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攻他冷臉洗內褲 第 12 章
馮誰仰頭看著趙知與,好一會兒沒能找到自己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又好像隻是幾秒鐘,馮誰開了口:“你……怎麼……什麼時候寫的?”
“剛剛。”
“什麼?!”
趙知與愉快地笑了,露出紅潤唇瓣後的一點潔白的牙齒,他好脾氣地柔聲回答:“剛剛寫的,馮誰哥哥。”
馮誰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伸出了大拇指:“牛逼。”
趙知與還是笑。
馮誰:“太牛逼了。”
“我從沒見過這麼聰明的小孩。”馮誰說,一邊拿過趙知與放在膝頭的書。
翻過來,書封上赫然是熟悉的四個字。
綠野仙蹤。
馮誰又看向趙知與開啟的那頁,【樵夫到樹林裡砍了許多木頭來做梯子,多蘿西趁機躺下來休息……】1
馮誰震驚:“你就對著這個現場編了個故事?”
“是。”趙知與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臉上浮起一層紅。
“那如果編到一半編不下去了,怎麼辦?”馮誰問。
“所以一開始我沒告訴你,是我寫的。”馮誰看了他一眼,“如果編不下去,或者你覺得不好聽,就是這個不知名的作者的問題,跟我沒關係。”
馮誰看了他半天,沒忍住“操”了一聲。
“為什麼會想寫這麼個故事呢?”馮誰問他。
“其實,最開始隻是奇跡森林。”趙知與說,“山羊是臨時加上去的。”
馮誰回憶了下整個故事,山羊幾乎貫穿了全篇,即便在它離去的季節裡,男孩的生活中也總有它的影子。
馮誰不由好奇:“那最開始的奇跡森林故事,是什麼樣的?”
“你要聽嗎?”
“聽。”
趙知與於是拿回了《綠野仙蹤》,隨手翻了一頁,作出朗讀的架勢。
馮誰沒忍住笑了一下。
趙知與也笑了,清了清嗓子,神色認真地開始朗讀起來:“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一個小男孩和森林裡的小動物們,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馮誰頗有些期待地坐端正了,側耳傾聽著。
趙知與起了個頭,聲音抑揚頓挫,過於戲劇化了,帶點孩子氣。
馮誰垂著眼睛,腦海中再度勾勒出奇跡森林的模樣。
大片大片嫩綠的顏色,山坡上開滿了鵝黃色的風信子,小男孩和能說話的動物們在清涼的樹蔭裡奔跑,風裡帶著花香和鬆針的氣味。
畫麵隨著趙知與的聲音,沒有絲毫滯澀地展開。
小男孩和動物們,笑著鬨著,風把他們的笑聲帶到很遠的地方。
接下來……
馮誰頓了一下,接下來呢?
趙知與沒再出聲,馮誰擡頭問:“然後呢?”
趙知與合上書:“完了。”
馮誰看著他,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不是……”馮誰有種被戲耍的感覺,“靠!你彆告訴我這就是一個故事。”
“是,原本奇跡森林就隻有這一句話而已。”趙知與說,“我畫的也是這句話。”
馮誰又看了看油畫,山羊在s構圖的末端,森林和草地的交界,唯有它突兀地保持著原本的動物形態,像個莽撞的闖入者。
他發現自己竟沒辦法反駁:“那這個一句話故事,是關於什麼的?”
趙知與把書放在了地上,也看向油畫。
“自由。”趙知與說,“是關於自由的故事。”
馮誰沒忍住側頭看向趙知與。
“很長的時間裡,我都想逃到一片沒有人找得到的森林,那裡隻有我一個人,誰也不會來敲門,誰也不會念著生澀難懂的知識,小動物們最操心的事,隻是在春天離去之前,收集所有開花的風信子而已。”
趙知與纖長的眼睫溫柔垂落:“那就是我的奇跡森林。”
馮誰久久凝視著趙知與的側臉。
從一開始被溫暖的童話擊中,到現在再次被趙知與的奇跡森林擊中。
很遠的地方的風,掠過大地,把他的心臟吹得鼓脹酸軟。
馮誰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原來這就是奇跡森林。
可趙知與的自由裡,為什麼多了一隻山羊?
小蜜蜂是張正嗎?小豬是管家?
趙知與要帶著他的保鏢和下人,前往奇跡森林嗎?
馮誰沒有再思考下去,畢竟他清楚自己不是什麼聰明人,這種大概涉及到兒童心理,又摻雜趙知與過往經曆的東西,他想不明白。
“咚咚咚。”寂靜中,房門冷不丁地被敲響,“少爺,鋼琴老師到了。”
趙知與回過神,轉頭看向臥室的實木門。
管家的聲音安靜了一會,沒等到回複,又敲了三下:“少爺?”
趙知與保持坐在畫架前的姿勢,側頭看著房門,沒出聲。
馮誰下意識想應一聲,但察覺到趙知與不同尋常的沉默,還是噤了聲。
門外,管家垂著手靜靜等著,但過了足足三分鐘,少爺的聲音還是沒響起。
他眉頭一皺,下意識就按上了門把手:“少爺,我進來了。”
房門這次關上了,但沒上鎖,管家輕輕一擰,兩扇門就分開了一點縫隙。
管家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不久前少爺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
【劉叔,我十八了是吧。】
【是,少爺,您是大人了呢。】管家記得自己是這樣回答。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該有一點大人的隱私。】
趙知與隻是隨口向他提起,他當時雖感覺詫異,卻未深思。
但這一刻,這段對話如暮鼓晨鐘般清晰響起。
管家的手慢慢鬆開了把手。
實木門無聲合上,細小縫隙消失。
管家卻沒有離開,仍站在原地,執著地等著什麼。
趙知與沒有出來,甚至沒有出聲。
滯重的安靜在走廊裡蔓延,管家挺直的脊背愈發僵硬。
片刻後,他動了,卻不是離開,而是走了幾步,來到了旁邊的門口。
這次他沒再敲門等待,甚至沒有出聲,擰開把手徑直就走了進去。
馮誰的屋子空蕩蕩的,早上下人打掃衛生時給收拾得整齊乾淨,此時唯有被子上有些褶皺。
管家鷹一樣的眼睛環視了一圈,落到緊閉的浴室門上。
他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推開。
風從窗戶灌了進來,浴室裡也沒人。
管家掃了眼浴室,浴缸殘留水漬,地麵卻已經乾了,洗漱台上東西有些淩亂,剃須刀隨意放著,沒有歸置。
是很普通的男人浴室。
管家聞到殘留的香氣,是彆墅裡統一采購的沐浴露氣味,他用的也是這款。
他準備關上門退出,卻又驀然停住。
鷹隼一樣的眼裡冒出精光,他眯了眯眼睛,又重新看了一遍。
浴缸旁邊的臟衣簍裡堆放著換下的衣服。
西裝外套隨意地扔在上麵。
管家的眉心聚起深刻的紋路。
有什麼不對。
有人脫衣服最後才脫外套嗎?
但這點疑問很快就消散了,畢竟無關痛癢。
他關上浴室門,走向與少爺臥室連通的門邊。
他盯著球形把手。
片刻後,管家敲了敲門:“少爺,該上課了!”
“少爺,該上課了!”
管家洪亮的聲音再次傳來,這回似是換了個方向。
趙知與的浴室裡,爵士樂輕緩地流淌,慵懶曖昧的男聲反複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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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nny
valente
sweetic
valente
“少爺!”外邊的聲音不屈不撓,“老師等您很久了!再不去就失禮了!”
趙知與閉目聽著音樂,嘴角勾起一點,隱隱現出左頰邊的淺淺的酒窩。
馮誰雙手抱胸靠在浴室門上,望著躺在浴缸裡的人。
“少爺!”管家的喊聲間隔逐漸降低,很快又是一聲,愈加洪亮,還帶著近乎砸門的聲音,“您要是身體不適,請告訴我一聲!”
浴缸當然沒有水,趙知與和衣躺著,姿勢十分熟練。
他似乎完全遮蔽了管家的喊聲,隻全副身心沉浸在樂聲裡。
這首曲子很短,很快放完、淡出,馮誰眼疾手快,戳了兩下手機,於是男聲再次響起。
“y
funny
valente……”
“少爺!”管家的聲音似乎帶上情緒,悲憤還是難堪,“您的教養呢!我知道您在裡邊!”
馮誰看著趙知與寧靜的臉龐和嘴角未曾消散的笑意,輕輕歎了口氣。
他輕手輕腳地開啟浴室門,又虛虛掩上。
走向管家的那幾步裡,馮誰確認了一個事實。
這老頭肯定不是小豬,更不是小蜜蜂小老虎小毛毛蟲。
他不在趙知與的奇跡森林裡。
“少——”
管家的手還未落下,門就被一把拉開,馮誰對他笑了笑:“管家好。”
管家一下子止了聲,站在馮誰的房間裡,陰沉地盯著他。
“少爺呢?”見馮誰不說話,他壓下去的怒氣又隱隱逸出,“你把少爺藏哪了?是不是你把他帶壞了!”
馮誰側身讓出一條路,示意了一下房間另一頭的浴室。
頹靡的吟唱飄了出來:“each
day
is
valente's
day”
管家額角青筋抽了抽,死死瞪著馮誰,壓低的聲音聽得出咬牙切齒的意味。
“你怎麼能給他聽這種東西!少爺每年花五百萬學的古典樂鋼琴!”
“這麼貴?”馮誰說,“那您彆擔心,這個免費的。”
“你!”管家指著他點了兩下,平緩了一下呼吸,推開馮誰大步朝浴室走去。
馮誰被推得一個趔趄,站穩後沒有動,隻是看著管家背影。
那身影在半掩的浴室門口停下,一往無前的氣勢猛然被截斷。
管家看著浴室門,在迴圈的靡靡之音中站了好一會兒,突然轉過身,又朝馮誰走來。
“跟少爺說鋼琴課推遲一小時,老師會等著他。”
管家看都沒看馮誰,大步跨出了房門,要從馮誰房裡離開。
“你看到了吧?”馮誰說。
管家身影一頓,轉頭陰沉地看了馮誰一眼:“少爺睡著了,再過半小時叫醒他。”
他停了一下,繼續道:“還有,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以為少爺高看你兩分,就能蹬鼻子上臉。”
馮誰沒有理會他的敲打:“你看到了吧?”
管家等著他,沒說話。
“正常人會喜歡睡在浴缸裡嗎?”馮誰說,“他生病了。”
“閉嘴!”管家低吼一聲,發膠固定的頭發散落下來,垂在額角,他盯著馮誰,一字一句說,“少爺健康強壯,再讓我聽到你嘴裡詛咒的話,阿水就是你的下場。”
馮誰沉默。
管家用食指警告地點了點他,轉身離開。
馮誰立在原地,爵士樂不知迴圈了多少遍,再次從頭唱起。
鋼琴輕盈的聲響落在他的心上。
山羊說,不管風信子的花是什麼顏色,我都會回來。
這是是關於我們友情的故事。
馮誰邁開步子,跟上了管家。
管家沒有看他,馮誰也一直注視前方。
“半包圍的環境能提供安全感,所以心理抑鬱的人喜歡睡在衣櫃,或者浴缸裡。”
管家猛然停下了腳步,緩慢地看過來:“一個高中學曆的混……”
“他抑鬱了。”馮誰說,“很嚴重。”
“你最好不要逼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