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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溝梟雄:從夥計到東三省巡閱使 第121章 旗承眾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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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大哥?”龐義和朱順同時愣住,槍口“啪”地從朱順頭上挪開。

宋把頭一回到碾子溝,院裡院外早圍滿了人。吳佳怡攥著帕子迎上來,眼圈通紅:“大哥,你可得為弟妹做主啊……”

宋把頭坐在太師椅上,臉色蠟黃,嘴唇泛青,連抬眼的力氣都快沒了。他擺了擺手,指節枯瘦得像老樹枝,示意吳佳怡先坐下。

“香姐傳的信,把總被騙到吉林城,必定遭難。”春梅扶著他的胳膊,聲音壓得低,“天奎急著往回趕,路上受了風寒,舊疾犯了。諸位先回吧,讓他靜靜歇著,好琢磨事兒。”

眾人見宋把頭這模樣,都不敢多擾,慢慢散了。屋裡隻剩他和春梅,燭火在風裡晃,把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忽明忽暗。

宋天奎的氣息越來越弱,胸口起伏得像風中殘燭,隻有出的氣,沒了進的氣。他攥住春梅的手,那手涼得像冰,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丫頭……我怕是……撐不住了。”

春梅的眼淚“啪嗒”砸在他手背上,她趕緊抹了把臉,哽咽道:“天奎,你彆說胡話……”

“聽著……”他喘了口氣,眼神卻亮了一瞬,“我走後,彆亂哭。按我說的辦——派人把我的帖子,送到各個山頭去。”

“我記住了,天奎。”春梅的指尖掐進掌心,逼自己穩住聲線。

宋天奎望著屋頂,忽然笑了笑,那笑意比哭還讓人酸:“丫頭……我這輩子……娶了你,宋天奎……沒白活。”

“天奎……”春梅的喉嚨像被堵住,隻能重複著他的名字。

“我這兒……還有些金子……給你留著。”他想抬另一隻手,卻怎麼也抬不動,隻能輕輕晃了晃她的手。

“我不要金子!”春梅終於忍不住,聲音發顫,“我隻要你……你彆扔下我……”

宋天奎的手顫了顫,像是在安慰。他望著她,眼裡的光一點點暗下去,最後輕輕說了句:“我走了,丫頭。”

手一鬆,頭歪向一邊,再沒了聲息。

“天奎!天奎!”春梅死死捂住嘴,哭聲被堵在喉嚨裡,肩膀卻抖得像要散架。帳外的風卷著沙粒打在窗紙上,“沙沙”響,像誰在哭。她不能讓外麵的人知道——這位金溝的傳奇,就這麼去了。

宋把頭這一生,在這百裡金溝裡活成了神話。對兄弟的情義,烈得能讓山河挪步,重得能讓天地垂首。如今他把最後一口氣留在了這片他護了一輩子的土地上,或許,這便是最好的歸宿。

春梅用帕子擦了擦他的臉,替他理了理衣襟。燭火劈啪爆了個火星,她望著屋門,眼裡慢慢浮出點硬氣——天奎沒說完的事,她得替他擔起來。

“榮廷媳婦。”春梅站在台階上,褂子的下擺被風掀起一角,聲音不高,卻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吳佳怡連忙斂衽行禮,腰彎得很低:“嫂嫂在上,弟妹聽候吩咐。”

“你可知,這把總交椅,本該是誰來坐?”春梅的目光掃過院中肅立的眾人,最後落回吳佳怡臉上。

“本該是宋大哥。”吳佳怡答得乾脆。

“那為何是榮廷坐上了?”

“是宋大哥執意相讓。”

春梅點點頭,轉向場中:“龐義。”

“夫人。”龐義跨步上前,抱拳躬身。

“你是榮廷的總領,宋大哥的話,你還聽嗎?”

“夫人放心,宋大哥的話,在龐義這兒,便如把總親臨。”

“朱順。”

朱順往前一步,甕聲甕氣地開口,沒等春梅問,先紅了臉:“嫂子不必多言!我朱順自跟大哥磕頭那日起,這條命就不是自己的——大哥的吩咐,水裡火裡,我都認!”

劉寶子也擠上前來,聲音發顫卻透著執拗:“當年把總和宋大哥把我收入民團,這份恩,我記一輩子。宋大哥的令,我萬死不辭。”

春梅這才從懷中取出個油布包,層層解開,露出一麵猩紅大旗,正中用金線繡著個鬥大的“宋”字,邊角還帶著陳舊的磨損。“既如此,把宋字大旗掛起來吧。”

幾個團勇上前接過,動作鄭重得像在捧什麼稀世珍寶。旗杆上,那麵飄揚了數年的“江”字大旗被緩緩降下,新的宋字大旗迎著風展開,獵獵作響,金線在日頭下閃著光,映得眾人眼裡都亮了亮。

正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煙塵裡,範老三騎著匹黑馬衝了進來,翻身下馬時,靴子上還沾著泥。

“老龐!”範老三扯著嗓子喊,大步奔向龐義,“發兵救把總,我範老三豈能袖手?”

龐義迎上去,攥住他的胳膊:“範大哥,你的人呢?”

“大青溝二百團勇,早就在大路口候著了!”範老三拍著胸脯笑,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不止這些——我托江湖上的交情,叫來了各山頭的綹子,還有周邊的保險隊,攏共近千號人,都願跟著民團,兵臨吉林城!”

龐義喉頭一動,“咚”地跪了下去,額頭抵著塵土:“範大哥,小弟代我大哥,謝過諸位弟兄!”

“你這是乾啥!”範老三趕緊拽他起來,手上的力道大得能捏碎石頭,“都是自家兄弟,說這些見外了!”

龐義轉過身,望著台階上的春梅,眼裡燃著光:“宋大哥回來了,龐義一顆心始終沒變。嫂子就說句話,這吉林城,打還是不打?”

春梅從袖中取出封牛皮紙信,揚了揚:“這是宋大哥留下的帖子——令各會房團勇,召集地方民團、綹子、行幫武裝,儘數來碾子溝彙聚,擁兵待命。”她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厲,“沒有他的話,誰也不許發一兵一卒!”

院中瞬間靜了,隻有宋字大旗獵獵作響。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都垂了眼。

“都聽見了?”春梅提高了聲調,目光如炬。

“聽見了!”幾百號人的聲音撞在一起,震得樹梢落了層葉。

訊息像長了翅膀,沒幾日就傳遍了百裡金溝。宋把頭在碾子溝立旗的訊息一散,各會房主動送帖響應,大小勢力便如螞蟻搬家般往碾子溝湧——少的十幾條漢子,扛著土銃腰彆刀;多的三四十人,牽著馬馱著彈藥。路口的老槐樹底下,日日有人清點人數,那隊伍從屯口排到山根,望過去黑壓壓一片,槍杆在日頭下閃著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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