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韁繩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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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若寒住的酒店距離劉姝言家不遠,吃完飯,劉姝言陪著商若寒一路走回酒店。

“弟弟,你先回酒店吧,我們倆還有許多話要說。”

看著傅俊良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黑夜裡,商若寒長舒了一口氣。

“姝言,我今天遇到了我的一個老師。”

“一個老頭還是老太太?”

商若寒有些苦澀,搖搖頭,“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他結婚生女兒了,我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劉姝言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空落落?你,你不會喜歡他吧?”

“不是喜歡,怎麼說呢。”商若寒在腦海裡組織了一下語句,“隻是崇拜,敬重,因為當初上學的時候,隻有他像太陽一樣溫暖我,可我卻沒能變成最好的樣子,如今他也算有了圓滿幸福的家庭了,以前我還常常會夢到他。”說到最後,商若寒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都要聽不見。

“有些人和事,就適合放在心底。”劉姝言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對了,我聽說有的男人分手了會一直糾纏對方,你前男友沒有這樣吧…”

商若寒輕搖頭,“沒有,我搬的新家連我侄女都不知道,更何況他呢,早就該斷了。”

劉姝言送她到酒店門口,目送她進去,她揮揮手,說明天見,轉頭看見傅俊良坐在酒店大廳。

商若寒一臉問號,還真是粘糊。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個酒店的?我記得我並沒有在我的電腦上有訂酒店記錄啊?”

傅俊良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計。”商若寒不管他,自己朝房間走去,拿房卡刷開了門。

商若寒出來這幾天,電話一直都是關機狀態,陸與溫,趙雲婧,包括她父母,都聯係不上她。

她回房間才開了機,有四十六個未接電話,有四十二個是她媽媽打的,四個是陸與溫的。

商若寒就著冷水吃了幾粒藥,平複了一下心情。

“咚咚咚。”有人敲門。

商若寒裝作沒聽見,癱坐在沙發上不想去開。

“咚咚咚。”來人似乎非常執著。

“誰?”

“我,若寒你開開門,我站在這裡很難看的。”

商若寒就是這樣,在歡樂喧囂過後,再度回歸到自己一個人的生活,她的心覺得累的很,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你在吃藥啊?”他隨手拿起藥盒,小聲的念著,“地-西-泮片,這是治什麼的?”

商若寒躺在床上止不住的流眼淚,明明是舉國歡慶闔家團圓的新年,自己卻過的這麼糟心。

沒有人給傅俊良回應,他拿出手機搜了搜,發現是治療焦慮抑鬱的。

他神情有些複雜,不一會兒聽到抽泣咳嗽的聲音。

“若寒,你怎麼了?”他不知道商若寒怎麼又莫名其妙的哭了。

“我的心,好疼…我好疼…”商若寒用力的捶打著自己的心口,臉上的五官擠到一起皺做了一團,“我為什麼還沒有死?真的好無趣。”她抽抽噠噠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就好像所有的大山都朝自己砸過來,而這些,是她在喧囂過後,必須要一個人麵對的。

傅俊良滿臉心疼地抱著她,原來她的神經係統已經這麼脆弱,已經到了焦慮抑鬱的地步。

商若寒哭的身體出汗,衣服因為汗液而變的黏黏糊糊貼在身上。“我想…洗個澡。”

“好,我抱你去浴室。”

傅俊良抱著她走進浴室,輕輕放進浴缸,商若寒仍舊止不住哭泣,就像積壓了多年的情緒在今天爆發。

她用力甩開傅俊良的胳膊,歇斯底裡的朝他大喊,“你出去!”

“好好好,若寒,你彆激動,我就在外邊,你隨時叫我。”

商若寒靜靜的躺在浴缸裡,“我怎麼就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呢?若是能選擇一種死去的方式,我希望我能選一種讓我舒服的,哎,算了,說這些有什麼用呢?反正死後也不會知道。”

商若寒擡手擦掉眼淚,浴缸裡的水因為她的動作而變的響起來。

“不過也不能讓彆人的酒店房子的變成凶宅吧。”商若寒胡思亂想著,流著眼淚笑起來。

聽不到動靜的時候,傅俊良便每隔十分鐘便敲一次門。

“若寒,你還在洗嗎?”

“…滾。”

傅俊良聽到商若寒擲地有聲的聲音才放下心來,他不敢懈怠,他怕商若寒會選擇極端方式放棄自己。

“若是我能選擇的話,我想生在一個萬事不愁的家庭裡,從小被父母關愛,沒有心事,不愁吃穿,永遠不用擔心明天去哪兒。”

可命運弄人,她偏偏就是生活在這樣的泥潭裡,越陷越深。

“若寒?洗完了嗎,若寒?”

沒有回應。

傅俊良心中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他用力的敲著門,甚至想過要撞開。

商若寒卻裹著浴巾走了出來,她的頭發在滴著水,傅俊良的眼神帶著驚訝。“若寒,剛才我叫你你沒反應,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怎麼會,我和姝言明天還有約呢,再說了就算有什麼想法,也不能在酒店裡實施啊,多麼不吉利,萬一給人搞成凶宅,可是缺德。”

她拿起一塊毛巾,搓著頭發。

傅俊良不明白,明明商若寒看起來那麼高冷不近人情,居然也會被逼的患得患失,焦慮抑鬱,他原本抱著和她玩玩滿足各自需求的心理,此刻卻開始心疼這個各個方麵看起來都那麼好的姑娘。

她就靜靜的坐在那,靠著床邊。蘇市的暖氣也很足,她穿著一件薄薄的浴巾,靠在視窗,任由冰涼的冷氣吹著她的臉頰,她的眼神裡都是蕭瑟,好似沒有一點波瀾,一身的風塵仆仆,直到眼睛迎風充滿了淚,直到頭發上結了一層細細的冰碴兒。

傅俊良好奇的盯著她,他不懂她心底的苦楚,但是此刻卻看得出她的難過。

所以她排斥,她覺得不會有人愛自己,同時又覺得自己滿身負罪感,對不起很多人,她覺得自己不配快樂,不配幸福,所以隻能糾結折騰自己。

傅俊良拿起毛巾輕輕的走到她身後,溫柔的給她擦著頭發,他什麼都沒說,可商若寒卻覺得無比溫暖。

“謝謝你,俊良。”

“我今晚在這兒陪著你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可我不想…”

傅俊良搶先一步,“你放心,我也沒想和你做-愛,我隻是不放心你,就讓我在這陪著你,好嗎。”

商若寒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一陣子情緒越來越不可控製,突然就悲從心底來,心裡像打翻了一瓶老陳醋,酸澀至極。

“我確實不想活。”商若寒轉過頭,眼神暗淡,沒有波瀾。

“我總是想尋找一個能讓自己也讓親人朋友都解脫的方法。”

“若寒…,你不要這麼說好不好。”

“嗬嗬,我日複一日的生活就是這麼無聊,每天兩點一線,沒有朋友,所以我最大的愛好是旅行,去各個地方看不同的風景,看不同的人。”

“我的人生就是這樣,以後也會這樣,這輩子都是這樣。”商若寒的表情很悲傷,卻像是笑著說的。

傅俊良和陸與溫這樣家庭裡成長出來的孩子,肯定是不會和商若寒一樣活的這麼辛苦,她也沒指望他們這種人能理解自己的苦處。

她沒有再趕傅俊良走,兀自躺在床上自言自語。

蘇市的風景園林遍地,第二天劉姝言來酒店接商若寒去的時候,傅俊良把商若寒親手交到她手上的時候才放心的回房間睡覺。

劉姝言終於覺得商若寒身上帶著一股憂鬱的氣質,一種瀕死的淡然感。

就好像在她身上什麼都不重要,什麼都無所謂,應了那句“活著不錯,死了也挺好”。

劉姝言剛想開口說話,“我知道,我總是對未來沒發生的事情感到焦慮,就像現在,我就在想我們分彆以後的日子,我還是日複一日,兩點一線的無聊生活。”

商若寒覺得自己的日子無聊透頂,一想到做飯吃飯,還要洗碗,洗頭洗澡還要洗衣服,她就覺得好累好累。

“若寒,人生就是這樣的,若是像過山車那樣忽高忽低,你覺得你會適應嗎?”

劉姝言隻想抱抱這個總是帶著憂鬱的姑娘。

蘇市的氣候比青市好得多,寒冬的時候也沒有零下,可在青市生活很多年的她,對蘇市的飲食,和其他的習慣都無法適應,所以商若寒打消了在蘇市定居的想法。

商若寒心心念念想看的江南水鄉,看到最後也隻留在了劉姝言拍給商若寒的相機底片裡。

離開蘇市的時候,商若寒第一次戀戀不捨的抱著劉姝言不肯鬆手,或許在她心裡,以後也許不會再見到劉姝言,也許這輩子最後一麵就在此時見了。

她轉身走進高鐵站,回過頭看著劉姝言揮舞著的手,眼淚止不住滑下來。

“若寒!商若寒!”劉姝言大聲喊著,眼裡噙著淚花,聲音也變得沙啞。“再見!你一定要再來!”

商若寒強忍著不捨,眼裡帶淚的笑著,她朝著劉姝言揮揮手,“回去吧,回去吧。”劉姝言靠在她老公的肩上早已經泣不成聲。

商若寒決絕的轉身,擦了擦眼淚,踏上了回青市的旅程,一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還是無法高興起來。

或許人生就是這樣在相遇又分彆的過程中悄悄溜掉的吧,接下來自己又要回歸到一個人的無聊透頂的生活。

“嗨!”

商若寒正低著頭思考著自己活著的意義價值,突然一聲熟悉的男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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