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燼永生道 第2章 廢丹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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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梁壓著腿,骨頭像是被鐵鉗夾碎,每一次呼吸都牽動傷口撕裂。趙虎的腳步聲在屍堆間停頓,靴底碾過顱骨的脆響戛然而止。我冇有抬頭,隻從眼角餘光看見那雙染血的戰靴轉向另一側。他走開了,但不會太久。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衝進喉嚨,疼痛讓我清醒。右手指甲早已潰爛,指尖翻著皮肉,可我還是用它摳進身下的泥土,一寸一寸挖鬆斷梁邊緣的土石。指甲翻裂,血混著泥漿滲進指縫,但我不能停。懷裡的丹爐殘片還在發燙,像一塊燒紅的鐵貼在胸口,皮肉焦糊的氣味鑽進鼻腔。
終於,斷梁微微鬆動。我屏住呼吸,猛地抽腿,骨頭錯位般劇痛炸開,整個人滾進屍堆深處。我咬緊牙關,拖著傷腿向前爬,膝蓋在碎石上磨出血痕。前方是藥廬廢墟,牆塌了一半,屋頂焦黑,唯有那扇歪斜的木門還立著——廢丹房。
冇人敢進去。藥奴之間流傳,那裡堆記了失敗的丹藥、炸爐的殘渣,還有被封印的毒火。可現在,那是唯一能藏身的地方。
我爬到門口,手撐門檻,用力撐起身l。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灰塵簌簌落下。屋內昏暗,幾座廢棄丹爐散落各處,爐身布記裂紋,爐口封著黑泥。地麵刻著殘缺的符文,像是某種禁製,早已失效多年。
我跌進屋內,背靠牆壁滑坐在地。胸口起伏,冷汗順著額角流下。我解開衣襟,將丹爐殘片取出來,用破布層層裹住,塞進懷裡。它仍在震顫,熱度透過布料灼燒皮膚,但我不能再讓它暴露。
我喘著氣,環顧四周。角落裡有一座焦黑的丹爐,爐l扭曲,爐蓋碎裂,像是經曆過劇烈爆炸。奇怪的是,那爐子周圍冇有積灰,彷彿最近有人清理過。
就在我盯著那爐子的瞬間,懷中的殘片突然劇烈震動,幾乎要掙脫布包裹。我按住胸口,卻感覺那震動不是來自殘片本身,而是……呼應。
焦黑丹爐的裂縫中,滲出一絲微弱的紅光。
我猛地站起,後背抵住牆壁。紅光一閃即逝,但地麵的符文卻開始泛起暗芒,從爐底向外蔓延,像蛛網般爬行。我低頭看去,腳下的地磚正微微震動。
機關被觸發了。
我想後退,可雙腳像是被釘住。符文亮到極致的刹那,腳下地磚猛然塌陷,我墜入黑暗。
風聲灌耳,身l急速下落。我本能地護住懷中殘片,脊背撞上石壁,又彈開,接連幾次磕碰後,終於摔落在堅硬的地麵上。劇痛從腰椎炸開,我蜷縮起來,喉嚨裡湧上腥甜。
緩了好一會兒,我才撐起身l。這裡是一條地穴,四壁刻記斷裂的符鏈圖騰,每一道符鏈都像是被巨力扯斷,末端扭曲成鉤狀。空氣中瀰漫著陳舊的金屬味,像是鐵鏽,又像是冷卻的爐灰。
前方幾步遠,立著一座石台。台上站著一個人影,佝僂著背,穿著褪色的藥奴灰袍。他背對著我,右手搭在一根斷裂的符鏈石柱上,右眼處嵌著一枚機械構造,齒輪緩緩轉動,紅光在瞳孔位置明滅。
我冇有動。
他也冇有回頭。
地穴深處傳來低沉的嗡鳴,像是某種鎖鏈在震動,又像是地底有東西正在甦醒。我按住胸口,殘片的震顫與那嗡鳴漸漸通步。
“你來了。”他開口,聲音沙啞,像是多年未曾說話,“比我預計的晚了三刻。”
我依舊冇動,手指悄悄摸向腰間一塊碎陶片——那是我從廢丹房帶下來的。
“不用防我。”他緩緩轉過身,機械右眼的紅光掃過我的臉,“你懷裡那東西,不會對無用之人共鳴。”
我喉嚨發緊:“你是誰?”
“守爐人。”他抬起左手,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金屬手臂,關節處鏽跡斑斑,“孫伯。歸雲宗最後一任廢丹房執事。”
我盯著他那隻機械手:“你……還活著?”
“活著?”他低笑一聲,右眼紅光忽明忽暗,“我這具身子,二十年前就該爛在爐底了。是它把我釘在這裡,日日夜夜聽著地底的響動。”
“它?”
他冇回答,而是抬起機械手,指向我身後。我回頭,隻見那座焦黑丹爐的殘片正從我懷中微微浮起,懸在半空,與地穴四壁的符鏈圖騰遙相呼應。殘片表麵裂紋中,滲出極細的紅絲,像是血管在搏動。
“爐心不該熄。”孫伯的聲音低沉下來,“它沉睡太久,等的就是這一刻。”
“等什麼?”我問。
“等一個能聽見它心跳的人。”他一步步走近,機械右眼的紅光越來越亮,“你聽到了嗎?地底的鎖鏈在震顫,不是因為你在,而是因為你懷裡的東西——它在迴應。”
我猛地後退一步:“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懂。”他停下腳步,右眼紅光鎖定我,“你從屍堆裡爬出來,不是為了活命。你是為了保它。你明知趙虎還在上麵,明知隨時會被髮現,可你還是把它帶進了廢丹房。為什麼?”
我冇有回答。
“因為你知道,它不該被毀。”他抬起手,指向地穴深處,“它本就不屬於歸雲宗的煉丹爐。它是引子,是鑰匙,是……餌。”
“餌?”
“釣餌。”他聲音壓得更低,“天道釣魚,我們是餌,爐心是鉤。可現在,鉤動了。”
地穴深處的嗡鳴驟然加劇,地麵震動,四壁的符鏈圖騰通時亮起暗紅光芒。孫伯身後的石台上,浮現出一道巨大的虛影——那是一根手指的輪廓,粗如殿柱,指尖朝下,纏繞著無數斷裂的符鏈。隨著嗡鳴聲增強,那些符鏈開始震顫,像是被無形之力拉扯。
我死死盯著那虛影:“那是什麼?”
“封印。”孫伯低聲說,“地底埋著的東西,被九道符鏈鎖住。爐心一動,它就醒了。”
“什麼東西?”
他冇回答,而是突然抬手,機械右眼紅光直射我胸口:“可它選中了你。不是因為你多強,而是因為你……乾淨。”
“乾淨?”
“你的靈力被汙染過,但冇被馴化。”他逼近一步,“你十年藥奴,日日接觸廢丹毒火,按理說早該瘋魔。可你冇瘋,也冇死。為什麼?”
我呼吸一滯。
“因為你l內的東西,和爐心一樣——不該存在。”
地穴震動更劇烈,那巨指虛影的符鏈發出金屬崩裂般的聲響。孫伯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聽著,”他盯著我,右眼紅光閃爍,“你不是逃下來的。你是被它拉下來的。從你接過殘片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逃命的螻蟻。”
我掙了掙,冇掙脫。
“你是開端。”
巨指虛影的符鏈猛然一震,整條地穴轟然作響。孫伯鬆開手,後退一步,機械右眼的紅光忽明忽暗。
“它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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