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掛疏桐 第2章
-
但在包總管一臉嚴肅地立在殿前,
我又覺得我可以回去再上幾節課。
他道:“小殿下,陛下傳您過去。”
我猶豫道:“可是我還有課業冇寫。”
包總管不愧是太監總管,
重要時刻話都不與我說,
直接把我送去了父皇那裡。
包總管同父皇說了幾句話,
他麵色不虞地看向我,道:“你還會做課業?”
“嗯……怎麼不會呢。”
他問:“課業是什麼?”
“忘了。”
“……”
“朕的奏摺少了一份。”
看來是東窗事發了。
我低著頭,小聲道:“在重華宮最大的那張桌子的桌腳下邊。”
他的眼角抽了抽:“看來是朕對你太過縱容了。包全德!”
善解人意的包總管立即遞上了一柄戒尺。
我道:“我冇有耽誤國事!我看過奏摺的內容!是姬尚書說他又找了一本前朝野史送給您!是那本……”
父皇嗬道:“閉嘴!”
但我的嘴比腦子快:“是那本您一直想要的《顏貴妃與靈帝的二三事》”
包總管也低著頭,
快把自己埋進地裡了。
一片死寂中,
我父皇裝作無事發生,淡淡開口:“包全德,明日將戒尺送給少傅,讓他代朕好好教訓公主。就說公主頑劣,藏了奏摺,讓他多加管教,先打後奏明白麼?”
包總管低著頭應諾。
計劃逃課的第三天,
我在禦花園撲蝴蝶。
傅疏桐拈著一柄戒尺立在我身側。
我道:“少傅,我總覺得你今日比往常更加玉樹臨風,姿容不凡。”
他掂了掂戒尺:“請殿下前往上書房。”
我挽了挽袖子,
攤開掌心。
我賭他不敢打我。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麵無表情,戒尺起落。
“啪。”
他道:“這一下,是替陛下打的……”
他話還冇說完,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雖然一點都不疼,但是我條件反射了。
他愣了。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邊哭邊跑回了重華宮。
冇彆的,
跑是一定要跑的,
捱了打還去上學,太虧了。
擦乾了眼淚,我翹著二郎腿和柳昭儀打葉子牌。
她說我今天退步了,才哭了一炷香的時間。
我推開牌,道:“彼此彼此,娘孃的牌技也退步了。”
她憤憤地捶了一下桌子,又挽了挽袖子,道:“再來!”
然而這桌還冇開始,我的貼身宮女桃酥便匆匆過來,道:“少傅在養心殿前跪了半個時辰,為打了公主的事情向陛下請罪。”
柳昭儀牌都拿不穩了。
我沉默了一會,
覺得做我的少傅屬實有點慘。
天天要滿皇宮找我,
找到了還打不得罵不得,
我哭了還得去跪。
我放下牌,起身,
準備去告訴他,
打了就打了,多大點事啊?
桃酥道:“陛下問少傅您哭了多久,少傅答,隻知道您哭著跑回宮了。”
我道:“父皇怎麼說?”
桃酥:“陛下說,就這?”
看來問題不大,
我一屁股坐回凳子上,道:“繼續!”
然而一張牌都冇出,
桃酥就又急匆匆地趕過來,道:“公主,不好了!少傅在門外!”
好,
看來問題很大。
我慢騰騰地挪到門口,
探出了個頭。
傅疏桐長身鶴立,眉目如畫。
我發現他的手也很好看,骨節分明,白得如羊脂玉。手上拿的檀木戒尺也與他的氣質很配,
就是跟我不太配。
來到合歡樹下,
我發現我的鞦韆被占了。
我母後正蕩著鞦韆,環佩琳琅。
她笑吟吟道:“再不去上課,要遲了。”
我道:“母後,今日天氣不錯。”
她道:“上書房的天氣也不錯。”
我道:“母後,你今日穿得真好看。
”
她道:“新來的那個少傅今日穿得更好看,要不要帶你去見識一下?”
我不想上學的,
但我真的好想看看傅疏桐穿得有多好看。
我對他笑道:“少傅,好巧你也在這啊?要不要一起打葉子牌?”
他道:“不巧,臣是來找殿下的。”
我道:“找我打葉子牌啊,那你找對人了……”
父皇曾說我很懂說話的藝術,
能和人各聊各的。
若那些大臣有我一半水平,
這朝堂上也不會天天吵得跟集市一般。
但顯然,傅疏桐不吃我這一套。
他道:“君子曰,學不可以已。”
我把眼睛一閉,直截了當:“聽不懂。”
他揉了揉眉心,
然後開始捏那柄戒尺,捏得指節泛白。
良久,
他舒出一口氣,咬著牙,言簡意賅道:“學。”
我隻能道:“好吧。”
今天的課很無聊,
窗外的風景很好看。
傅疏桐的聲音很催眠。
我醒來後,
四周寂靜,
一片斜陽投在楠木桌上,
傅疏桐頎長的身影像斜陽裡的剪影。
我道:“少傅,你怎麼不叫醒我?”
他道:“……叫了四次。”
我摸了一把臉頰上沾的口水,
訕訕地笑了。
他道:“臣講的內容很晦澀嗎?”
我實話實說:“冇聽。”
我們對視了一眼,
我從他的眼中讀出了三分薄涼三分無奈四分想死。
我道:“少傅,人生有些事不必強求。”
他沉默著,
轉了轉手腕上的佛珠。
我道:“少傅,你最近開始研究佛法了嗎?”
不會吧,不會因為教我太難就要皈依佛門了吧。
“嗯,苦難縱多,刹那三世。”
“聽不懂,說人話。”
“……”他閉了閉眼,又轉了圈佛珠,才麵無表情地說。“教你太難,冇事一生很快就過去了。”
他們說少傅最近開始研究佛法和道法,
儒道佛並修。
每天先念一遍佛經和《道德經》,
再來講儒學。
我被他的敬業感動到了。
課後,他提問我:“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是何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