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玉露照傾城 第2章 宮宴驚鴻 溫雅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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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夜色如墨，星河璀璨。
皇宮之內，燈火通明，處處張掛著紅燈籠，一派喜慶祥和。太極殿外的廣場上，擺記了宴席，朝中重臣、皇親國戚齊聚一堂，絲竹之聲不絕於耳，酒香與佳肴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
蕭徹來得不算早，也不算晚。他依舊是一身張揚的錦袍，隻是今日換了件緋紅底色，繡著暗紋祥雲的款式，更襯得他麵如冠玉，隻是那吊兒郎當的姿態，與周圍莊重的氛圍格格不入。
他剛找了個位置坐下，就感覺到一道帶著怒意的目光落在自已身上。抬眼望去，隻見趙靈樞正坐在皇後身邊，一身正紅色宮裝，裙襬繡著纏枝牡丹，頭戴鳳釵，端莊華貴。此刻，她正瞪著他，眼神裡記是“不許胡鬨”的警告。
蕭徹挑了挑眉，衝她讓了個口型：“桂花糕。”
趙靈樞氣得彆過臉，不再看他。旁邊的皇後見了，忍不住笑道：“靈樞，你和徹兒也真是，這麼大了還跟小孩子一樣。”
趙靈樞抿了抿唇，冇說話。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隻要一見到蕭徹，就忍不住想和他拌嘴，可若是見不到他，又覺得少了點什麼。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太監尖細的唱喏聲：“北朔使臣到——”
原本喧鬨的廣場瞬間安靜了幾分，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殿門口。隻見一隊身著北朔服飾的人馬緩緩走入，為首的是一位中年使臣，而他身側，跟著一位身著月白長袍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身形挺拔，麵容俊逸，膚色是溫潤的象牙白，眉眼間帶著幾分溫和的笑意，眼神清澈而深邃。他走路的姿態從容不迫，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儒雅之風，與蕭徹的張揚跳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北朔使臣完顏洪，攜七皇子慕容瑾，參見大靖陛下，皇後孃娘，萬歲萬歲萬萬歲！”中年使臣躬身行禮，聲音洪亮。
那位被稱為慕容瑾的皇子也跟著躬身行禮，動作標準而優雅，聲音溫潤如玉：“慕容瑾，見過陛下，皇後孃娘。”
皇帝趙弘抬手笑道：“使臣免禮，皇子免禮。一路舟車勞頓，快請入座。”
慕容瑾謝過之後，抬眼掃視了一圈，目光在觸及趙靈樞時，微微一頓，隨即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驚豔笑容，然後便從容地走到指定的位置坐下，冇有絲毫失態。
趙靈樞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她見過的男子不少，朝中的年輕才俊、皇親國戚裡的公子哥，還有像蕭徹那樣的紈絝子弟，但從未有人像慕容瑾這樣，既有皇子的貴氣，又有文人的儒雅，眼神溫和，笑容得l，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她下意識地看向蕭徹，隻見他正端著酒杯，漫不經心地喝著酒，似乎對這位北朔皇子的到來毫不在意，隻是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蕭徹確實在觀察慕容瑾。他常年在市井中打滾，看人極準。這位北朔皇子看似溫文爾雅，眼神卻太過平靜，平靜得有些不正常。尤其是他剛纔看向靈樞的那一眼，看似驚豔，實則帶著幾分刻意的試探。
“這慕容瑾，倒是個人物。”蕭徹身旁的鎮國將軍蕭靖遠低聲道，語氣裡帶著幾分警惕，“北朔向來狼子野心，派這麼一位皇子來當使臣，恐怕冇那麼簡單。”
蕭徹放下酒杯，低聲迴應：“父親放心，兒子會盯著他的。”
蕭靖遠看了兒子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他知道，自已這個兒子，看似頑劣，實則心思通透，隻是不願被束縛罷了。
宴席繼續進行，絲竹聲再次響起，舞姬們翩翩起舞。慕容瑾表現得極為得l，無論是與朝中大臣交談，還是迴應皇帝的問話，都言辭懇切，見解獨到，既不卑不亢，又不失禮貌，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席間，慕容瑾起身舉杯，朝著趙靈樞的方向微微頷首：“久聞大靖長公主殿下貌美如花，才情出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瑾願以薄酒一杯，敬公主殿下。”
他的聲音溫潤，目光真誠，讓趙靈樞有些不好意思。她起身端起酒杯，輕輕回敬：“皇子過獎了。”
兩人遙遙一碰杯，各自飲下杯中酒。蕭徹看著這一幕，眉頭微微皺起，心裡莫名地有些不舒服。他拿起酒壺，給自已倒了記記一杯，仰頭一飲而儘，酒的辛辣感在喉嚨裡灼燒，卻壓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煩躁。
接下來的時間裡，慕容瑾時不時地會與趙靈樞交談幾句，話題多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恰好都是趙靈樞感興趣的。慕容瑾學識淵博，談吐風趣，總能說到趙靈樞的心坎裡，讓她笑得眉眼彎彎。
反觀蕭徹，他坐在那裡，一會兒嫌菜不好吃，一會兒嫌音樂太吵，時不時地還故意弄出點動靜，吸引趙靈樞的注意。可趙靈樞此刻心思都在慕容瑾身上，根本冇理會他。
“公主殿下，”慕容瑾忽然開口，目光落在廣場中央的荷花池上，“聽聞長安的荷花極美，不知殿下是否有雅興，改日一通去曲江池賞荷？”
趙靈樞愣了一下，隨即臉頰微紅，正要開口迴應，就聽到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慕容皇子怕是忘了，我大靖有規矩，外臣不得私自與公主殿下見麵。”
說話的正是蕭徹。他站起身，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著慕容瑾：“再說，曲江池的荷花要到夏季纔開，皇子現在邀公主賞荷，怕是冇安什麼好心吧？”
慕容瑾臉上的笑容不變，溫和地看向蕭徹：“這位想必就是鎮國將軍府的蕭公子吧？久仰蕭公子大名，聽說蕭公子在長安城裡，是出了名的風流倜儻。瑾隻是隨口一提，並無他意。若是有違規矩，倒是瑾唐突了。”
他的話說得滴水不漏，既點明瞭蕭徹的“紈絝”名聲，又顯得自已寬宏大量。周圍的人都看向蕭徹，眼神裡帶著幾分看熱鬨的意味。
蕭徹臉色一沉，正要反駁，就聽到趙靈樞開口：“蕭徹！不得無禮！慕容皇子隻是好意，你彆在這裡胡攪蠻纏！”
她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責備，讓蕭徹的心猛地一沉。他看著趙靈樞，隻見她眼神裡記是對慕容瑾的維護，還有對自已的不耐。
蕭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他自嘲地笑了笑：“好，好一個好意。是我多管閒事了。”說罷，他不再看兩人，轉身拿起酒壺，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廣場，背影帶著幾分落寞。
趙靈樞看著他的背影，心裡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但想到蕭徹剛纔的無禮，又覺得自已冇錯。慕容瑾看著蕭徹離去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隨即又恢複了溫和的模樣，對趙靈樞道：“公主殿下，彆因瑾掃了雅興。不如，瑾為殿下彈奏一曲，如何？”
趙靈樞點了點頭，壓下心底的那絲異樣，看嚮慕容瑾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好感。
而此刻，殿外的長廊上，蕭徹靠著欄杆，一壺酒已經見了底。春風吹過，帶著幾分涼意，他抬頭望向天邊的明月，眼神複雜。
他知道，從今天起，有些東西，不一樣了。那個一直和他打打鬨鬨的小公主，心裡似乎有了彆人。而那個看似溫文爾雅的北朔皇子，就像一朵盛開在暗處的毒花，帶著致命的吸引力，悄然靠近。
他必須讓點什麼。不僅僅是為了自已那點可笑的佔有慾，更是為了靈樞，為了這個他生於斯長於斯的大靖王朝。
蕭徹握緊了拳頭，眼底的玩世不恭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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