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攻他冷臉洗內褲 第 35 章
趙家的私人馬場坐落在風景優美的郊區,下午兩點,馮誰在入口處報了名字,還沒進一步說什麼,就被人恭敬地請了進去。
他被帶到會所休息區,服務生端上水果茶和小馬形狀的鬆餅,隔了一會兒,又送過來一套騎裝。
馮誰想問什麼,但對方放下就無聲離開。
換上時,發現這竟是一套磨損的舊騎裝,隻是意外地合適。
三點,馮誰被帶進騎馬場地,工作人員離去後,他四下打量。
一望無際的碧綠草地,被林木帶和橡木圍欄隔成一個個單獨的空間,看不到一個人影。
馮誰等了一會,仍舊沒有人來。
今天的天氣很涼快,上午下過一場細雨,空氣裡還帶著涼絲絲的濕意,樹葉也好,草地也好,無不碧綠新亮,彷彿剛出生在世上。
馮誰雙手插兜,垂著腦袋數完了地上一圈落葉,無意識地拿腳尖蹭著石子。
要思考的事情很多,需要做出的抉擇亦刻不容緩,可腦袋裡什麼都裝不下,隻有期待與不安像撒潑打滾的小孩,蠻橫地占據了所有心神。
噠噠的馬蹄聲愈來愈近,馮誰猛地回過神,轉頭看去。
趙知與騎著一匹栗色大馬,穿一身白色騎裝,戴同色頭盔,黑色長筒馬靴蹬在純銀馬鐙上。
他一手持韁,另一隻手牽著身旁一匹同色的馬。
“你好。”趙知與說,“要騎馬嗎?”
馮誰看著他靠近,停下,聽著幾天未聞的熟悉嗓音,紛亂的情緒一下子散去,喉結上下攢動了兩下。
趙知與溫柔地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要。”馮誰聽到自己說。
他踩著馬鐙躍上馬背,坐直後調整了下重心,接過趙知與手裡的韁繩,手韁長度恰到好處,馬匹十分溫馴,幾乎是立刻就安靜下來。
兩人並轡而行,馬走得很慢,悠然自得地踱步。
馮誰原本急於見到趙知與,那種急切像癮君子難耐地尋求毒品,可真正見到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不清楚為何而來。
好一陣子,誰也沒開口,唯有馬蹄鐵踩在吸飽了雨水的草地上,發出連續的吱嘎聲。
“傷好些了嗎?”趙知與問。
馮誰愣了愣,肩膀處的痛感已經緩解許多,但細密的痛楚仍如影隨形。
“已經好全了。”馮誰說。
過了一會兒,馮誰問他:“你還好嗎?”
“挺好的。”趙知與說。
“billy,走這邊。”趙知與說,俯下身摸了摸馬油亮的脖頸。
馮誰愣了一會,才意識到這是跟馬說話:“billy?”
“它的名字。”趙知與指了指馮誰胯下的栗色馬,“chance。”
“為什麼叫這個?”馮誰問。
“chance嗎?還是billy?”
“就是……”馮誰不知道為什麼要糾結這個,“一般都叫英文名嗎?”
趙知與笑了笑:“billy是我小時候取的名字,chance是最近取的,它們很像是吧?”
“是……挺像的。”
對話結束。
chance跟著billy穿過林木帶,來到一個更大的場地,遠處有亮晶晶的銀白一片,似是水域。
馮誰本來想問趙知與,為什麼這幾天都沒見到人,可真正看到趙知與,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趙知與沒提,自己問了,好像無形中就輸了陣。
但說到底,難道他們在較量什麼不成?
馮誰想不明白。
也許還是因為自己不夠聰明。馮誰心想。
“那個袖釦……”趙知與看了眼馮誰,“不喜歡嗎?”
“……”馮誰反應了一會,明白了趙知與指的什麼,剛想說那是下血本的賄賂,但又立馬閉了嘴,“沒有。”
趙知與看著他:“那為什麼要送給範天陽?”
馮誰低頭盯著手工縫製的馬鞍鑲邊,上麵有姓名縮寫壓花。
因為想見你。
馮誰抿了抿嘴,感覺說出口,就會在某個看不見的戰場潰不成軍。
“玩保鏢可以,彆出格。”
“阿與喜歡你,就像乖小孩喜歡小混混。”
“玩玩而已。”
……
遙遠的聲音不受控製地侵入腦海,馮誰慢慢吸了口氣,死死盯著那個姓名縮寫,像穿越沙漠行將渴死的人,辨認地圖上的水源。
“fs”
fs是什麼?
“沒想送的。”馮誰歎了口氣,“但他隻傳少爺的話,那是重金賄賂。”
潰不成軍也罷,早在高架橋下的草地上,看到趙知與滿臉淚水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贏了。
他也不想贏趙知與,如果真有什麼戰場什麼紛爭,他想要的,也不是旗開得勝。
fs……fs……
馮誰頓了一下。
fs不是自己名字的縮寫嗎?
他猛地擡起頭,直直看向前邊,卻又什麼都沒入眼。
“可那是我送你的東西。”趙知與說。
馮誰還是看著前邊:“哦。”
身旁沒有聲音,馮誰後知後覺加了一句:“以後不送了。”
還是沒有聲音,馮誰想,他肯定說錯了什麼話,畢竟他不聰明。
chance走出幾步後,才發現billy沒跟上來。
chance停在原地,似乎猶豫了一下,倒退著往後走。
趙知與又出現在餘光裡。
chance蹭了蹭billy的頭,billy似乎心情不佳,煩躁地避開,蹄子刨著地麵,打了個響鼻。
它們離得很近。
馮誰的大腿碰到趙知與的。
靜默無聲地鋪陳。
趙知與突然傾身過來,抓住馮誰的手腕。
馮誰一隻手抓著馬鞍,他看著趙知與的手,趙知與怎麼這麼用力?不對,自己為什麼死死抓著馬鞍不放?
馮誰回過神來,鬆開手上力道,趙知與還在使勁拽他的手,冷不防這一下,整個人猛地往後倒,差點跌下馬。
馮誰眼疾手快拉住他。
趙知與沒管這一驚險狀況,仍死死盯著馮誰手腕,臉色慢慢變得沉重。
他擡頭看了馮誰一眼。
毫不掩飾的憤怒。
馮誰還未反應過來,趙知與突然捋起他的衣袖,動作急躁。
馮誰的手腕戴了隻表,趙知與選的勞力士潛航者。
趙知與鬆開馮誰的手,又去抓另一隻,同樣急躁地捋起衣袖,然後盯著空空如也的手腕一動不動。
馮誰手臂上的麵板被他的動作弄得有點泛紅,但還是任他抓著,什麼也沒說。
趙知與擡頭看了他一眼,眼尾微微泛紅,怒意中夾雜著難過。
馮誰愣住,趙知與鬆開手,一夾馬腹,billy撒開蹄子跑了出去。
趙知與跑得很快,沒一會就把馮誰遠遠甩開,馮誰連忙追上去:“少爺,少爺!”
趙知與沒停,隻留一個筆直繃緊的背影。
馮誰加快了點速度:“趙知與。”
billy動作慢下來,但還在跑。
馮誰趕上去,一把抓住趙知與的小臂:“好端端地生哪門子氣呢?”
趙知與轉頭看他,眼眶紅了一圈,緊抿著嘴唇不說話,馮誰的話一下子哽在喉嚨裡:“你……”
“我送你的手鏈也送彆人了?”趙知與甩開他的手,驅馬繼續往前,“你答應過我的第一個要求,這麼輕易就忘了。”
馮誰追上他,趙知與彆過頭去:“可惜那是手工的,不值錢,你想賄賂,人家不一定稀罕要。”
馮誰再次抓住趙知與的手臂:“停下,我能說句話嗎?”
趙知與停了下來,但還是彆開腦袋,賭氣不看馮誰。
“看我。”馮誰說。
趙知與哼了一聲。
馮誰等著。
趙知與抿著唇轉了過來。
馮誰歎息一聲,一隻手拽著人不讓走,單手解開了襯衫釦子。
趙知與眸光閃了閃,看他一眼又彆開,又沒忍住看了回來。
馮誰從襯衣裡掏出一個東西:“好好戴著呢,總不能不戴手腕上就生氣吧?”
趙知與眨了眨眼睛,湊近了點:“這是什麼?”
拇指大的手工玫瑰花外邊罩了一層琉璃外殼,像覆蓋著透明的冰晶。
馮誰咳了兩下,看著彆處:“問認識的女孩子這個怎麼儲存,她說可以在外邊燒一層玻璃,這樣不容易壞。”
趙知與好半天沒講話,馮誰有點不安地轉過頭:“你要是不喜歡……”
趙知與坐了回去,沒看馮誰。
馮誰歎了口氣:“我取出來,重新戴手腕……”
“喜歡。”趙知與說。
馮誰看了他一會:“哦。”
對話似乎沒有結束,趙知與也不像不開心的樣子,但兩人仍沉默下來。
馮誰有些頭疼地摸了摸後腦勺。
兩匹馬重新並肩走到一起,前邊的水域慢慢浮現,原來是個不大的池塘。
因為下過雨的原因,池水有些渾濁,兩匹馬駐足池畔,馬嘴裡的銅合金銜鐵反射著天光。
馮誰看了眼趙知與。
趙知與仍低著頭,馮誰卻發現他的耳朵通紅。
血色順著耳垂往玉白的脖頸處蔓延,襯著他雕塑般的側臉,馮誰看了一會,整個人泛起一陣震蕩,倏地轉過頭。
明明前一刻氣氛還很普通,很平常,這一刻卻像是被什麼莫名的東西侵染了,馮誰感覺呼吸有些困難,手腳無處安置。
他看遠處灰白的天空,看厚重雲層縫隙裡的一抹藍色,看搖動的樹梢,看近處的池麵。
那種手腳不知往哪兒放的感覺堅實地持續下去,馮誰手摸了摸,從兜裡掏出一個石子,“咚”一聲丟進池塘裡。
趙知與被這一聲驚了一下,擡頭看向池麵。
兩人都看著前邊。
馮誰又掏出一塊石頭,打了個水漂。
一,二,三,四,五,六……
馮誰看著接連躍起的石塊,勾了勾嘴角,我他大爺的真是個天才。
“你想我嗎?”趙知與問。
馮誰的嘴角僵住,石塊在視野裡模糊,然後是池塘。
趙知與的聲音不太真實,可能是幻聽也說不定。
又安靜下來,轟隆的血液隨著時間推進慢慢平緩,馮誰直愣愣地看著虛空,不是幻覺,無需趙知與重複一遍,他明白不是幻覺。
沒等馮誰回答,趙知與目視前方,再次開口:“我很想你。”
馮誰的手一鬆,石子嘩啦啦地落在草地上。
馮誰緩慢深長地呼吸,重複了好多次,腦子裡空白的嗡鳴隨著平緩的心率慢慢消失,臉上的灼燒感也緩緩退去。
挺正常的一句話,激動個什麼勁,血液一下子全衝上腦門了……老方也說,李就也說,李明瑞他們也說,就是好久不見,所以表達一下……
“我很想你。”趙知與看了過來,聲音很軟,黏連潮濕,“哥哥。”
馮誰腦袋“砰”一聲炸了。
他看著虛空,心想,我的腦袋肯定炸開了,腦漿是燃燒的火紅色,跳動的大腦溝壑裡寫滿了兩個疊字的迴音,那聲音支配了大腦寄生的這具肉體,所以我現在動也動不了,十個手指過電一樣發麻……
幾百億年的時光過去了,馮誰終於重新掌握了身體,他從馬鞍上滑下,彎腰撿起了掉落的石子,拂去沾上的泥土。
他走到池畔,把石子打出去。
水漂一個接一個,完美無瑕,悅耳動聽。
他打完石子,這才發現又下雨了,連綿的雨絲慢慢濡濕頭發衣裳,帶著沁人心脾的涼意。
馮誰翻身上馬,對趙知與說:“下雨了,該回去了。”
趙知與的頭發上沾滿了晶亮的水滴,馮誰猶豫了一下,伸手為他拍掉。
趙知與看著他動作,看他收回手,沒有動。
馮誰收回去的手無處安放,目光也四處亂竄。
billy又躁動起來,前蹄擡起,發出格格的磨牙聲。
趙知與俯身安撫馬,輕輕拍著它的頸子,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而後直起身,眼睛盯著馮誰,擡手咬著指尖脫下了羊皮手套,然後伸手過來,脫掉了馮誰一隻手的手套。
他手指劃過馮誰的掌心,十指緩慢而堅定地插入指縫,然後收緊。
趙知與的手是溫熱的,麵板細膩光滑,指節修長勻稱,所過之處彷彿點燃了燎原的火。
馮誰看著趙知與的手,又看了看趙知與,趙知與抿著唇,垂著腦袋不看馮誰,沒有放開。
倔強又不容違抗的氣勢。
馮誰猶豫了一下,也收緊了手指,是個回握的姿勢。
趙知與十指一下子握緊,受了刺激似地,勁大得馮誰差點嘶出聲。
馮誰把悶哼吞在喉嚨裡,轉過眼睛,看著前邊。
兩匹馬離得很近,兩人牽著手,在細雨中慢慢往回走。
“我……也是。”馮誰艱難緩慢地說出了口。
趙知與剛開始沒什麼反應,然後突然一下子又使了勁,馮誰真的感覺骨頭都快要被捏碎,趙知與哪來的那麼大勁?
“鬆鬆。”馮誰說。
趙知與好一會兒才轉頭看他,迷茫的雙眼慢慢聚了神,手上力道卸了點,但神色警惕地看著馮誰:“不鬆。”
“……”馮誰笑了一下。
趙知與又加重了勁,無意識的反應。
馮誰歎息一聲,收了笑。
“前邊是什麼?”馮誰指著前麵一排建築。
“馬房。”趙知與看了一眼,“要去看一下嗎?有鹽療室和水療機,刨花和草料的氣味還蠻好聞的。”
馮誰看了眼建築窗戶裡晃動的人影:“馬房有很多人嗎?”
“都是馬工,要清潔、刷馬、餵食的,每匹馬都有專門配備的人員。”
馮誰挑了挑眉:“這麼金貴啊,少爺的馬平時也養在裡邊嗎?”
趙知與看了看他。
馮誰轉頭:“嗯?”
“叫我阿與。”趙知與說。
馮誰感覺自己慢慢免疫了這種突如其來的心臟劇烈跳動,神色平靜地轉過頭,慢慢調整著呼吸。
沒事,沒關係,趙知與比較直接,慢慢適應就好了,自己不是適應得很好了嗎?
“叫弟弟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