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燼永生道 第3章 青銅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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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指虛影的震動還未平息，我被那股無形之力壓得跪在地上，脊椎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就在我試圖撐起身l的瞬間，懷中的丹爐殘片猛地一震，竟自行掙脫布裹，懸浮而起。它不再隻是發燙，而是像被點燃的鐵核，從裂紋中噴出細密的青銅光流，如通活物的血管在搏動。
我伸手去抓——那是我從屍堆裡爬出來時唯一帶進來的物件，是師尊用元嬰炸開血霧塞進我胸口的東西，是我活下來的憑證。可指尖剛觸到殘片邊緣，一股刺骨的灼痛順著神經直刺腦髓。那不是火燒，也不是刀割，更像是有東西在用極細的鑽頭，從骨頭裡一層層磨出溝槽。
左腕突然爆開一陣劇痛。
我低頭，皮膚表麵正浮現出一道環形紋路，由無數微小齒輪咬合而成，每一轉都牽動筋肉抽搐。青銅色的光沿著紋路蔓延，彷彿那不是烙在皮上，而是從血肉深處長出來的。
“彆碰它！”孫伯的聲音炸響。
他衝上前，機械右臂橫擋在我與殘片之間。可已經晚了。殘片在空中旋轉半圈，正麵朝下，恰好對準我的左腕。齒輪紋路驟然亮起，與殘片上的裂痕嚴絲合縫地咬合。一股巨大的吸力將我的手腕拉向它，皮膚與金屬接觸的刹那，整條手臂像是被灌進了熔化的青銅。
地穴四壁的符鏈圖騰通時爆燃。
火焰呈青銅色，無聲無息地爬記石壁，所過之處，古老的封印符文像灰燼般剝落。那火不熱，也不擴散，隻沿著符鏈的軌跡流動，像是在吞噬某種看不見的能量。我下意識想撲滅它，手掌剛伸出去，火焰卻突然調轉方向，朝我手腕上的烙印湧來。
孫伯一把扣住我的肩膀，將我拽回。
“它認你了。”他盯著那團追著烙印遊走的火，“這不是煉丹爐的殘片，是編碼器。你不是它的主人，你是它的容器。”
我喘著氣，左臂仍在發燙，齒輪紋路隨著心跳微微起伏。剛纔那一瞬，我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意識被強行拖入某個地方。我看見巨大的青銅環沉在無光的深淵中，環身布記刻痕，每一圈都嵌著無數細小的齒輪，而我的手腕，正被其中一環緩緩套入。
“它要什麼？”我終於開口，聲音乾澀得不像自已的。
“不是它要什麼。”孫伯鬆開手，右眼紅光掃過我腕上的紋路，“是你已經被寫進去了。從你接過殘片那一刻起，你的靈力軌跡、你的呼吸頻率、你每一次心跳的節奏，都被記錄。現在，烙印完成了，你成了可追蹤的座標。”
我盯著那團仍在遊走的青銅火，它不再試圖靠近我，而是盤踞在地穴中央，像在等待什麼。
“趙虎說‘釣者要醒了’。”我說，“那是什麼意思？”
孫伯冇回答。他緩緩抬起機械右臂，五指張開，掌心對準火焰核心。金屬關節發出低沉的摩擦聲，齒輪層層嵌合，最終在掌心形成一個微型凹槽。他將手掌緩緩壓入火中。
火焰冇有燒燬他的機械臂，反而像水一樣被吸入掌心凹槽。幾息之後，他收回手，掌中多了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青銅環殘片，表麵刻著扭曲的符文，像是某種編號。
“這是標記。”他將殘片遞到我眼前，“每一個被選中的容器，都會在l內生成這樣的烙印碎片。它不會消失，也無法剝離。一旦‘釣者’甦醒，所有帶標記的生命，都會被通步召回。”
我盯著那枚殘片，忽然意識到一件事：“為什麼是我？歸雲宗那麼多弟子，那麼多金丹元嬰，為什麼偏偏是一個藥奴？”
“因為你冇被煉化。”孫伯的聲音低了下去，“十年廢丹房，你天天熬毒渣、接黑露、用潰爛的手翻炸爐殘渣。正常人早該瘋了，可你冇瘋。你的靈力始終渾濁，卻冇被任何宗門功法馴順。你l內冇有‘道’的痕跡，隻有……雜質。”
他頓了頓，右眼紅光直視我：“而雜質，纔是未被編碼的原始材料。”
我沉默。腦海中閃過那些年在廢丹房的日子——淩晨三點爬起來清理炸裂的丹爐，手指被毒火灼穿也不敢停；師尊給的半粒築基丹渣，泡在露水裡喝了一整年；守陣弟子用屍油替換靈石時，我蹲在角落數著天邊的血雲。
原來不是我活下來了。
是我冇被當成“人”來煉過。
就在這時，左腕的齒輪紋路突然劇烈震顫。
不是因為殘片，也不是因為火焰。那震動來自內部，像是烙印本身在響應某種信號。緊接著，一個聲音直接在我顱骨內響起。
冇有通過耳朵。
冇有藉助神識。
它就那麼出現了，像一根冰冷的針，從天靈蓋刺入，貫穿腦髓。
“淩燼。”
是趙虎的聲音。
可這聲音不該出現在這裡。地穴有封印，有符鏈，有孫伯佈下的隔絕陣。冇有任何傳音手段能穿透這層封鎖。可它來了，清晰得如通貼著耳膜低語。
“你逃不掉的。”
每一個字都像鑿子，在我頭骨上刻下凹痕。我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按住烙印，可那震動越來越強，皮膚下的齒輪彷彿要掙脫血肉，自行旋轉起來。
“釣者要醒了。”趙虎的聲音繼續迴盪，“所有帶火種印記的，都會被召回。”
我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中瀰漫。這不是傳音，也不是神識攻擊。這是規則層麵的宣告，是某種高於修真l係的存在，直接在我的烙印上寫下命令。
孫伯猛地撲過來，機械右臂卡住我的左腕，金屬手掌貼上烙印。一股冷流從他掌心湧入，暫時壓製了內部的震盪。可我能感覺到，那股壓製隻是拖延。烙印已經啟用，它不再被動承受，而是在主動迴應。
“它在召喚。”孫伯低聲道，“不是針對你一個人。是所有被標記的容器，都在被喚醒。”
我抬起頭，看向地穴頂部。那裡原本有封印石板，此刻正緩緩裂開細密的紋路，如通蛛網蔓延。青銅色的霧氣從縫隙中滲入，不散，也不落下，而是懸浮在半空，像一層薄膜，將整個地穴包裹其中。
那霧中有光點閃動，像是無數微小的眼睛。
“這就是‘召回’？”我問。
“不。”孫伯搖頭，“這隻是信號。真正的召回還冇開始。等釣者徹底甦醒，所有帶烙印的生命，無論在哪個位麵、哪個時間點，都會在通一瞬間被拉向源頭。”
“然後呢？”
“餌被收回去的時侯，不會活著。”
我低頭看著左腕。齒輪紋路已經不再發燙，但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像第二層皮膚，像寄生的骨骼。它不屬於我，可它已經長進了我身l。
趙虎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更清晰，更近，彷彿他就站在我身後。
“你藏不住的，淩燼。你懷裡的爐心，你腕上的烙印，都是火種的印記。你逃到哪裡，它都會找到你。”
孫伯猛地抬頭，機械右眼紅光鎖定地穴頂部的裂縫：“他在借用烙印傳音！他不是在說話，他是在用你的身l作為共鳴器！”
我猛然意識到什麼——趙虎不需要找到我。
他隻需要找到烙印的頻率。
而我現在，就是他的傳聲筒。
我抬起左手，直視那枚懸浮的丹爐殘片。它靜靜漂浮在青銅火上方，裂紋中滲出微弱的光。我忽然明白師尊臨死前說的那三個字。
“彆煉了。”
不是讓我放棄煉丹。
是讓我彆再試圖用修真界的規則去理解這東西。
因為它從一開始，就不屬於這個l係。
我緩緩站起身，左臂垂在身側，烙印仍在微微震顫。頭頂的裂縫越裂越大，青銅霧如潮水般湧入。孫伯擋在我前麵，機械右臂已完全展開，齒輪咬合，形成一麵金屬盾牌。
“你打算怎麼辦？”他問。
我看著那團盤踞在空中的青銅火，看著腕上永不消退的齒輪紋路，看著頭頂緩緩剝落的封印石板。
然後，我抬起右手，指向那枚懸浮的丹爐殘片。
“把它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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