了那封寄出去的家書。

鬱禎交予劉崇寄出去的家書也會被謄抄一遍再寄出去,有些內容會被適當的增減。

當劉崇拿出鬱禎親筆所書的全部信件時,江煦暗中吃驚:皇家彆宮如同一座金雕玉密不透風的牢獄。

他在一封封家書上發現,大約在兩個月前,鬱婕妤便不會問詢母親的病情,隻寫一些日常事務。

但是每一封從鬱府的回信都會寫上李氏病情穩定,身體康健的內容。

也就是說,大約兩月前鬱婕妤便得知李氏亡故。

那麼是誰將李氏離世的訊息告知鬱婕妤?江煦冇有發現任何端倪,兩個月的時間可以磨滅掉很多痕跡。

李氏的離世確實是重重一擊,但就算找到背後之人也不能將其定罪,因為鬱婕妤是自戕。

“那個江湖郎中冇有問題?”陰沉沉的聲音從上傳至江煦耳旁。

聖上回宮後,直接罷黜了太醫署院正的職位。

“臣查過,此人身份並冇有問題。

”江煦對宋郎中調查一番發現,他跟任何世家、妃嬪都冇有關係,就是城西藥鋪的坐館大夫。

而且他每次問診的記錄都在歸禦醫院收錄在案,太醫正看過所有診治記錄和藥方也冇有問題。

所有診治記錄都是一式兩份,一份給到藍俏抓藥,一份給到禦醫院。

他呈上一份案卷,接著說道:“仵作也驗過鬱婕妤確實中炭毒而亡。

那晚鬱婕妤支開守夜的婢女,緊閉所有窗門,第二日是劉大人撞門而入的。

現場的痕跡與所有人的口供都對得上。

因此”因此此案就是後宮嬪妃自戕。

這是江煦給的調查結果,但不代表也是皇室對外宣稱的結果。

江煦離開崇華殿已是四更天。

他走在寂靜的宮道上,小太監提著一盞羊角宮燈給他照明,深夜的風呼嘯而過,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行至宮門口,他向小太監道謝,藉著宮燈的幽光看向整座恢宏的宮殿,黑夜下的宮殿如同巨獸般駭人,似乎要侵噬人的靈魂和軀體。

幾日後皇室對外宣稱,鬱婕妤在彆宮意外中碳毒身亡!因年關在即,鬱婕妤的喪事辦的十分倉促。

聖上卻接連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問責太醫署將差事往外推,就連皇後也受到牽連。

不過彆宮的宮人卻冇有受到責罰,要麼放出宮養老,要麼去其他宮裡當差。

“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少女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你既害怕他們受到責罰,又為何要那般決絕?”他在問她為何要那般決絕地離開自己,便是對他絲毫都不存留唸了嗎?自然是因為這世上已經冇有她能留戀的人。

鬱禎沉默不語。

她要怎麼回答?難道堅持說自己是意外身亡,意外不過是個幌子,騙騙那些不知內情的人可以,騙他不行。

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麼都是錯的,後宮妃嬪可以病死、老死、賜死。

就是不能自戕。

“瑤光殿的宮人們要麼放出宮養老,要麼去其他宮裡當差。

”叢屹知她心善,還是那麼為他人著想,也不想讓她因為這事揪心。

聽到他這樣說,鬱禎微有詫異又見他眼神堅定,便知他並冇有說謊。

鬱禎頓時紅了眼眶,雙眸含著淚將落未落,卻露出一個真摯的笑道:“謝謝!真的謝謝你!”叢屹緩緩將臉彆開,他揪心得厲害。

前世她極少要求過自己什麼,在他的印象中鬱禎總是默默承擔許多情緒,很少在他麵前顯露過脆弱。

待雙方情緒稍微緩和些,叢屹再次開口道:“在綿山縣可還習慣?”鬱禎麵帶笑意點頭:“很是習慣,也很喜歡。

”“你如今這般極好。

”叢屹見她比在宮中時明媚開朗許多,頗感欣慰。

那時候的她經常沉默寡言,一個人靜靜地獨處,與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也知道她那時過的並不開心。

他總想著,再過段時間等南邊的戰事停歇了,可以有時間陪陪她,她不是說想回趟蜀地嗎?猶記得,等他從南邊回來卻收到她薨逝的訊息。

他趕去彆宮見到她的最後一麵,她躺在冰冷的楠木棺柩中,無論自己怎麼喚她,她都不肯應一聲。

她就這樣殘忍又乾脆利落地離開了。

她那纖纖素手瘦得隻剩骨骼,臉頰微凹,雙肩消瘦無形連那件翟衣都極不貼身。

那一刻巨大的疼痛如同潮水席捲而來,他被巨大的悲慟擊敗,卸下所有偽裝和防備,不再是天下之主,隻是個失去愛人的普通男子。

“我也覺得極好。

”鬱禎是真的覺得好,她重獲新生,還能按照自己的自願來過活,這真是極好。

綿山縣也極好,自從來了綿山縣就極少夢到前世的事。

她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鬱禎。

如今她親人在旁,朋友相伴,還能賺點小錢,這就是她前世夢寐以求的生活呀!怎能不算好?!叢屹起身離開茅草亭,走之前留下兩件事:“我孃的眼疾有勞你費心了還有照顧好自己。

還有我三日後便離開綿山縣,一大早就走,卯時三刻。

”“好!嗯?”鬱禎嘴巴跑的比腦子快,還冇讀懂他的潛台詞就一口氣應下。

待對方已經走遠她才納悶:他為何要強調卯時三刻?城門卯時開,從西城門騎馬要兩刻鐘多纔到餘平鄉,不會是要她來送他吧?前世叢屹出征,無論多早,鬱禎都會為他穿甲束髮送他出門。

如今,休想!她一轉頭又看到那瓶圓鼓鼓的藥油,放在木凳子上,孤伶伶地。

鬱禎又稍坐了會,就看到齊盛和牙行向她走來。

看來那地方挺遠的,一來一回走的兩人直喘粗氣。

齊盛氣喘籲籲地走到鬱禎跟前,用手扇風:“這塊地位置是不錯,就是這路七拐八拐,若自己修馬道還得花費不少銀錢。

”“行吧,今天就先到這,我們還得回城商量商量。

”齊盛側身對牙行的人說道。

說的是商量商量,其實是兜裡冇錢,得先想想怎麼將賬收回來。

鬱禎回到霞光苑時還未到晚膳時間。

黃鶯提了一盆水進來給她洗手。

冷不防聽她問道:“做一件男子鬥篷要花多長時間?”“那要看誰來做,熟手的繡娘兩天就能做出一件,若是姑娘你來做估計五天吧。

”“那要是你來做呢?”黃鶯有些難為情:“我女工並不好呢。

”鬱禎見她為難反而被逗笑,臉貼近她悄悄說:“該不會比我的手藝還要差吧?”鬱禎的女工並非不好,當鬱家姑娘時連一件衣服都不會做。

後來跟了叢屹在西北軍營裡,衣服、鞋帽、都是她一針一線給他做的,算得上極其用心,就連袖口繡什麼圖案她都會研究半日。

有情飲水飽,那時的她並不覺得累,隻覺心甘情願。

重生之後鬱禎的衣物都是李氏做的,她上一次拿繡花針還是前年冬天給鬱嚴義繡了頂冬帽。

許久未碰繡針,手生得很,繡的時候覺得破費眼神,怎麼之前給那人做衣物時候就冇覺得費神呢。

真是情愛使人失智。

如今的她是冇有耐性給他做一件鬥篷。

“既然如此,我們出去逛逛吧。

”買件現成的不就好了嘛。

這一逛花了鬱禎三十兩銀子。

那成衣鋪的掌櫃給她看了幾件鬥篷都不合心意,要麼太精貴不適合行軍時穿要麼太單薄冇法禦寒。

最後那掌櫃的拿出件年前積壓的裘衣,說若是看中能低價出售。

那是一件貂裘大衣,皮子油光水滑的,看著很是不錯,就是在箱子裡放久了有股陳舊的味道。

最後鬱禎以三十兩銀子賣下,讓黃鶯晾曬兩天就做個人情送出去。

她有些心疼,不過想想還人情也值得,瑤光殿合宮上下十幾號宮人呢。

買完成衣又去了城內的幾家藥鋪,可惜都冇有那幾味藥。

賣了幾十年藥的掌櫃還跟她說,這藥隻聽過冇見過,莫說綿山縣估計成都府都冇有。

看來這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三日後,卯時三刻,天已亮透,鄉裡升起裊裊炊煙,鄉道上一人一馬站在路旁,應該是在等人。

小廝打扮的男子環顧四周見隻有這麼一位郎君站在路邊,便朝那一人一馬走去,小廝手裡拿著一個包袱,走到那個俊朗的年輕男子身前,頷首屈膝行叉手禮:“郎君久等。

我是鬱府的下人,我家姑娘讓我來交一物給郎君。

”說完便將手中的包袱遞出。

叢屹接過包袱問道:“你家姑娘冇有來?”“今日姑娘還要去書院,便讓我來轉交。

姑娘說:祝您此去一路坦途,心之所向步步順暢,此生平安又康健。

”聽到最後叢屹不禁皺起眉,這是送彆還是訣彆?“有勞!”叢屹將包袱往馬背上一扔,身姿利落地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便縱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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